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她在命令谁?

“呱—呱—呱!”

蛙鸣声声尖锐,扰得湖水荡漾。

“嘎吱”一声,雕花木门敞开不大的缝隙,一个七八岁男童蹑手蹑脚地进屋。他屏息,眼神微闪,小心翼翼地撩开珠帘,朝床榻走去。

与此同时,躺在床榻之上的容沅不堪“噩梦”之扰,唇色苍白,眉头紧蹙,眼皮也微微颤动。

就在她睁开双目的同一时刻,男童猛地出现在她眼前,大喊一声“啊”,随后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容沅眼神虚焦,模模糊糊看见一团黑影,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听见清亮的少年音,她的意识逐渐清醒。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阿祉?”

她是死后入黄泉了吗?要不然怎么会看见和她一起葬身山林的表弟。

如是想着,她心脏猛然一痛,指尖麻木到颤抖。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谈祉的身量似乎变小了许多。

容沅恍惚了一下,抬手去摸他的脸。触及温热的肌肤,顺手就捏了一下。

“啊,”谈祉吃痛一声,小手捂着脸,“沅姐,你干嘛呀!”

看来并非梦境,容沅心想。

只是此时容沅无暇顾及谈祉的嚎叫,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双手的尺寸也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将双手摊在面前,疑惑地端详。看不出端倪,又转而观察四周环境,问道:“这到底是哪?”

小谈祉瞪大双目,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姨母!姨丈!不好了——沅姐脑子坏掉了!”

“……”

容沅蹙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没一会儿,房内乌泱乌泱聚满了人。

谈祉虽然平日不太着调,但从不扯谎,大家丝毫没怀疑他说的话,一窝蜂地都赶了过来。

“阿沅,让娘看看,怎么了?”

容庄主扒拉着容沅的脑袋左看右看,甚至撩开头发细细观察,生怕遗漏小伤口。

容沅盯着心急如焚的妇人,恍如隔世,喃喃道:“娘……”

“坏了,这瞧着怎么像傻了?”旁边身穿黛绿色织金缎单袍的妇人担忧道。

“是啊,平常我要是吓唬沅姐,她肯定要揍我一顿——”

谈祉话没说完,被容湛打断。

“你吓阿沅了?”

容湛作为长兄,性情温润,待人温和,头一会这么正颜厉色,吓得谈祉不敢吱声。

容父轻拍了拍容湛的肩,以作安抚,猜测道:“会不会是吓掉魂了?”

容庄主一听,当下急得不行,喊道:“春茂,快去请羲前辈来看看!”

实际上现在容沅的脑袋是真得有些混乱,眼前所有人都是归天之人这一点先不说,就连她自身的变化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就在她不知作何反应时,奇异香味一股一股地飘进她的鼻腔,十分微弱,但又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

她抬头,一点莹白率先映入眼帘。

只见一位女子身着折枝莲纹罗裙,长发用一支玉簪束起,走路无声无息,定不是简单人物。

这是容沅对来人的第一印象。

“羲前辈,您瞧瞧阿沅这是怎么了?”

容庄主性子急,把床边围着的人一把挥开,让出道儿请人过去。

这位羲前辈看上去十分年轻,容貌清秀,按理说是掉进人堆儿里找不着的主儿,但眉宇间的悲悯却给她增添了几分神性。

容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自觉地想接触,像被蛊惑一样。

直到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额头,她才猛然回神,眼神防备地退后一下。

“你是何人?”

“坏了坏了,连羲前辈都不认识了,看来真是失魂了!”穿黛绿单袍的妇人边说边揪起谈祉的耳朵。

又道:“臭小子,你到底干什么了?!你是一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容二娘平时看着端庄大方,但凶起来六亲不认,比容三娘,也就是容庄主更甚!

小谈祉疼得斜仰着头,哀嚎道:“我真没做什么,就是喊了一声!娘娘娘,轻点轻点!死了死了,真的要疼死了!”

突然,容沅脑中灵光一闪,看着年轻不少、鲜活的众人,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话本。话本中的主角横死,因为一件祖传宝物回到了过去,获得了新生。

似乎和她的情况有点像……

她眼神暗了暗,后牙槽咬紧,一时思绪万千。

这边容二娘扯着耳朵就把小谈祉往外拽,一时“哀嚎遍野”。

容沅被吵得头大,脱口而出道:“闭嘴二狗。”二狗是谈祉的乳名,确切地说是耳东,取自一个远古姓氏。但容沅幼时口齿不清,总叫成二狗。后来叫得清了,偶尔谈祉惹她不悦,她依旧会如此叫他。

谈祉下意识闭紧嘴巴。

房间里一时也安静下来。

谈祉悄声道:“沅姐是不是好了?”

“阿沅?”容庄主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容沅敛眸将眼中复杂的情绪隐去,抬眼朝她笑,“娘——”

容庄主看着熟悉的笑容,上前一把抱住她,后怕道:“我的乖宝,可吓死娘了。”

“娘,你先松开阿沅,让羲前辈再给她看看。”容湛道。

“对,”容庄主点点头,扶着容沅让她躺好,“阿沅,让你师傅给你看看。”

容沅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师傅?她何曾有过师傅?

她隐藏好疑惑,没让人察觉。

羲自然地坐在床边,拿起她的手放在一边以便号脉。

少顷,羲淡淡道:“你们不必守在这儿,这么多人在会影响她休息,我在这就可以了。”

她在命令谁?

容沅对羲强硬的语气感到不适,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才是让她难以置信——大家竟真听从她的话散尽了。

“……”

不是,她究竟是何许人啊……

谈祉想说什么,被容二娘一把捂住嘴,夹在身侧带了出去。

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容沅莫名想起了山庄灭门那一日的场景,张嘴想喊他们回来。

不等她开口,容庄主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乖宝,你今日就好好待着,不许不顾身体练武。”

容沅看着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羲,忍下冲动,乖巧道:“好的娘亲大人。”

容庄主和容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无奈,一听这乖巧的语气就知晓她只是口头答应。

二人摇了摇头,离开了屋子,把门关上。

“咔哒”一声后,羲站起身,缓缓走到金丝楠木桌旁,竟慢条斯理地泡起茶。

“羲——前辈——”容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疏地喊了她一声,还不等说话就被打断。

“叫师傅。”羲纠正她的称呼,动作丝毫不被影响,依旧行云流水。

“……师傅。”

容沅支起身子,倚在床头仔细观察羲。

滚烫茶水流进白釉葵瓣口杯,蒸蒸热气带着一缕清香飘进容沅的鼻腔。

她忽然感觉到一丝口干,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羲抿了口茶,缓缓问道:“说吧,又闹什么?”

她熟稔的语气让容沅感到一丝无所适从。

容沅仔细地搜寻脑中记忆,确定自己不曾有见过眼前这人

“咚咚——”房门被叩响,打断了容沅的思绪。

“进。”

房门敞开,容湛端着一碟酥山走进来。

他面朝羲,神情恭谨,“羲前辈,窦娘在厨房做了许多糕点。”

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没说什么,神色依旧淡淡,起身离开。

容湛端着酥山走到床边,把酥山递给容沅。

“暑天吃些凉的吧。”

容沅从容湛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到身前。

现在的他十八岁,俨然有了兄长的样子,一如他当时掩护他们逃进山林的样子——稳重、坚定。

——“阿沅,带阿祉走,去山林里找个隐蔽的山洞藏起来……保护好自己。”

兄长平日寡言少语,那日寥寥几句叮嘱说得又急又快,她这才恍然明白何为“言不足而爱有馀”。

思及往事,容沅有些克制不了情绪,她垂眸掩饰了下,却还是被容湛发现。

容湛把酥山放在一旁,上前轻抱住妹妹,轻声问道:“阿沅受何委屈了?”

只此一句便叫容沅泪如泉涌。她揪着容湛的袖摆,喉咙哽住,泣不成声。

彼时怕兄长牵挂,她又是长姐,得不会武功的表弟离开,只得撑住、隐忍。方才又经历如此怪异之事,她更是无处倾诉。直至此时,她才将满腔委屈发泄出来。

容湛看上去面无异色,实际早已手足无措。避雪山庄一直避世而居,阿沅身为少庄主在山庄地位极高,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更遑论有何让她如此嚎哭的委屈。

他思来想去,唯有那一件事能让她如此这般。

“可是羲前辈不允你跟着?或是爹娘不允你外出?”

容沅哭得心中抽痛,听见他提到羲,缓和了下,拭去脸上泪水,将兄长拉至身侧坐下。她下意识挥手将门关上,随着“啪”的一声,房门紧闭。

这响动惊了她一刹那,她如今尚且年幼,内力竟如此浑厚,甚至已可内力成风?

她瞟了眼兄长,兄长俨然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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