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信息识别成功,确认职务序列:boss,确认职务等级:A级”
“游戏环境加载成功,监管者已到位,开始生成场景”
“生成完毕。欢迎您 【维加】先生。”
塑料感过重的电子音下是层层渲染后生成的特殊景观,空气沉闷潮湿,脚下的道路以枯叶和黑泥铺就,狭窄的小路两侧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森林,人手一般的枝丫挣扎着伸向昏暗的天空。
四下静谧,只有风萧萧吹过林间的戚然声响,维加习惯性的抬手召唤面板,但聒噪的系统已成为被封存进档案的前同事,无法回应。
但他注意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按上自己的颈脉读秒。
心率、体温都有升高的迹象,呼吸系统异常,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出现认知能力下降的迹象。
这具身体出现了名为“恐惧”的症状,且有逐渐影响他思维的趋势。
维加没道理怕一片连鬼都不闹的林子,他站在原地思考,首先排除了空气中存在异常成分的猜测。森林静静注视着昳丽的红发美人,枝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猎手以恐惧作为武器,驱赶慌乱的猎物踏入陷阱,维加作为猎物,思考着猎手的意图。
他回忆起自己对新世界游戏仅有的认知:一个能容纳无限多种规则的独立宇宙,一个能让玩家与员工都能尽情享受的大型游戏。
老板鼓励所有员工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和规则,不断带给玩家更多的惊喜与欢乐。
这显然是万恶的领导人员画下的大饼,甚至有些敷衍的嫌疑,但就如1748曾说过的,老板是一个意志极度集中的存在。这样一个创造了“修复世界规则”系统的存在,又为什么要创造一个看似毫无规则可言的游戏呢。
心率还在增加,心脏咚咚狂跳,扭曲认知下的树林开始向道路中间逼近,伸出尖端锋利的枝杈,欲要啃食弱小的草食猎物。
“这应该是所谓的‘入职测试’?”维加一动未动,饶有兴趣地体会着身体的变化:“居然能够无视所有客观条件,直接修改规则本身,真是了不起的力量。”
并不是空气或景观带来了恐惧,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或者说“设定”就是:
【长时间待在树林里会疯掉。】
“原来如此,这就是我未来的工作。操控规则本身。”
“叮——”这句话,或者说这个答案在维加脑海中出现的瞬间,强加在他身上所有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隐匿在雾气间的道路向他展露真面目,引导他走向更深处。
好吧,老板的仪式感还真强。
道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华丽的古典洋馆,在朦胧的雾气间犹如一颗光华暗淡的鸽血宝石,半开的黑色铁门嘎吱作响,庭院内萧瑟颓败,就连大门也被攀缘的植被覆盖。
“喵~”一声极尽谄媚的猫叫吸引维加的注意。庭院内不知何时站着一名怀抱黑猫的白色青年,仿佛已等待他许久。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白色的简单衬衣西裤,青年看上去十分有特色,偏长着一张眨眨眼就会忘掉的寡淡面容。
维加笑起来,绿茶上身表示对顶头上司的尊重:“没想到我竟然有这等殊荣,能见到我们亲爱的老板。”
可惜老板对他纯熟的马屁功夫并无兴趣:“维加,我希望你能在这里玩得开心。”
“如果您的意思是让我努力工作的话,当然。”维加满不在乎地耸肩:“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上工了。”
“新世界游戏尚在测试阶段,各项功能都十分拙稚,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这个游戏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老板的语调像个无情的任务发布器,吐出的字眼也足够冰冷:
“在你所创造的规则内,杀掉更多的人。”
四下一静,维加精心矫饰的笑容在老板的注视下渐渐消失,马戏团的小丑擦掉厚重的滑稽妆容,露出本色。
“当然,”他说:“乐意为您效劳。”
猫从老板的怀中跳下,来到维加的脚边。
“祝你玩得愉快。”老板留下看不出真心几两的祝福,转眼消失在庭院内。
猫眨着蓝汪汪的大眼睛,挺傲娇地昂着下巴,口吐人言:
“咳咳,您好,维加大人,我是监管者1047号,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会引导您——唔喵喵喵喵……!”
“你真可爱,我喜欢你。”维加拎着猫的后颈,极其熟练地把它团成一个黑毛球抱在怀里,对着它的脑袋和脖子一阵马杀鸡,猫四爪开花,被两只盈满笑意的银红色眼珠晃得睁不开眼:
“禁、禁止猥亵同事!啊!不许摸我肚子!”
“真是愉快的入职经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工作吧小咪咪!”无视猫的挣扎,维加脚步欢快地来到洋馆大门前,在猫作出解释前扬腿便是一踹。
大门在猫“你等等我这里有钥匙!”的哀嚎中安然向后倒去,挂着满身植被,于上班第一天光荣下岗。
猫在尘土飞扬间突然模糊的意识到,这位转岗来的新同事,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
……
新世界游戏玩家手册规定每个正式玩家每7天必须强制参与一次游戏,游戏评级高于玩家等级一级,通关所获奖励发放双倍。
运营方会根据玩家的历史游戏表现每15天重新评估玩家等级,玩家也可以通过参加高等级游戏的方式主动发起评级挑战,越级挑战通过的奖励同样异常丰富,还能提升开出隐藏道具的概率。
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会利用这两条规则在强制开启游戏的同时发起挑战,以获得大量奖励。这早已是经过多数玩家反复实践后流传在公会间的潜规则,部分公会甚至会利用运营方就近分配的习惯提前集结一批高玩触发强制去保一个挑战玩家。
孙哲所属的战车公会同样如此,他们原本的目标是游戏“画廊”的隐藏道具。队伍的配置、携带的道具和攻略都是针对画廊的BOSS准备的。
但就在强制游戏触发的前一分钟,三个全新的规则类游戏毫无预兆地上线运营,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调整,就一齐被拉进了天幕昏暗的森林中。
雾气缭绕林间小路上除了战车公会的三名成员外,还站着其他七个玩家,孙哲不动声色地观察,确认四个是无所属的单日玩家,三个是第一次被拉入游戏的新手。
孙哲的队友是战车的对抗类、动作类游戏高玩,他们同样注意到了其他玩家的状况,都默契地没有声张身份。
“我草!这、这是哪里啊!”新人中冒出一句惶恐不安的经典句式,出声的是个年轻人,背着半新不旧的学生款双肩包,长着青春痘的脸上挂着一副快要从鼻尖滑下去的树脂框眼镜,眼中是熟悉的清澈愚蠢。
没人理会他,老玩家们都神情凝重的四处观察,恐怕都知道自己被拉进了新游戏趟雷,这种高危境况下活着都不容易,没人会分神照顾新玩家。
不过,新玩家的出现倒是让孙哲踏实了不少,运营方是个冷酷无情的神经病,但好歹讲究公平,做不出把小白扔进真正高等级的送菜操作。既然有新人在,那这个新游戏一定是在某方面做出了削弱以平衡玩家的整体实力。
“你们口袋里也有这个?”说话的是孙哲的队友徐慧,她指间夹着印着红蜡封的古朴信件,孙哲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果然。
十个玩家接二连三掏出不知何时放在口袋内一模一样的信封。
“看来是提示。”单人玩家中的一人看了徐慧一眼。
徐慧没理他,径直拆开了自己的信封,从中抽出了一张B5大小的硬质卡片:“是邀请函。按照这上面的说法,我被虚构了一个身份,被邀请到美梦公馆小住。”
注意到其他玩家还有所迟疑,孙哲也打开了自己的信封确认内容,点头:“我的也一样。”
另外四个单人玩家才慢吞吞地拆信检查。茫然的新玩家间,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怯怯地举手:“那个……哥哥姐姐们,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我们要去干什么呀?”
看得出举手发问耗费了她为数不多的勇气,语毕,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泛起了泪花。
“没时间和你们解释太多,”孙哲的另一位队友刘希开口,他装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你们就当自己在玩一个大型游戏,多看多想少说话,等你们活过这个游戏,自然有得是时间理解。”
可靠的刘哥!孙哲在心中给刘希狠狠竖了个大拇指。这是副会罗重心传授他们的办法,在紧急情况下遇到拖油瓶的最佳对策就是少解释 摆态度,既保护了自己,又能稳住对方。
三个新玩家茫然对视,悄悄抱团,各自拆开信封阅读。
手上的线索只有一个,这美梦公馆他们不想去也得去,在所有人都阅读完信件后,道路上浮动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散开,尽头影影绰绰地显现出一座公馆的轮廓。
游戏开始。
行吧。孙哲想。趁此机会拿下新游戏的一手攻略,回去让诸老大狠狠夸自己一顿。
各怀心思的十名玩家走向森林深处的公馆,为这崭新上线的规则类游戏贡献了首杀团灭的优秀业绩。
……
直播回放中心,诸行在最后一名队友的死亡提示前,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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