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岁双手抱膝缩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看不清父亲的脸,只听得父亲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儿子,你怎么了?今天不是开学的日子吗?你怎么没去学校?”
“是不是时纵欺负你了?你告诉爸爸,别一直哭啊,爸爸看着心疼…”
半晌,连岁扬起泪水滂沱的小脸,带着哭腔,“爸,您能抱抱我吗?”
坐在床边的连衡刚要伸手,房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看着连岁梨花带雨往后瑟缩的模样,时纵竟有一丝安心的感觉,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边朝外走边笑意温柔地看着怀中人,“岁岁,你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好找。”
“时纵!你放下我儿子!”连衡‘噌’地一下站起来,大步追出去。
连岁满脸惊惧,眼尾挂着的泪珠直往下掉,他知道这个抱着自己正在温柔笑着的男人,冷血又可怕,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再也不要回泉山别墅了,再也不要!
连岁开始挣扎,“放开我…”
手上的力道加重,时纵收起笑意,冷棕的眸子透着阴戾,“小宝贝儿,别动。”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连岁吓得真就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时纵抱着他走到前院,父亲在后面大吼,“拦住他!”
这时,他才稍稍有了点反抗的底气。这里是连家老宅,不是泉山别墅,他身后有父亲,不是孤身一人。他要留下,他不能任由时纵就这样将自己带回那个可怕的牢笼里。
“时纵,你放开我。”他开始剧烈挣扎,噙着泪水对时纵拳打脚踢。
看着挡在眼前的一帮人,时纵瞬间对怀里的连岁失去了耐心。他眉目微敛,用只有连岁能听见的声音咬牙低语,“你父亲犯罪了,证据在我手上。”
“什么…”连岁心中猛地一沉,他望着时纵棱角锋利的侧脸,不自觉地停止挣扎。
“如果你不想让他被我搞垮的话,我劝你跟我乖乖回去,从此安安分分地做一个玩物。”
泪水再次簌簌滑落,连岁回头望着身后头发花白的父亲,泛红的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连岁想,父亲怎么可能犯罪呢?一定是时纵骗他的!
可时纵一向心狠手辣,他不敢冒险,只能任人摆布。
“岁岁,有爸爸在,你今天就全说出来!是不是时纵欺负了你?爸爸给你做主!”连衡说着就要上前。
“爸…时纵他对我很好。”连岁含泪扬起一抹笑意,“我要回自己的家了,改天再来看您…”
他收回落在父亲身上的视线,把头紧紧埋进时纵怀里,哭得隐忍至极,生怕立在原地的父亲听见哭声会追上来。
回去的路上,时纵仍是一直抱着他,和以往一样。可连岁再也感受不到时纵的温度了。
他终于明白,时纵真的完全不爱他,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时纵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他不明白时纵为什么要用三年的时间给自己营造一场爱情假象,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之后疼得更狠吗?他承受痛苦,时纵就会获得快乐吗?
他也不明白企业之间的商业竞争为什么会不惜牺牲婚姻,甚至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是时候清醒了,连岁想,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在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里活得更加悲哀。
父亲的事,他一定要找机会查清楚。在此之前,他不能激怒时纵,以免弄巧成拙,害了父亲和连氏企业。
不就是继续做个取悦时纵的玩物吗?他可以。他都做了这么久了,再久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不会再对时纵抱有任何期待,等时纵玩够了,那些自己无法割舍的爱意也会被消磨殆尽了吧?
到那时,就解脱了。
*
泉山别墅。
连岁进了浴室后,时纵倚在二楼的玻璃护栏,悠闲地点燃一支烟。他冰冷的眸光一直锁着楼下大厅内江遇忙进忙出的身影。
“江遇。”他叼着烟,招了招手。
很快,江遇就小跑上楼。
“先生,有什么吩咐?”他躬身垂首,一如既往地毕恭毕敬。
“你跟我多久了?”时纵棕眸微眯,随意地吐着烟雾。
“八年。”江遇仍然低垂着头。
时纵轻笑,“有这么久吗?”
“是的。当年就是我开车送老先生去的医院,也是那日老先生让我以后都跟着您。”
“还真有这么久。”时纵抬起夹着香烟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烟灰掉落在肩头,“八年了,都养不熟。去领罚吧。”
“是,先生。”江遇面不改色,恭敬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往楼下走。
“领了罚回这儿站着。”时纵指着连岁的房门,朝走在旋梯上的江遇淡淡道。
江遇顿住脚步,转身微微颔首,“是,先生。”
在瞒着先生送夫人去连家老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些什么。受罚毫不意外,但让他内心微微泛起波澜的,是先生居然让他守在门外。
以往先生和夫人行房事,都会把自己支得远远的,还特别嘱咐不准靠近。每次都是事后,先生才会让他上去照顾人。
今天如此反常,不知夫人又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江遇抬头,倚在玻璃护栏上的高大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甩掉满脑子连岁梨花带雨颤栗惊惧的模样,快步下了楼。
夫人是先生的,他有心,却无能为力。
*
从浴室出来后,连岁就遇上了立在门口嘴唇发白,额角冒着冷汗的江遇,他似乎在颤抖,又似乎将这颤抖努力克制下去了,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如往常。
连岁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又担心他是不是生了病,忍不住问,“江管家,你还好吗?”
江遇忍着脊背的疼痛,避开连岁干净纯澈略带担忧的目光,恭敬垂首道,“我没事,您不必担心。”
连岁还打算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磨蹭什么?”时纵立在门内,眸子冷冷地盯着他,面色阴沉至极,“滚进来。”
江遇后退两步,连岁咬了咬唇,虽然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凌虐,可每次见到时纵仍是会忍不住战战兢兢,这种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形成了近乎本能的反应。
见连岁迈着极小的步子,时纵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关门,反锁,扣住双手举过头顶。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连岁,温软的唇瓣已经被噙住,纯白的浴袍无声滑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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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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