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死?是完全打不开了吗?”
圆脸女语露怀疑,挽起袖子走过去,跟着眼镜女一同用力。直到脸都憋红了,窗户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这条缝里好像浇筑了水泥。”眼镜女几乎将脸贴在了玻璃上,喷吐出的水汽让窗户白了一块。
透过这扇窗户,能看到不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仿佛这栋福利院是山谷中唯一一座属于现代文明的部分,“你看这里,都被堵死了。打不开的。”
“我■,这■■是想干什么?”循着眼镜女的手指发现了事实,圆脸女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张嘴便是一段脏话。
反复尝试无果,她愤怒地在窗台上锤了一拳,然后满脸烦躁地转回头,注意到仍然站在门口的乌鸫,“喂,那边的小姐姐!大门也有什么问题吗?”
乌鸫正蹲在地上鼓弄门锁。几根铁链垂在不算很宽的门缝外,把大部分视线挡住了。
她回忆着在寝室门外看到的门锁样式,试着在脑中搭建这几条链子的具体结构。思考到一半听见身后的呼唤,随意转回头应了一声:“我们被反锁住了。”
“?!这破地方疯了吧?窗户也不让开,门也不让开,是想让我们憋死在房间里吗??我们是来做义工的!这些人怎么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圆脸女满脸恼火,忍不住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而眼镜女的脸已经变白了,说起话结结巴巴的:“怎么会……这怎么办,万一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们难道逃都逃不出去吗?”
她的语气近乎绝望,两眼放空,像看到自己处于一艘正缓缓沉没的小船上。很快,一个轻轻的女声给了她回应:“没关系。用恰当的工具,这扇门还是能打开的。”
闻言,圆脸女和眼镜女几乎同一刻向说话者投去目光。乌鸫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蹲在一旁的劳拉。对方刚刚只是安静地走过来,链条映入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其实不用工具也可以。
但会变得比较麻烦,而且需要很强的技巧……”
劳拉盯着门缝外的场景,像梦呓一样轻轻说着。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余光飞快瞥了眼乌鸫。便将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默默走到满是灰尘的床边继续清理,仿佛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过。
“……”乌鸫注视了一会对方的背影,才将目光收回来,对圆脸女和眼镜女点了点头。
“别担心。”她用令人信服的口吻说,“只要想出去,我们不会被封死在这个房间里。”
虽然乌鸫没有拿出任何证据,但不知为何,圆脸女和眼镜女忽然齐齐松了口气,对刚才的恐惧不再担心。
“那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吧。”
得知自己仍然处于安全中,眼镜女不复刚刚的惴惴不安。在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后,又忍不住犹犹豫豫提议,“他们这里信教。
看那个修女的样子,她精神好像有点问题。而且还有不少小孩子。要是出去后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用负责任的……”
“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非得过来?”
圆脸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眼镜女的长篇大论,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没人说过想出去。就算其他人出去了,你也可以留在房间里睡觉。别逼所有人跟你达成一致。
——而且不要乱造谣这里的孩子和管理人员。如果你做不到尊重,至少能做到少说几句吧?”
闻言,眼镜女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过了会才讪笑着说:“对不起,我也只是说个可能……”
声音很小,眉目间满是尴尬。但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暂时没人回应她。几秒后,乌鸫结束了对卫生间的检查。走出来时,恰好看到卷发女诡异的眼神。
从进入房间后,卷发女就始终一言不发。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后,便直直走到卫生间对面的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上的衣服顿时被蹭得全是尘土,灰扑扑不复原先的鲜亮。
卷发女却置若罔闻,仍然木呆呆坐着,任由其他床位的灰尘扑到她脸上。表情始终纹丝不动,也没有插嘴参与任何讨论话题。像彻底掉线了。
直到这一刻:乌鸫敏锐地捕捉到,卷发女的眼神忽然动了动。非常快,从眼镜女的身上一闪而过。似乎混杂着不屑和仇恨,很快便收了回来。
接着,卷发女无缘无故低下头,愣愣怔怔地看向地板。垂下的头发掩盖了表情。
“……”脚步微微停顿,但很快便恢复原先的步调。若无其事地走到房间中,“你们都已经选好床位了吗?”
“你有想要的位置吗?如果没有的话,那边还剩一张床。”
圆脸女积极给予回应,指向和卷发女相邻的床位。
因为其他人都还对卷发女心存忌惮,默契地不敢招惹。所以这张床现在还是空出来的。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乌鸫说,剩余的话却被某个声音掩盖住了。她不由一愣,和其他人一同转头看向窗户。
窗外,一道钟声正悠悠传来,音波很快覆盖了整个小小的房间,然后进一步笼罩了整个福利院。“咚——”
注视着,又一道钟声敲响。直到第三下结束,才不再有钟声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细密琐碎的声响,最开始声如蚊呐,很快越来越大。汇集成难以形容的低沉诵经声,如同钻孔机打在远处的墙壁上。即使被削弱了几次,依旧充满存在感。
“祂来自纪元之前,时间是祂的造物……”
“——我■,吓我一跳。”圆脸女打了个激灵。脏话脱口而出后,她忍不住气冲冲瞪着突然开始说话的卷发女,“你发神经了?”
其实不止圆脸女。其他几人也都被卷发女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跟随着那若有若无的余音,卷发女忽然念诵起宗教意味十足的诗篇,话语中还带着澎湃的激情。
看到卷发女的诡异神态,眼镜女忍不住往墙角缩了缩,恨不得直接消失。圆脸女则搓了搓胳膊,小声嘟囔着:“她怎么回事,不会真中邪了吧……”
劳拉在听到钟声结束后就立刻钻进床上。被子蒙住头,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乌鸫也意识到:那三下敲钟应该就是晚祷铃。而对于她们这些义工来说,听到铃声就意味着该入睡了。
可眼下,她对卷发女奇怪的举止更感兴趣。默默倾听了一会,一道灵光忽然夹杂着熟悉感闪过大脑:“这是印在手册最后的那首诗。负责人说了,是他们祷告用的。”
“……是吗?”眼镜女颤颤巍巍地说。见到乌鸫点头,这两人也不敢继续和卷发女纠缠,赶紧学着劳拉的样子钻进被窝里。
毕竟,在恐怖片中,被子是绝对安全的领域。而眼下的氛围已经快发展到和恐怖片差不多了。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乌鸫还站着。
她又向窗外看了一眼,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才步履迅捷地走到门口关了灯。过程中路过卷发女的床位,她的脚步随之一顿。转头居高临下对神情恍惚、仍然小声诵经的卷发女说:
“明天义工活动才开始。在加入他们之前,参与这些活动是不允许的。”
“……”闻言,卷发女忽然闭上嘴,直直注视着她。乌鸫立刻联想到不久前布谷鸟钟表前发生的景象。
她没有像乔治一样死倔,而是继续迈动脚步,在背后投来的炙热视线中关上灯。
“啪”的一下。房间里的一切顿时陷入黑暗,只有乌鸫的眼睛仍然亮着。她转过身,平静地走回床位。路过第一张床时,之前坐着的卷发女不知何时躺下了,也闭着眼。
而乌鸫表情不变,继续走向自己的床。直到躺下后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背脊紧绷的肌肉才终于开始慢慢舒张。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乌鸫直直躺在床上,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那个修女绝对不对劲。她说自己是代理负责人,那真正的负责人在哪呢?
这个宗教看起来也非常诡异。说不定是什么xie教。’
在心里盘算着,乌鸫默默回忆起打开门锁的方式。但发现无论如何都要发出很大的声响,就索性放弃了。思考起其他可能的路线:‘窗户被封死了,门暂时也很难出去。那唯一的选择就只剩卫生间。’
出于不憋死她们几人的目的,卫生间里应该设置了通风口。当时时间比较紧,她只是记下了卫生间的布置,那个通风口似乎是隐藏的:‘等诵经结束后,过一会去看看吧。
要是真能找到通风管道,就可以摸清这里的情况了……’
她在脑中冷静想着,编排着种种计划。不可为何,原本抬起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清醒的大脑也越发昏沉。
也许是今天坐车坐了太久,又面临多次精神冲击。在终于躺到床上后,积攒许久的疲惫感忽然淹没了她。在敲定计划前,乌鸫就丧失了意识迷糊睡去。
梦境的内容不算多好,甚至可以说是噩梦。
她看见自己被某种没有具体形态的古怪生物追逐着,那些东西披着白色的残破外衣飘在空中,发出不似人语的低喃。
奔跑中,某样东西被紧紧握在手里,随脚步喀拉拉响动着。下一幕,她又好像来到某台电梯前。铁质的大门缓缓合拢,而门中面目模糊的人影对她说:“乌鸫,再见——”
“!!”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她忽然猛地睁开眼。意识回到现实世界,没有从空中看到漂浮的怪物,也没有错乱闪动的红光,而她手中空无一物。
平息着背后的冷汗,乌鸫微微闭眼,试图回想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记忆随之陷入一片空白中。过了一会,忽然有道细微的声响从不远处传过来:
“沙沙,沙沙……”
呼吸停滞片刻,很快强行调节到正常。乌鸫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装睡。下一秒,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紧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顺着风流到她脸上,而乌鸫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那道僵硬的脚步声缓缓移动到旁边的床位。慢慢躺下。许久后,对方的呼吸频率渐渐减缓。像是陷入了睡梦中。
——同一刻,乌鸫再次睁开眼。她无声瞥了眼刚刚回到床位的卷发女,又看向关上门的卫生间。心中的疑惑愈演愈烈。
‘会是哪种可能?’表情和气息不变,乌鸫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只是起夜,还是她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
试着调节到正常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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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孤儿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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