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把戚故垒叫了出去，问他在这里还适不适应，说了一些关心他的话。
戚故垒知道好歹，班主任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手机少玩，高中是学习的时候，玩手机容易让人注意力不集中。”班主任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戚故垒缩在长袖里的手。
也难为他了，为了偷玩手机，大热天地穿了个冬季校服藏手机。来教室时，总能看见这个转学生要么睡觉，要么袖子里藏着个手机偷偷玩。
“老师你放心，我就是天才型的学生，玩物不会丧志，越玩越聪明，我会用我的成绩证明的。”戚故垒笑道，一点也不担心。
教室里，趴在课桌上还没入睡的林桉睁开眼，听到戚故垒在走廊和老师说着这样的话，心情颇为复杂。
林桉成绩好，每回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是全校第一，可他的全校第一是每天认真学习得来的。
虽然没有死读书，一直劳逸结合，但也没有多轻松。
林桉也有些羡慕或者说敬佩戚故垒这种边玩边学的天才学生。
天才学生戚故垒被老师盘问了一番后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教室，晚上下了晚自习，跑去学校对面的街边理发店把头发给染黑了回来。
第二天戚故垒单肩背着书包，两手端着豆浆和粉，慢悠悠来到学校。
学校早起铃声刚响起，寄宿生也才刚醒过来，距离早操集合还有二十分钟，一点也不用着急。
检查仪容仪表的学生干部顾兼怀此时正和林桉站在学校大门进教学楼的主道旁的树干下。
顾兼怀在笑眯眯撒娇说着什么，林桉冷着脸不搭理也不回话。
顾兼怀哥俩好地一只手刚放在哥哥肩上，林桉立马伸手拍了下去，周围人来人往的，被这么对待的顾兼怀觉得有点没面子，神情尴尬。
啧，戚故垒边吃早餐边在心里骂了一声装逼。
看来有些人的冷漠是骨子里的，对亲弟弟还能这么沉默寡言，难怪在班上对自己这个转学生也不讲情面。
边吃早餐边慢吞吞地往操场上走，到了现场找到自己的班主任，开始站队。此时只有几个走读生，寄宿生都还没来。
身高最高的的戚故垒站在最后头。
慢慢的，寄宿生也都一个一个地来到操场集合。
六点十九分，林桉在早操迟到的前一分钟，终于抵达大部队。
向来站最后一个的林桉看到戚故垒后愣了愣，一时真没认出来这是昨天那蓝毛学生。
染了蓝发的戚故垒潇洒不羁，变回黑发的戚故垒，则更像个乖乖学生，清新新颖又不落俗套。
“这里这里。”戚故垒也看到了林桉，立马指着自己前面，让林桉站这儿。
六点二十分，荷塘月色这首叫醒同学们早起的歌声停止。随着另一首欢快的歌响起，同学们开始跑了起来。
夏天的六点二十分并不昏暗，天都亮了，甚至还隐约能看到太阳的一角。戚故垒在这样的好天气中打量着林桉的穿着。
学生都是穿着统一的校服，想看学生家境怎样，就要看书包看鞋子看文具。
戚故垒注意过林桉的文具和书包，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今天跑步，戚故垒就一直盯着对方鞋子看，可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欸！”戚故垒跑上前和林桉并排慢跑着，“你鞋子什么牌子的？”
戚故垒见过顾兼怀两次，能看出来顾兼怀脚下那双鞋是好鞋子，也注意到顾兼怀手腕上戴着的是块高档的腕表，低调有内涵。甚至是顾兼怀耳垂上的耳钉，也不是个普通的物件。
而顾兼怀这个同胞哥哥林桉，什么首饰都没有，很干净的打扮，干净得戚故垒很好奇他脚下踩的那双鞋是什么牌子的。
还有自己不认识的名牌鞋？戚故垒一定要搞个清楚。
戚故垒的发问让林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思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想了想，林桉回他，“应该没有牌子，在网上买的，五十块。”
嗯？五十块？
跑步中的戚故垒惊讶地张大嘴，一下子岔了气，疼得他上腹部死去活来。
跑了一圈的戚故垒只能停了下来，向老师请假后，和那几个因为例假不能跑步的女生蹲在一起休息。
染回黑发的戚故垒看上去好相处，几个本来讨厌他的女生都围了上来和他聊天。
等大部队跑完早操回到教室，张婳小脸蛋儿通红，她从来不知道发色这么能影响一个人的气质。
张婳兴奋地对同桌八卦，“林桉，我觉得转学生今天好乖啊，就是个乖乖的小少爷。”
“地主家的傻少爷吗？”林桉下意识回。
“滚，”张婳没好气，朝着林桉胳膊来了一拳头。
林桉看她脸蛋儿红扑扑的，问，“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张婳连忙摆手，“我暗恋你弟班上那个文科生啊，你不是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看见帅哥能不激动吗？”张婳边说边往戚故垒那边看了好几眼。
前天戚故垒刚转学过来时就让女同学们好一阵欢呼，可是见过那转学生的嚣张跋扈和爱出风头，这些女同学又对他不感冒了。
今天戚故垒染回黑发像个乖乖的学生，这群女同学又犯起了花痴。
“吃这些垃圾食品干什么？”戚故垒正被小跟班簇拥着，在那大放厥词，“什么腐乳啊酸豆角酸芋苗这些都要少吃，影响身体健康。我早上吃粉，我家阿姨给我配的配菜那都是野生菌一类新鲜的好东西。”
正就着酸豆角吃大饼馒头和炒粉的其他走读生们集体沉默。
张婳捂脸不语，刚对这转学生有点好感，这人又开始发癫。
这种喜欢炫富的学生也只能吸引那群小跟班，班上大部分学生都看不惯这种人。
林桉也不喜这种人。
铃声再次响起，林桉拿着书本站上讲台，“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在是早自习时间。”
林桉坐在讲台上默读诗词，比起大声朗读，他更习惯于默读，这样也记得更牢固。
教室里除了读书声，还有学生窃窃私语声，除了教室窗外吹来的清新空气，还有走读生各种早餐掺杂的人间烟火气。
正默写宋词，耳边突然传来那转学生的声音，
“班长，问你个事，”戚故垒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脚下这双鞋真的是五十块钱一双？”
林桉抬眼看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人。
“两双。”林桉垂下眼眸继续默写。
“啊？”戚故垒没反应过来。
“五十块两双，包邮。”林桉边默写边回这个讨人嫌的。
戚故垒被震惊到，“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我看你弟都穿得那么好，你怎么穿得这么穷。”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他不是我弟。”林桉皱眉，想揍他。
林桉虽然被同学们称为高冷校草，但他其实一直是个好脾气的学生，不轻易发火。只是这个转学生太烦人，林桉这种事不关己的好脾气也扛不住。
“怎么可能不是你弟，你爸姓顾，你妈姓林，你弟随你爸姓，你随你妈姓。”戚故垒将打听来的消息都一股脑说了出来，一副‘你别骗我，以为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戚故垒就是非常好奇，不理解林桉家里有钱为什么穿这么便宜的鞋子。
林桉也不理解，不理解戚故垒和顾兼怀这种花几千块买一双鞋子的人。
林桉不回自己的话，戚故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闲聊，“你该和你弟学学，你看看你弟，虽然长相没有你好，但人家又是学生会干部，又开朗大方，我昨天中午去吃饭，看到你弟身边一大群朋友围着。”
再看看林桉，除了和同桌张婳聊天，戚故垒就没见过他有别的朋友。
林桉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和这个转学生真的不熟，这人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和自己聊天？真是怪胎一个。
“你很闲？”林桉忍不住问他。
“是有点，嘿嘿。”戚故垒不好意思的笑。
其实他也很孤独，中途转学来到一中，身边虽然有因为钱而来的小跟班，但是没有那种交情深的朋友。
他现在又不困，坐在座位上读书实在是无聊，所以来找林桉聊天打发时间。
“天天早自习也没意思，这些诗词我都会背会默写。”戚故垒炫耀。
林桉手中的笔一顿，还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我看你天天除了睡觉就是玩，很少听老师讲课，你能跟得上进度？”
“能啊，我是天才，天才型的学生就是这样的。”戚故垒意气风发。
林桉眼神闪躲，避开了戚故垒明亮有神的眼睛。
一直到晚上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家，林桉还在被这件事所影响。
即使平常再高冷淡漠，林桉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心智不会太成熟，也会羡慕天才学生，从而心中有着一丝沮丧和茫然。
实在睡不着，林桉起身坐在落地窗前，蜷缩在竹椅上，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外面城市的夜景。
现在凌晨一点了，外面还是灯火通明，城市的建设做得很好。
眼神扫过对面一排排老旧的房子，靠路边的一排旧房子，只有一个房屋的灯还亮着。
林桉所在的小区离学校很近，家里为了他上学方便买的房，房价很高小区环境也好。
而对面那条街往后的一排排老旧的房子，则是破败不堪。因为房租便宜，很多外来打工进厂的人会在那租房。
林桉的视线再次无意间扫过对面亮着灯的房子，忽然，瞳孔放大。
那又窄又挤的小单间敞开着窗户通风，里面一个高中生正抓耳挠腮地对着资料书较真。
那个身影让林桉觉得很熟悉。
马上起身跑去客厅拿望远镜，林桉再次回到落地窗前。
开窗又开灯的小单间很容易被看清，林桉一下就确认了里面那个熬夜苦读死做题的苦逼高中生，正是白天那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天才学生戚故垒。
林桉垂眸思考，不过一瞬间，就明了，原来这是个虚荣心十足的假天才假富二代。
胡思乱想地蜷缩在躺椅上睡着，凌晨四点因为不舒服的姿势而醒来，林桉揉揉眼，懵懂地发呆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什么又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看到了仍旧在头悬梁锥刺股的‘天才’转学生。
放下望远镜，林桉低声笑了笑。
换了个姿势双手趴在椅子扶手上，林桉偏着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对面那抹亮光，继续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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