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儿小脸皱成一团，脸上的愧疚藏也藏不住，“伤口上有魔气，必须用灵力把它逼出来，可我的灵力已经用光了。”
现在谢道一状态不好，也没办法渡灵力给她。
谢道一倒没想这么多，他抬指就要往伤口上按。
钟灵儿眼皮子一跳，猛地拽住他的手，“你干嘛？”
“把魔气逼出来。”他说的理直气壮。
钟灵儿磨了磨牙，气得发笑，“你现在强行驱动灵力，是嫌魔气扩散得太慢了吗？”
上次他能用灵力，是因为伤口并不算严重，调动灵力渡给她时，虽然加快了魔气入体，但她也及时控制了。
现在，他受的伤太严重了，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灵力随着全身血液加速流动，也导致了魔气侵蚀更深。
此时他敢给钟灵儿渡灵力，老天爷就敢把他的命收回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道一不耐烦的开口，每个字都带着明显的躁意，“把人杀了，魔气能散吗？”
钟灵儿一愣，点头，“魔气也相当于魔族的一种法术，理论上，你杀了施术者，法术自然会消散。”
“也就是说可以咯。”
谢道一拿起地上的破魔，转身立于钟灵儿身前。
他眼里血色翻涌，剑尖落在地上的怪物身体上方。
良久，他嘴角弯了弯，笑得散漫不羁，握住破魔的手往下，磅礴的剑气直直攻向怪物的身体，“给我滚出来！”
原本一动不动的怪物，突然如火燎屁股般从地上跳起来，堪堪躲过那道要砍断他脖子的剑气。
这怪物刚刚竟不是消失了，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此刻灵魂回体，幽绿的眸子瞪得老大，“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他说完，右手朝地上一拍，一道黑色的法阵自他手心展开，重重魔气在法阵中来回穿梭。
一道符文慢慢爬上他的脸，将本就可怖的面容衬得更像魔鬼，他振臂高呼，“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来助我！”
话音刚落，密室里其余九只蚕茧开始躁动，片刻，九只怪物以迅雷之势破茧而出，落到他的身后。
场面几乎是碾压性地往怪物那边倒去。
谢道一挑眉，抬剑扫过面前的怪物团，最后回到怪物头领身上，“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那怪物首领眼珠子转了转，笑得阴险，“我可不是什么正道人物，给我一起上！”
剩余九只怪物得令，散至四周，以谢道一为中心，将他包围了起来。
它们不像那只怪物首领，看起来没有神智，动起手来没有章法，谢道一的剑插入其中一只怪物的心脏，他像是没有感觉，眼珠子都没转，待谢道一拔剑，又扑了上去。
这种杀不死的怪物，就算修为碾压，但源源不断的扑上来，也十分损耗灵力。
谢道一被围困在其中，一招一式干脆利落，但身形渐渐不稳，按照这种情况，灵力耗尽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便是他们的死期。
那怪物首领双眼微眯，盯着面前混乱的打斗，笑得猖狂，“能死在老夫炼制的傀儡手中，是你们的荣幸。”
傀儡？
如果这些都是傀儡的话，那边可以理解为何他们的样子这般古怪，这些傀儡一个个透着邪性，钟灵儿不由得想到一个名字。
钟灵儿扶着墙站起，一字一顿道：“你是傀儡师柴邪”
柴邪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柴邪，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不错，我是柴邪。”
钟灵儿见他直接承认了身份，手指狠狠掐进了手心，强装镇定道：“我记得傀儡师一脉隶属鬼界，你们鬼界的人突然出现在妖界禁地，恐怕不合适吧。”
柴胡眯眼，意有所指道：“我们能出现在这，自然是有人觉得合适。”
有人，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鬼界之人能出现在妖界禁地，自然是得了妖王准许。
景为，竟和鬼界勾结。
柴邪：“好了，女娃娃，你问也问了，接下来，该上路了。”
他朝钟灵儿拍下一掌。
“等等！”
钟灵儿瞪大双眼，两边鬓发被掌风吹得动了动。
手掌在一寸的地方停下，柴邪面露不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耍什么把戏，你想给那个小子拖延时间，可是，我还有事，没功夫跟你们玩游戏。”
他毫不留情地再次落掌。
钟灵儿闭上眼睛，脱口而出，“我知道柴莫在哪儿！”
那掌击迟迟没有落下，钟灵儿便知自己赌对了。
她睁开眼，不露痕迹地观察着柴邪的表情变化，“世人皆知，鬼界有一对孪生子，于傀儡一道上颇有天赋，两人性情乖张，只听鬼王之令，除此之外无人可调动他们，且他们终日形影不离，从没有人见过他们单独行动。今日只见你，不见柴莫，而你又孤身一人来到这妖界，为妖皇做事，我便知，一定是柴莫遇到了意外，让你不得不这么做。”
她见柴邪良久未动，补充道：“我曾在妖界见过一名老者，声音，与你十分相像。”
“当真？”
当然是假的了，她怎么可能记得只匆匆聊过几句的人的声音，不过，鱼儿到底是上钩了。
“你在何处见过他？”
钟灵儿摇头，“你先放了我们，我便告诉你。”
柴邪伸手扼住她的咽喉，“你威胁我？”
钟灵儿真是想骂人，怎么一个个这么喜欢掐脖子，不知道脖子受伤很难看的吗？
柴邪阴测测地低头，绿眸幽深，“说，柴莫在哪里？”
钟灵儿脸憋的通红，嘴巴紧抿，一副打死都不开口的样子。
柴邪手上的力慢慢变小，“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他在哪里。”
钟灵儿毫不犹豫，“你先放人。”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那便这样吧，用我们两个炮灰的命去换鬼界一员猛将，怎么看都是我们赚了。”
两人你来我往，对话像极了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娘，最后，双方决定各退一步。
柴邪：”我可以放人，但是，只能放一个，你是选自己呢，还是选他？”
“我选他！”
钟灵儿没有犹豫，如果两个人里只能活一个，那还是谢道一活着更有价值。
她看得出来，谢道一天赋极高，日后必成大器，到时候她死了，还能落得个大能的救命恩人的好名声。
柴邪抬手，五指握拳，地上的邪阵消失不见，他身后，九只怪物尽数撤回。
钟灵儿跑到谢道一旁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割伤，但都不致命，唯有之前的箭伤，变得更严重了，伤口发黑，上面混着脓血。
再不找人医治，他的手便要废了。
钟灵儿当即不管不顾，推着谢道一往门口走。
“快走，现在出去，找景为，他应该能帮你处理伤口。”
谢道一不为所动，赤眸低垂，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那你呢？”
“我就不一起了，你出去后，记得给我做个衣冠冢，每年清明多给我烧点纸钱，让我在地下做个发财鬼。”
在凡界数月她受够了没钱的苦，死了可不想再受这苦了，谢道一他应该不会想让她死不瞑目吧。
钟灵儿想得入神，双肩突然被握住，吓了她一跳，她蓦地抬眸，对上谢道一认真的神情。
“你听着，钟灵儿，如果你死了，我不会给你挖坟，不会去祭拜你，每年还会买很多纸钱，烧给孤魂野鬼，让你成为地府里最穷的鬼。”
钟灵儿大受打击，哇的一声骂出来，“谢道一，你不是人！”
她跳起来，挥舞着爪子要揍他。
额头被人点了两下，她的拳头一僵。
谢道一垂下眼帘，眸底暗色变得浓稠，一字一句，嗓音却是悄无声息地紧绷了起来，“所以，钟灵儿，你千万别死。”
钟灵儿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石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笛声，那调子诡异，让人后背发凉。
她顿感不妙，握着她双肩的手突然用力，将她整个人翻了过身。
谢道一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钟灵儿伸手抱住他，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湿意。
她想问为什么，但更麻烦的还等在后头。
柴邪带着怪物们重新将他们包围，那双绿眸染上邪笑，“不好意思，丫头，我现在反悔了，你们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必须得死，不过，作为失言的歉礼，我会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那嘴脸，仿佛在说，感谢我吧，我是那么的仁慈。
钟灵儿呸了一声，破罐子破摔骂道：“杀人还要装善人，这么能装，你怎么出门不装个门帘挂在自己脸上，这样就不用顶着这张丑脸恶心人了。”
柴邪和柴莫做的傀儡都精致无双，但他们本人长相却一言难尽，她这番话，属实是钝刀割肉，一刀一刀往柴邪痛处割。
柴邪大怒，气得发抖，他对身后的妖物们吩咐道：“给我抓住那个丫头，我要撕烂她的嘴，另外一个，直接杀了！”
九只妖物迅速出击，一道黑色雷电自它们手中出现，九道雷电汇聚在一起，逐渐变大。
钟灵儿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女鬼修那次她更多的是对鬼怪之物的害怕，但这次，她能感觉到，一旦那只雷电成型，打下来，便是瞬间魂飞魄散。
她没发现，抱着谢道一的双手无意识的收紧。
谢道一垂眸，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喉咙几不可察地滑动了下。
“钟灵儿。”他突然唤她。
“什么……”
钟灵儿的话被吞了进去，她双眸瞪得死大，不可思议地凝着突然放大的赤瞳，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下一秒，她吃痛地皱眉。
谢道一这厮，竟然咬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吸住，耳边传来几声吮吸，她耳朵微动，下一秒，染上一抹薄红。
谢道一闭上眼，耐心又专注地啃咬着她的唇。
钟灵儿大脑一片空白，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无力的推搡着。
她几乎不敢看谢道一的表情，眼光右移，便看到那九只怪物的雷电已然汇成，粗壮的雷电闪着紫光，气势汹汹朝他们打来。
钟灵儿呜咽着，用力推谢道一的背。
然而这人一大半身体都压在她身上，怎么也推不动。
书上诚不欺她，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没想到她第一次同人亲嘴，就要把自己亲死。
如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想试试。
雷电极快，但在触及谢道一的瞬间，只见他突然睁眸，手往后伸，一把抓住了那道黑色雷电。
抓住了？
紧接着，他手指收拢，那道雷电如纸一般，在他手里碎了个粉碎。
谢道一松开了她的唇，手指一碾，薄唇被血染得赤红，他抬眸，俊美的面容此刻更显妖艳，他朝钟灵儿伸手，语气拽又吊儿郎当，“钟灵儿，走，我带你杀出去！”
钟灵儿心脏狂跳，那赤瞳之下是流动的火焰，烫的她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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