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也抵不过和江时进教室时,讲台上霞姐探照灯明亮的视线,正死死锁定两人。
“去哪了?”霞姐微微笑着,表面和善,实则好几次都是这样然后给池然家长打电话,好在池妈妈池爸爸一向站在池然这边,不然这揍得挨好几顿。
但是吧,虽然池然不会挨打,也觉得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甚至非常丢脸。
江时说:“后操场。”
霞姐:“去那干嘛?不知道自习吗?”
江时一句话没来得及再说,池然一胳膊抡他肚子上去了,脸色瞬间冷下来,垂睨着胆大包天的人。
池然给他盯的一哆嗦,江时不属于他窝里横的范围,害怕。
于是撒娇且讨好的表达友善,眨眨眼脑袋在人胸口处拱了下。
全班四十双眼睛:“...”
霞姐:“...”
江时嫌弃把他推开,胸口上下起伏,气的,池然飞快回位置,抽本子写字,拍了拍前排也有点目瞪口呆的周青,让他念。
周青回神,看了眼,“哦,霞..老师,池然说带新同学熟悉学校环境呢。”
“江时同学都已经上大半个月的课,你现在带他熟悉校园?”霞姐目光如炬,撩起一边垂落的发丝凝视过去,池然脸不红心不跳,狂点头。
霞姐神情不变,看向江时,“是吗?江时。”
池然垂下的手冲江时摆了两下,暗示意味明显,江时忍住不耐,应了声。
“行,既然是这样,那老师就不请家长了。”
池然一口气没松到底,霞姐眯眼笑道,“既然这么热心帮助新同学,想来肯定也很愿意为学校做贡献,正好科技楼那边的机房好久没同学打扫,等会下课就去打扫一下吧,对了,江时一起。”
班主任说完,才让两人坐下,没一会儿放学铃响,她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闹腾起来。
“卧槽,那机房有我们三个教室大,这要扫到什么时候啊?”
“扫完地还得拖吧,霞姐肯定会去检查。”
周青于心不忍,“我去帮你吧。”
池然有气无力,摇摇头。
【你要是去了,霞姐肯定要打电话给我妈妈。】
也是,霞姐明摆着就是杀鸡儆猴,公开作对要不得,池然飞速收了书包,偏头看江时,咬唇掏出手机。
【走吗?扫把拖把机房有。】
江时包里基本空荡,池然看见今天的作业册子都还在抽屉里,寻思着江时估计又要明天来抄,可是江时抄大半个月,竟然也没被发现,还挺神奇的。
-
机房是单独一栋楼,池然在前边领路,教学楼绕出去,操场还要往里头走些,才总算是看到偏僻的总共四层的小楼房。
这一块落叶很多,主要计算机课一周就那么一节,还是几个班级一块上,平常压根没人。
估计他们这是开学第一扫,毕竟这学期计算机课都还没开始。
池然脚步踩在落叶上清脆的响,江时也不说话,便显得格外安静。
这会池然写字不方便,索性拿出手机敲敲打打,递到江时跟前给他看。
【因为破蛋糕,一点都不值得,都怪路衍!】
江时嗓音总是凉的,“蛋糕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池然愣了下,不高兴,他就是抱怨抱怨嘛,江时这么较真干嘛,还骂他,生气的怼回去。
【你也吃了!你也是狗!】
江时眯眼,威胁,“谁是狗?”
池然咬唇,本来就是嘛,他一副顽强抵抗的样子让江时颇感新鲜,抬手活动了下腕部。
池然便明白意思,惊慌的拔腿就跑,结果脚底下不知道哪来的腐烂很久几乎辨认不出来的香蕉皮,他一脚踩上去,顺溜着一段距离,重重一声响摔在了前边。
丝滑的操作把江时都搞懵了,再次无语住。
他停下脚步,等着池然爬起来,都是男的,摔一下在他这没什么,他五岁的时候摔倒就能自己爬起来,结果好半天,面前的人趴着一动不动,只手肘撑着地偶尔活动两下,表示还活着没晕倒。
江时看不惯他这娇贵模样,抬脚往人鞋跟踹了下,“起来。”
池然腿便蹬了蹬,毛茸茸的后脑勺晃了下,手肘又开始撑着地面,小哑巴连痛都喊不出来,趴着一声不吭的。
江时没办法,只得上前,弯腰抓住人胳膊,拎起来些翻个面。
对上一双糊着泪水的长睫,池然睫毛扑颤的闪,江时拧眉,把人弄起来,看了看手肘,擦破了点皮,弯下腰撩人裤腿,机房前的路是没怎么打磨过的粗糙不看的水泥路,上头不少碎石子,池然又是直直摔下去,右边膝盖破了皮,渗出小血点已经。
池然低着头瞧见,瞬间眼眶又红了圈。
江时头疼,“不许哭。”
把人裤腿放下来,没好气,“你多大了,摔一下就哭,不嫌丢脸?”
池然原本只是疼,疼就想哭,可非但身边这回没有安慰,只有江时的冷嘲热讽。
江时说,“我不是路衍,不惯着你,再哭一会机房自己打扫去。”
疼肯定是疼,但忍一忍不就行了,一个男生总爱哭什么毛病?
池然努力憋住眼泪,在江时催促的目光下,忍着疼往前走,顺着楼梯到了二楼机房,机房钥匙都是放在门底下,上课的都知道,掏出来开了门,灯亮起,确实很大。
江时走远了去拿扫把,池然就没忍住掉了滴眼泪,在人回来的时候赶紧抬手擦了。
“我这边一半,你那边。”
简单分工好,江时冷漠的转身去前边两组,池然一瘸一拐的去另一头扫地,只是扫到一半忍不住,腿上火辣辣的疼,再想起江时凶巴巴的语调,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喜欢他,没有过江时这样的,心里头委屈酸涩凝在一块。
他觉得江时好烦,讨厌江时。
-
江时扫完半边的机房,视线往另半边扫过去。
没看见池然。
“池然。”江时喊,声音在空荡的机房里有了回音,半天池然没冒头。
他往闭紧的机房门看了眼,肯定是没出去,听不见不至于?估计闹脾气不知道躲哪,心下不快,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脾气不算好,对于被留下打扫更是烦躁,池然还磨磨唧唧的。
抬脚过去,刚到池然负责的区域,前两排就看见角落里缩着的人,躲在桌底下。
池然背对他蜷缩着,因为靠近的脚步声埋的更深了些。
看在路衍的面上,江时还是深呼吸了下,敲桌子,给人机会,“我数到三,马上给我出来,一..”
池然身体抖了下,有骨气的没动,等江时数完三,彻底没了耐心,弯腰就去抓人,拖出来的时候池然反抗了好几下,扒拉着桌角也无济于事,于是把人从桌底弄出来,扯过身子。
江时就看见一张糊满眼泪的脸,总是笑着的乖巧白皙的面容此刻哭的狼狈不成样子,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眼泪特别大颗往下落,砸在江时手背上,估摸着是怕挨打,池然抖的更厉害。
机房里更安静了,好半天江时手都快被眼泪打湿了,才头疼的制止。
“行了,我不揍你,别哭了。”
他这么说,池然哭的更凶了,江时压根不知道池然为什么哭,只能问他,“腿疼?”
撩开人裤腿看,是摔得惨了点,但至于吗?
“涂点药就没事了,两三天就能好。”
和池然沟通很费劲,因为正常人还能表达,池然表达不出来,甚至都没法用语气去分辨他到底什么意思,最后弄得江时有点躁,索性勾着人膝盖拦腰抱起,眼泪停了下。
池然视线哭的模糊,又缓缓清晰,被人抱着放到了最上头的讲台,这回多少有点懵。
江时从人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为什么哭,自己好好想想打字给我看,疼的话我等会带你去诊所,现在自己坐着,地不用你扫了,行吗?”
听到不用扫地,池然点了下头,挂在睫毛上的眼泪正好落下,划过稚嫩白皙的面颊。
江时抬手,指尖抹去的动作在他有意识反应过来时顿了下,池然还在抽噎,指尖改为手背,用力在人看着该是娇嫩的面颊扫过。
池然整个人因为并不温柔的动作疼的往后仰,被江时按着肩膀固定住,把眼泪全弄干净,才把心底那股莫名升起的情绪盖住。
没见过更爱哭的,江时没好气,转头拿着扫把干活去。
到把另一半扫完,又去卫生间弄湿拖把,回来的时候江时有片刻的脑梗,池然没从讲台上下去,这会晃悠着其中一只完好的腿,游戏的音效在空荡的机房里响起。
幼稚的俄罗斯方块,江时忍着想把人揪下来的冲动,毕竟一会拖着伤腿还得哭,木着脸把机房粗略拖了拖,十分钟后,面无表情把东西丢回角落,往池然那过去,到跟前时池然早就关了游戏。
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讨好的看过来。
池然能屈能伸,毕竟这机房都是江时打扫的,刚才那点仇就不计较了,可他不计较不代表“辛苦劳作”完的人不计较。
江时按着他,微低下头,同池然仰着脑袋的眸光对上,说。
“下次班级值日,你替我扫一天,有意见没?”
池然猛地点头,当然有意见啊,脸颊一疼,肉被江时揪住了,江时想,难怪路衍总爱扯人脸,是真的软,可语气还是冷,“扫不扫?”
池然卷翘的睫毛眨呀眨,费劲的打字。
【扫,疼。】
也没多用力,怎么这么娇气,江时想,不过倒是松手了,挑了眉梢,“刚才哭什么?”
池然咬唇,好半天才扭捏的低头指尖按在屏幕上,江时便也耐心等他。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池然说的是心里话,却在江时意料之外,说到底他不算是讨厌池然,但也谈不上多喜欢而已,就是个又笨又被宠坏的同桌而已,不会有太多交集那种。
可到嘴边的不熟,在池然眼巴巴瞅过来的视线下,竟难以说出口。
“我喜不喜欢你重要吗?整天想有的没的。”
池然字还没打完呢,就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利,手机被抽走,塞进口袋里,小哑巴就说不了话了,江时要把他弄下来,池然已经伸手抱住了他脖子。
江时:“...”
池然脑袋蹭啊蹭的,路衍说过,这是池然撒娇以及表达喜欢或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常有的表达方式,但通常只对熟悉或者亲近的人,江时觉得他跟池然不算亲近,可抵不过对方这么蹭。
活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掰开人,兜里掏手机丢过去。
池然打字。
【腿疼,走一步都疼。】
江时:“...”
【能背吗?】
江时不是路衍,冷着脸,“那你就自己呆着,等人来背你。”
话音落下,江时转头走了,听见后头池然蹦了下来,追上来,一瘸一拐,摔得是真疼,但也认命了,总不能真等路衍来救他吧,虽然放在以前,他肯定会。
但路衍要谈恋爱了,池然没这么不懂事。
跟在江时后头出了科技楼,科技楼下课的点半个人影没有,池然胆小怕鬼,听过不少“闹鬼”的传言,一步不离跟着江时,等到操场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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