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收到——登记处安全防御系统已经暂时撤除。】
火行基地的人工智能比起荒诞离奇的怪谈系统,更像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华夏军人,同样是听不出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火种的播报显露出更加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力量。
首席看起来也很信任这套智能系统,他强揽过詹人羽的肩膀,径自推开了沉重的金属门禁。
按在肩角上的力道貌似压抑了不少的火气,詹人羽并不想挑拨男人动辄发疯的变态神经,“知情识趣”扮演着听话的金丝雀。
只是轱辘轱辘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始终不肯放弃寻觅逃跑的契机。
熟知枕边人本性的首席对此心知肚明,指腹再次警告似的施力后,詹人羽单薄的衬衫外衣被揉搓出更加凌乱的褶皱。
两个人暗中较了回劲,刚出登记处的门,詹人羽便将狗男人无情地抛之脑后,目光直接捕捉到蹲守在长廊角落里的丁守槐。如今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弟弟唯唯诺诺地缩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灰扑扑的麻布长衫,绕着一串佛珠的右手正经地背在后面,左手搭在丁守槐的肩上使劲拍了几下,似乎正在叮嘱着什么。
“二丁。”
詹人羽唤了一声,丁守槐瞧见是他,原本小学生挨训的苦逼表情立马转变成二哈傻乐的逗比画风,连带着滔滔不绝的陌生男人紧跟着转过了身。
大概四十来岁的灰衫男子慈眉善目,气质儒雅,只是自眉尾延伸至鬓角的一道狭长刀疤狰狞可见,无端给他增添了几许悍匪才有的杀伐之气。
“羽哥,你出来啦!”
丁守槐迎了上去,殷勤地向詹人羽介绍自己的忘年交:
“这是咱们火行基地的阚基地长,大家都喊他阚总。虽然平时唠叨了点,但是人真的特别好,这两个月多亏他来找我聊天解闷,不然我非得憋死在宿舍里。”
这种分不清是赞是骂的介绍方式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阚基地长忍不住嘴角抽抽,他凝了凝神,片刻后姿态从容地对詹人羽释放上位者的关怀:
“大……白天的,小詹登记好了就早点回宿舍休息吧。最迟下周你弟弟的现实滞留期就要满额了,到时候你得提前与他组队,一起进怪谈才比较保险。”
这么急?詹人羽倒是无所谓早晚,无限世界里熬夜通宵连下几轮副本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躲进怪谈游戏说不定还能甩掉身边这个缠死人不偿命的狗皮膏药。
青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将他搂得密不透风的狗男人,垂下眼睫假装老实无辜。首席莫名燃起的怒气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此刻正用那双洞穿人心的深瞳默默审视着他,仿佛一头凶煞的恶犬暗中盯梢着尚未到嘴的饵食。
“对了,关于你们的下次游戏……”
阚总半眯着眼,成精的老狐狸不紧不慢拨动着手腕上由108颗黑曜石串起的极品佛珠,无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都能掩藏在我佛慈悲的淡然里。他揣着糊涂,口头上的安排却叫詹人羽差点暴起揍人:
“既然小詹与时昼关系匪浅,那就由咱们的时顾问担任你们小队的引导人吧。”
时昼,就是首席的真名。
在无限世界的时候,詹人羽很少有机会连名带姓的称呼这个没良心的狗男人。多数情况下他都得语气恭敬地尊称对方“首席”或者“队长”,亦或是在需要扮演贴心小情人的特殊时刻喊一声能叫他掉出满地鸡皮疙瘩的“亲爱的”。
猛然间听到有人正儿八经地喊出首席的全名,詹人羽还有些愣神。幸亏无限副本内的生死搏命从不允许玩家分神太久,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反应过来的青年第一时间表示出强烈的拒绝:
“我不要!”
“不,你要。”
詹人羽整个人瞳孔震惊,简直要为首席的恬不知耻拍手鼓掌。几个小时前还在崩塌的末日世界中翻脸“殉情”的两个人,此刻却在身体紧密贴合的状态下再次陷入互不相让的胶着对峙。
首席出人意料地态度强硬,詹人羽心底比了个大大的中指,到底不敢在明面上反驳他。这狗逼做事从来不按章法不说,万一哪句话不中听刺激到这个神经病,以他睚眦必报的恶劣说不准当场就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柿子要挑软的捏,詹人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调转矛头指向乐呵呵围观吃瓜的某基地长:
“阚总,我俩水火不容,不适合当队友。您下的命令,麻烦您收回。”
不管自身实力多么强悍,首席也不可能只用短短半日的时间就在蓝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既然他们两个是同属于火行基地的底层生存者,那么作为最高长官的阚总自然可以压制目前仍处于韬光养晦的首席。
只要阚基地长收回前文,答应他与丁守槐单独组队下游戏,詹人羽就有信心借助怪谈甩开首席。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惑之年就统领五大基地之首的阚总依旧笑如弥勒,没显出半点被小年轻当枪使的不虞:
“小詹啊,时顾问的权限比我这个华夏区分属基地的最高指挥还要大,我的指令,对他来说约等于无效指令。况且……”
时昼的眼皮子往阚总这边掀起半截,老狐狸立即话锋一转,替男人说起了好话:
“况且他还是你的身份担保人,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拒绝他来担任你们小队的引导者。”
担保人?
詹人羽瞬间回忆起班车上季海礁那句别有深意的暗示——“能给新人作保的重量,肯定是地位不亚于基地长的大人物”。现在看来何止是不亚于火行的基地长,首席的真实身份怕是远超五行基地的核心高层。
信誓旦旦惹不起也能躲得起的詹人羽顿时被阚总端上来的这盆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基地长老神在在,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还在故作深沉的某上级,正欲打个圆场,被他们三个无意间忽略的丁守槐像是才从漫长的反射弧中清醒过来,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指着首席偷偷摸摸搭在情人腰上不肯老实的手,满脸迷惑道:
“羽哥,这家伙是谁啊?为什么他可以搂你的腰却不挨你的揍?”
“……咳、咳咳……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被恶意掐了一把腰的詹人羽脸色简直比和首席同归于尽的时候还要难看,他从来没考虑过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在家人面前解释与时昼的关系。
怎么洗的清?被狗男人强逼着睡同一个被窝睡了三年多的纯洁关系?
这种瞎话但凡说出口,作为兄长二十多年的脸面就全部完蛋了!更别说深居简出的养母是个性情保守的贵妇人,怎么可能接受引以为傲的长子失踪七年后悍然出柜!
詹人羽想想那种三堂会审的场景都会尴尬到头皮发麻。
“哦……那我不问了,羽哥我们先回宿舍吧,我还没来得及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三萍和罗姨呢!”
丁守槐伸手就要拉住詹人羽的胳膊把人拽走,然而他尚未触碰到哥哥的衣角,就被一只纯黑手套包裹住的大手半路拦截。
时昼的手掌冷硬而有力,他横亘在两兄弟中间,犹如一道寒铁铸就的铁栅栏,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势与霸道。丁守槐使出了吃奶的劲,却怎么也突破不了男人的阻碍,恼羞成怒的他气得差点跳起来给人来场泼妇骂街。
“他以后会跟我一起住。”
首席加重了桎梏在詹人羽肩上的力度,他的神情中没有半点拆散情人亲族团聚的愧疚,余下的只有充满警告意味的横眉冷目。作为被挟持的人质,詹人羽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晦涩的眼神里深藏着对弟弟安危的担忧。
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在首席面前偏袒第三人,哪怕是自己视若亲弟的丁守槐,也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自己死了不打紧,若是连累到最重要的家人,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詹人羽只能强忍住心底愈烧愈烈的杀意,用虚以为蛇的顺从暂时稳住从来都是喜怒无常的首席:
“对,我要跟他一起住,二丁你先自己回去。”
被成功顺毛的时顾问微不可觉地翘了翘嘴角,他的嫉妒心比针还细,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任詹人羽与别的男人同居一室。
丁守槐张了张嘴,呆蠢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对大哥出尔反尔的困惑与不解——明明说好了搬过来与他一起住的……
阚总赶忙将这个碍事的“电灯泡”强行拖走,他手劲奇大,拎起丁守槐就跟拎一只小鸡仔似的轻松随意。直到把人拖到安全距离后,他这才揪起小傻子一边的耳朵,压低声音解释道:
“时顾问和你大哥可是一对,哪有情侣分居去找弟弟住的道理。”
丁守槐瞬间瞪圆了双眼,整个人呆若木鸡——
天啦,大哥七年不见,结果带回家一个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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