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她，手电筒的光移了移，再次看向前方。
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带帽卫衣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是我的帆布包，我的…我捡来的化妆品掉了一地，当然，还有那本日记。
日记已经被打开了几页，估计她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个杀人犯。”
女人莫名其妙给我冠名，这名真尼玛不好听。
我忍不住冷笑，甚至有些火大：
“有你这么骂人的吗？我干什么了？你个偷面贼。”
我一句话说完，她骤然将手电筒关闭，我想应该是为了省电。
她在黑暗里回答我：“你以前是白T部队的队长，白T部队是三洲战争的导火索，没有那场战争，就没有这场移动型人降酸雨。你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我……”
一只拳头重击我的左颊，这家伙走起路来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下的力明显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
刚才那个“我”是想反驳。被她打掉两颗牙后我开始想为自己的身份辩解。
无奈这家伙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没有能量补给，饿到极致的我三拳都挨不住，又一次倒在地上。
这次晕倒直接晕到了天亮。
起来后正对一面碎裂的镜子，我的脸把我自己吓得不轻。整张脸肿成一颗桃子，两只眼睛变成两条缝。
奇耻大辱，我很生气，但我不敢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那女疯子又给我一个突然袭击，我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不经打，再被打一次我就得提前领盒饭了，就算要领也不能现在领。
“张队长，你醒了？”
那女人果然没走，声音还在我的耳边。
我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扭头看见她正枕在一只毛绒小狗身上侧头看我。
她的语气里充斥得意与恨意，听得我胆战心惊。
“我不是张夜，”我咬牙切齿地忍耐想揍她一顿的心情说：“你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夜是我的上司，她早在第一场三洲战争中死在狼人的手里，我只不过是替她看守遗物…当然，很多东西都被我卖掉了，但是，对她最重要的日记我可一直留到了现在，关键是也没人要啊。
“可是你日记上第一页写了四个字——我是张夜，现在你又说自己不是张夜，你在狡辩什么？”
那女疯子似乎已经认定了我就是战争的引发者，当然，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该死的发泄对象，我现在可不能当那该死的沙袋，为了留条命，我忍气吞声地说：
“我是下城居民，上城的人把酸水排到下城，那地方都淹得差不多了，我没办法就跑上来了，在跑上来之前我搜集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我捡的，我不是张夜，张夜早就死在州界线了，因为没找到尸体，所以没人知道她死了，可她真的，一定已经死了。”
女疯子又拿起日记随手翻了翻：“你保证？”
我目光坚定地说：“我保证。”
“好吧。”女疯子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当做无事发生。
我看她没有了动静，站起身来，朝外层的货架上走过去，零食区一般都会有些掉在摆放架下的小零食，饼干果冻什么的，小孩子装东西都会不小心掉一个，掉了也很少人会捡，一般都会被踢到架子下边。
我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只果冻。我撕开果冻密封层正要吃，一只手硬生生斜过来蛮横地将它抢走。
“你……”看着女疯子摘掉口罩，把那只果冻放进嘴里吃掉，我绝望到底，简直欲哭无泪。
“我跟你有仇吗？”我把身子靠在货架上，双腿已经开始打颤：“我不是张夜。”
“嗯…”女疯子边吮吸果冻盖上的甜水，一边点头。
她点头的太容易了，我都开始怀疑她是真疯假疯。
“张夜没这么不经打。”她说，似乎很得意自己抢别人东西吃的本事。
“无语。”
我不想再为这些无厘头的事情浪费精气神，开始一门心思找吃的东西。
整个超市被洗劫一空，已经找不到一点能够下嘴的东西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女疯子坐在货架上，平平静静地看着我：“你看看你这样，谁也打不过，什么也不会，又没有朋友，活着干什么？”
她说得挺在理的，我没有反驳她，一边找吃的，一边撇她一眼：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不容易吗？”她说：“你看看外边的人，不挺容易的吗？”
我说：“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那副模样我才不敢的啊，你看看他们那样，我才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她的两只脚在货架上晃了晃：“那你活着的目的是为什么？等到变老吗？可是酸雨一个月就可以把整个N城溶解，我觉得这想法有点白日做梦了。“
“我就不死。”我说：“我还要看彩虹呢。”
“彩虹？”她的语气里也开始有了疑惑：“彩虹是什么？”
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那本日记，翻到最后几页，眼睛里在发光。
“我记得张夜的日记里写过，她曾在西北的辽原看过彩虹，你…你告诉我，彩虹是什么？”
外边的天空阴沉得不像话，超市的电路应该昨晚上就坏了，超市内部的光线越来越灰暗，找不到东西吃的我有些心急起来。
“彩虹…”我实在无可奈何，刻意制造悬念：“你要让我吃饱喝足，我就告诉你彩虹是什么。”
“…“她沉默了半晌，眼睛里都是疑惑与不可能。
我觉得这事告吹，毕竟现在的人哪有那么好骗，彩虹这东西应该也没什么稀奇的吧，毕竟一百年来十大世界奇观里也没它的名。
彩虹是张夜日记里的东西，她说她和上司孟观澜在内蒙巡游的时候见过彩虹，说那东西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我没看过，我不了解，为了吃到东西，我孤注一掷，编也要编出一套彩虹故事来。
“彩虹。”我酝酿了一下，说：“彩虹，是世界第一大景观奇迹，很多人都没看过，这东西只有书里才会有。”
我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轻轻抬起头，看着我：“书？什么书？张夜说她看到过彩虹。我也想看，你倒是说说，那是什么东西。”
看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我的底气愈发十足起来，于是开始摆出一副架子，手靠在结算柜台上，说：
“我说了，你让我吃饱东西，我就跟你讲彩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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