身份猝然被认出来,童国舅脸上的诧异不比楚云江小,十多年前他与霍司晟在七国聚首时见过一次,未料霍司晟记忆这般好。
他站起身,谨慎而不失礼貌道:
“见过煌国陛下。”
“江边风大,请国舅爷移步镇上酒楼,我们边吃边聊。”
对方人多势众,硬走是走不了的。童国舅略作权衡,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眼前的中年男人是童国舅,那另一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霍司晟看眼脚下,楚云江将全身埋进衣袍里,栈道上拢起一个巨大的黑包,有几分怪异又有几分好笑。
听闻宣国二皇子,年岁约十**,跟李念差不多的年纪。霍司晟带着几分试探道:
“二皇子也一起去吧?”
听到霍司晟认出楚云江,童国舅脸上变得凄风楚雨。而暗卫们也都缩着脑袋,不知该如何办了。
而被叫破身份的楚云江,如同有一阵冰霜降下,整个脑子都冻住了。
为!何!霍!司!晟!会!知!道!他!的!身!份!
楚云江皮微微拉下,一个想法在脑海成型,他拉下袍子,直视霍司晟,不高兴的撇下嘴角:“我二哥哥早就离开了!我是童玉烯!”
霍司晟脸上出现了短短一瞬的茫然,似乎在思考楚云江这句话的真实性。
楚云江麻着胆子,再接再厉,不屑的哼道:“你想抓我二哥哥,门都没有!”
犯了错,还凶得这般理直气壮,霍司晟觉得楚云江真的被他宠坏了!他半蹲下身,单手捏住楚云江的下巴,微微上抬:
“你不是童玉烯!”
楚云江眼中兵荒马乱,轻轻咬住下唇,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那我是谁!?”
霍司晟心道:你是老天派来折磨朕的冤家!
这话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道。
几天不见,眼前的人瘦了一些,脸色苍白了一些,没有来的霍司晟心头一软。他脸色微微微变,立刻站起身,将声音伪装得冷硬道:
“你的身份朕自会查明,如今,你现在是朕的阶下囚!”
或许是怕被楚云江再影响,霍司晟率先踏下栈道,背影挺得如尺,径直走向马车。
楚云江站起身,拢拢袍子,一阵“得得得”进入耳朵,地面轻微震动。楚云江抬眼,童玉山带着一队人马从山林中奔出来。
心中大喜,童玉山乃是宣国第一战力!
这喜悦刚升起就变成了深深的疑惑,因为童玉山身旁跟着胡西环。胡西环悠哉坐在马背上,与童玉山并驾齐驱,看起来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平衡协议。
楚云江心中大叫完蛋,他的身份估计完全保不住了。
身前童国舅大声喊道:“玉山,快救你弟弟离开。”
童玉山与胡西环对望一眼,快马加鞭,马停在霍司晟身前,侍卫们枕戈待旦,未料童玉山下马躬身行礼:“陛下。”
霍司晟道:“做的很好。”
饶是再迟钝,童国舅爷反应过来,看向胡西环又看向童玉山:“你们···”
童玉山单膝跪在童国舅身前:“对不起,是我诳你们上岸的。”
闻言,童国舅背气过去,抖着嘴唇:“真是我的好大儿!”
童玉山身躯微震,将一旁胡西环拉到身边,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跪地:“爹!”
童国舅两眼一番,脚步踉跄,身边的暗卫及时扶住,童国舅咬牙切齿问:“为什么?”
童玉山:“阿环怀了我的孩子!”
童国舅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
他想说不可能,可是,身后还有一个怀孕的!
他能做的只有狠狠地别开头!
霍司晟邀请童国舅同乘,童玉山与胡西环像两个门卫,走在马车前头。惟有楚云江披着霍司晟的袍子,跟在马车后走。
马车内。
连日来的意外事件让童国舅毫无与霍司晟寒暄的意思,他脸青一阵,红一阵,想打死童玉山,又想痛骂楚云江。
“国舅爷,你在为何事烦恼?”霍司晟先起了头,淡淡问道。
童国舅觉得霍司晟明知故问,没好气道:“在为国事烦恼。”
霍司晟悠然道:“是宣国立储之事吗?”
童国舅随意点点头。
霍司晟眼皮微微搭下,淡然扫童国舅一眼:“朕本欲攻打宣国,兵将已集结。但,朕改变主意了。真的兵将可以借兵给你用,只是朕有一个条件。”
童国舅从戒备到到讶然,定定的看向霍司晟,听他的意思有意插手宣国内政。煌国兵强马壮,国力强势,若能得其助力,谢贵妃一行人不足为惧。届时,直接逼宫拥立殿下为皇帝。
政变的名号是现成的:清君侧。
只是,煌国兵力过于强盛,若万一,赶走了财狼又来了虎豹就得不偿失。
童国舅犹豫:“狼子野心。”
“领兵的将领,朕会安排胡西环和童玉山。”
领兵的将领是玉山,这自然是极好。自家孽子为了一个男人叛变到了煌国,但也绝不可能帮煌国攻打宣国,这点童国舅,还是有自信。
“您的条件是什么?”
霍司晟又道:“朕只有一个要求,留下皇后。”
童国舅抛下那些弯弯绕绕的事道:“陛下,非是老朽不愿意。这事还有另外一层关窍在里面,您的皇后,是宣国二皇子,他不能不一起去!”
指尖微微一颤,李念是宣国二皇子楚云江!
霍司晟很快镇定如初道:“你的诚意在哪?”
童国舅内心天人交战,他想得到煌国兵力,却拿不出任何诚意。
钱财,霍司晟不缺。
人马,霍司晟不缺。
他只要一个楚云江而已。
脑海冒出一条灵光,心中有了主意大定:“鄙国二皇子殿下怀了陛下的骨肉,算不算诚意十足。”
霍司晟眼瞳震惊,回想过往的事,阿念确实只有他一个男人,孩子确实是他无疑。只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孩子呢?
童国舅见霍司晟不信,有些着急,于是又道:“大夫确诊,他怀孕三月了。”
平静的心绪涌起滔天波涛。
三个月,那便是紫楼东那次怀上的?
李念的肚子凸起来,里面有弹跳的动静。
但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阿环不也怀孕了么?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霍司晟撩开窗帘,朝着外面:“阿环,去请许太医来。”
许太医致仕后,回老家颐养天年,他的老家就在这镇上。
楚云江跟在马车后慢走,霍司晟此人极为□□,制服他的方式只用一种,在床上艹服。
以往,楚云江心中有个希望,忍忍就过了。
这次,他的最后一层面具被撕下,意味着,想跑再也跑不了。
想到此处,楚云江打了个寒噤。
前面霍司晟撩开窗帘,跟胡西环说了句什么,童玉山听闻后主动上前请缨,接着策马离开。楚云江也没太在意,直到他想到一个的事,脸色微微一白。
跑上前,拦停马车。御驾不可拦停,但,楚云江的身份特殊,赶车的马夫,很有眼色停下马车。
楚云江爬上车子,拉开窗帘:
“陛下,我走累了,想坐会马车。”
娇小的身影拦站在车门口,视线微微挪移,腰腹那处有些微微凸起,外袍罩住并看不出太多问题。
一盏茶前,霍司晟不会同意。
现下,楚云江或许怀了孕,宽容很多。
像是连夜追过来的暴躁脾气,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打没了。
霍司晟道:“进来。”
楚云江深吸一口气走进马车,坐在舅舅身旁。本来,他就挺怵霍司晟,发生了逃跑事件后,就更怵了,如果有可能,他早拿铲子挖个地洞逃跑了。
霍司晟看眼,楚云江的小动作,并未多话。
马车继续行进,车厢里安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到。
楚云江放心几分,看这样子,舅舅和霍司晟还没聊开,他的事情应当还没说出。
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童国舅闭目养神,霍司晟在等一个结果,楚云江在想怎么才能再次顺利逃脱。
三方各怀鬼胎,一路无话。马车在一家民宿前停下,里面的人鱼贯而出迎接霍司晟。
奴才掀开门帘迎接,霍司晟稳步走下脚蹬。童国舅跟在其后,而楚云江最后一个出来,众人恭敬行礼。
胡西环从民宿中走过来,轻声附耳跟霍司晟说了什么话,霍司晟什么话都没留下便跟着胡西环一起离开。
压在心口的那颗巨石挪开,楚云江拉了拉舅舅的衣袖。童国舅矮身附耳过来,楚云江立刻道:“您可千万别提我怀孕一事。”
毕竟,他怀的并不是霍司晟的孩子,一旦,被发现,霍司晟的暴怒难以承受。
童国舅眉毛拧起来,不解。楚云江即便是能重获储位,以宣王和谢贵妃的阴险,这储位难以坐稳,若能直接挥兵而下,直取皇位,便能真正得到江山。
霍司晟是个好的合作对象,楚云江又怀上了他的孩子。
对于合作而言,有极大的合作基础,是对楚云江极为有利。楚云江拒绝,他不会拒绝,便道:“好。”
楚云江倒没料到舅舅回答如此干脆,连个原因都没问,心中微微讶异:“您不问问为何吗?”
童国舅心虚,随即面皮一紧:“我问了,你能说实话?”
······
猜的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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