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案件的公开终审。昨天，这里还召开了一次秘密审判，只有案件相关者允许参加。
当时，那位滞留的玩家说明了具体情况。经审判长【验谎者】核实无误，收录全部证词。
之后，涉及到的其他嫌疑犯和受损者也轮番登台。审判出的主犯便是现在坐在被告台的怪谈——【捣蛋鬼】。
我事后查看了整场审判的文书报告，流程清晰合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终审结果应该会和之前保持一致。”
此时，观众席后排。景茗坐在角落里，一边看着场上的情形，一边听找不到说明这场审判的前情。
这个名为【审判庭】的机构，事实上是管制所的附加品。二者几乎同时出现。
但之前的案件往往还没进展到这步，就被“能干”的工作人员们顺利结案了。所以，这也是景茗第一次见到审判庭开席的现场。
被关了几天小黑屋后，她现在的消息有些落伍：完全搞不清场上怪谈的身份，也不知道具体的调查进展。
听完简单的介绍后，她用食指顶住下巴思考了一会。接着，还是情不自禁指向场上那条漂浮的领带，声音难掩困惑：“这位……难道是【白布幽灵】吗？”
“是的。”
“它为什么会变成原告？大大火去哪了？
而且它怎么穿成这样，那条经典款床单呢？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几个问题有些复杂。老板，我还是为您一一解释吧。”
听到上司的一连串疑问，下属不明显地呆滞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本子，翻到有关昨日审判的记录。对照着上面简短的字迹说明道：“首先，被告和原告是根据初审结果指定的。
被告台上，是初审时审出的主犯。至于从犯，还被拘留在管制所内，没有参加今日的公审。
而原告台上，则是损失相对严重的受损方。这位【白布幽灵】，是那栋事发房屋的实际拥有者。”
“……”
听见这句话，景茗忍不住愣了一下。停顿几秒，才有些震撼地说道：“这场案件……还真够厉害的。
我记得手册上有写过【房屋不准出租】这点吧？如果白布幽灵那天是把房间租给了大大火，岂不是说它也触犯了规则吗？！”
“是的。”下属的声音十分平稳，像对待一条事不关己的头条新闻，“所以这起案件确实很复杂。”
白布幽灵。不只作为【第十五号案件】最大的受损者，也是【第十六号案件】——“房屋连环出租”的犯案者。
“据事后调查，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做出这类事了。
走访时邻居很愤怒地表示，‘有一段时间隔壁变得非常吵闹，像是同时有许多怪谈待在一间房子里’。现在来看，大概率是它当时就把房子出租给了其他怪谈。”
根据纸上的思维导图向后翻了几页，找不到继续说着，“但目前，能找到的明确租房者只有大大火。并不清楚那个‘非常吵闹的怪谈’是谁。
工作人员尝试过拿这段证词追问白布幽灵，但后者的嘴非常严。宁愿承受更高一级的惩罚，也不透露任何情况。
目前，已经对白布幽灵和大大火都进行了罚款。后续其他惩罚将在终审结束后进行。”
平淡无波地读到这里，找不到抬起眼睛注视景茗。而女人仍然沉浸在“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震惊中，并没有看向他。
“等等，我记得那个玩家是今天早上才离开的。”
安静地思索了几秒，景茗忽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挑起眉毛问道：“之前我让她去管制所辅助查案。那刚才说的这些过程，她也全部参与了吗？”
“是的。”
下属点了点头，很快回应道，“效率非常高，甚至这些额外信息也是她捕捉到的。
我还不清楚管制所给出的评价，但在审判庭中，【验谎者】对她的观感极好。”
“……这样看，我应该给她多结算一点积分啊。”
耐心听完整段话，景茗不禁开始思索给出的积分是否合理：事实上，包括称号在内，游戏面板基本是由办事处本身代劳的——根据景茗制作出的【结算插件】。
而后续的系统更新，其实就是她在不断调试那个插件。具体到单独某个玩家上，景茗并未特殊关注过。
“之后调出她的面板看看吧。要是结算积分不算很多，可以给她一个补偿道具。”
思考片刻，她很快敲定解决方案。同时忍不住打趣道，“如果没有这个玩家的话，说不定在梦魇那一步就结案了。直接少一笔赔偿入账。
能帮上管制所这么大的忙，说不定她很适合查案啊。”
尽管夸奖了对方一句，但景茗并未将这句随口称赞放在心上。很快便继续询问道：“所以其他问题的答案呢？为什么大大火没来参加公审？”
“我也不知道，老板。
您之前写的规定中，只提到了【原告】和【被告】两个概念。但这场案件牵连太广，而且有大量受损者进了医院，把它们抬出来开庭不太现实。
本来，工作人员想通过我联系您，希望您提供一些指示。可您那时恰好不在。
最后，审判庭在实践中进行了简化，规定只有【主犯】和【最大受损者】强制参与。其他相关者中，从犯暂且接受管制，其余受损者则自愿参加。
而大大火作为‘其余受损者’一列。今天没来，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我并没有得到更确切的消息。”
“这样啊。看来，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和它说那件事了。”
低声说了一句。还没落入一旁下属的耳朵里，便被场上响起的宣判声彻底压住：“经核审无误，宣告结果如下。
主犯，【捣蛋鬼】。因私仇破坏白布幽灵的房屋，且恶意销毁证据、知情不报，影响极坏。
在原危害等级的基础上加一级，完成义务劳动后打入监狱。”
话音落下，被告台上原本安稳呆着的矮人忽然暴起！眼球中绽出条条血丝，同时声嘶力竭地叫嚷道：“凭什么？你们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绝望的叫喊还没结束，捣蛋鬼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摔在地上时，身体已经变得硬邦邦的，完全失去了意识。那顶尖顶帽也摔到阶梯下，骨碌碌沾了不少灰尘。
“审判已经结束，请各位观众有序离场！”
被告被放倒后，一些从边缘爬出来的工作人员很快将其拖走。然后，负责推动流程的怪谈站了出来，告知场下的观众可以及时退场。
听到这句话，稀稀拉拉的观众们顿时如释重负、一哄而散。细碎混乱的脚步声在后排响起。
而在退场潮到来前，景茗早已带着找不到悄悄溜走。此时，两人正走在场外的长长阶梯上，一边走动一边说着什么。
“白布幽灵租房的事，最好从重处罚。
第四街区是单人房。如果违反规则往外出租的话，不仅破坏秩序，也会给财政带来不少损失。”
回忆着整个事件，景茗为处理方式定下基调。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说：“它也算撞到枪口上了，明明不久后合租房就会开启。就在那片接近商业区的浓雾地带……”
“打扰了，猫头鹰大人！很荣幸今天能遇到您！鄙人浮游菌，已经对您倾慕许久！”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细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楼梯的扶手上。
身下是向下倾斜、尽头隐没在雾气里的雪青色木料，被透明的身体反射出来。打完招呼后，它还极有礼貌地福了福身体。
“早上好。”
圆瞳中映照出突然出现的怪谈，景茗的脚步微微停顿。一旁的找不到也无声停下。
顶着两人的视线，浮游菌的表情依然不慌不忙——只要忽视那轻微抖动的身体：“很抱歉打扰二位大人的闲谈。我今天冒昧上前，其实只是想问问有关百货商店的事。
在几日前结束的活动里，我极荣幸获得了第一名。但后续却一直没有工作人员告知进展。
所以，猫头鹰大人。我想询问下，目前是否已经确定了百货商店的交付日程？如果有的话，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哦，是这件事啊。”
认真注视着对方，直到听完整段话。猫头鹰点了点头，温和回应道：“已经有安排了，在七个怪谈日后。
本人为工作人员的怠慢向您致歉。您再耐心等待几天，然后前往办事处就好。本人那天会在办公室等待。”
祂的态度像位绅士的长者，让忐忑不已的浮游菌一阵感动。连连致谢后，便解除分身离去了。
而景茗依旧站在那级台阶上，看着扶手上缓缓扩散开的水痕。过了几秒，眼神中忽然多出几分玩味的笑意：“你说，它刚才听见我们关于合租房的讨论了吗？”
“我不确定，老板。”
“没关系，只要及时看报纸就好。”
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景茗迈开脚步。一边思考消息放得是否成功，一边继续向台阶下走去。
因为审判所建得很高，所以这段楼梯格外长。又走了一会，视野里忽然多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台阶上慢慢地一蹦一跳：
身上的毛发已然长短不一，显得无比杂乱、狼狈，即使只是背影，也有股格外颓然的气息。
“今天遇到的熟人很多啊。”
自言自语了一句，一个主意忽然在心中闪过。景茗的眼睛亮了亮，接着加快脚步追上对方：“早上好——”
现在天天无存稿裸奔，十分不安。
P.S.其实幽灵也在前文出现过，但我知道大家已经忘了（擦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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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审判与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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