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行按了暂停键,让投影画面停留在以羽翼覆面的英俊管家脸上,静静地凝视着他。
战车公会所有死去玩家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NPC是名叫拉蒙的管家。他的名字位于诸行手边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在繁多的攻略草稿中圈着扎眼的红圈。
从战斗力上判断,不出意外的话,BOSS就是他了。
如果是其他类别的游戏,杀死BOSS是通关游戏的唯一解法,也是拿到隐藏道具的关键,但对于规则类游戏,诸行又不敢完全断定,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录像故意模糊了玩家们接触到的规则信息,而光从录像内判断,他们只是正常的在那座公馆里生活,吃饭、睡觉,在花园或者内部探索。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诸行苦恼地抓着头发,一口浊气从顺着胸口叹息出去。
还是要人去探,还是要拿命换情报。
“老天,你没休息?”罗重心推门进来,被他颓废的架势吓了一跳。
“没有,中间睡了一会儿。”诸行揉了揉泛红的眼球:“出什么事了?”
和他的精神状态相比,眼下发生的事反倒不太重要。罗重心拉了把椅子在桌边坐下:“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从目睹游轮上数不清的暴行开始,虽然没有明说,但罗重心一直觉得他在把那些人的死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在遍地野心家的新世界游戏,他善良成了一朵奇葩。
“这游戏太诡异了,得在下次进入前做好准备。”诸行没接话,撑着椅子扶手支起脊背,又要去按播放:“画廊的隐藏道具还是落到俱乐部手里,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了。”
“那也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罗重心皱眉:“以美梦公馆的难度,失物招领处都不一定敢进去,所有公会都在观望,我们还有时间。”
也不知道诸行到底听进去多少,罗重心适时换了话题:“除了美梦公馆,其他两个规则类游戏都有人幸存,攻略组整理了现有信息,得出一些推断——”
“第一,游戏内有所有玩家都能接触到的明确规则,这些规则存在一定的逻辑谬误或是误导,一旦违反规则或是触犯未知禁忌就会导致游戏失败。”
“第二,已知情报内证明规则类游戏对玩家的对抗性技能要求不高,基本不存在不可避免的战斗。”
诸行略作沉吟,回忆起录像内的片段:“确实,只有谨慎才能走得更远。这对体力较弱的玩家群体更有利。”
运营方在抓人时一视同仁,从不管三教九流、老弱病残,而现下的游戏通关标准又对玩家的体能有一定要求。一些孩子和老人几乎是必死,侥幸存活的那些也会被其他玩家倾轧,失去道德与法律约束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错,所以这次由我去探路。”罗重心一语惊人。
诸行下意识反驳:“不行!”
罗重心可是战车的精神支柱,若不是有她在大后方支持,诸行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到现在。
罗重心笑出声:“我不去,难道你要和于烈去?就你们两个暴力狂,怕不是第一天就因左脚踏出房门死翘翘了。”
“但其他公会必然也会派人去探路,他们知道你对战车的重要性,如果刻意针对,你要怎么办!”诸行激烈反抗,霍然起身:“我带攻略组去!带三个!还顶不过你一个吗!”
影音室位于战车公会二楼办公区,和会议室正对,诸行一嗓子吼出来,吓得会议室门口冒出一排瑟缩的脑袋,战战兢兢地观望两位大家长吵架。
罗重心昂头,镜片反光遮住她的眼神:“呵,你把我当什么了?”
诸行的气势肉眼可见地萎靡,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
“老娘把你从钢管上拔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老娘拖着你爬五层楼找急救包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诸大会长头快低到桌子下面,就差打个地洞了,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
罗重心又向外一瞥,会议室门口的脑袋们嗖嗖撤回,假装自己是一团无辜的空气。
……
“这些都是目前在运营的游戏,其中绩效最好的是游**逃杀,其次是蜜糖兔游乐园。”
美梦公馆后花园内的虞美人开得靡丽,黑猫昂首挺胸蹲在铁艺圆桌上,把电子屏几乎怼到维加脸上,肉垫拍打着桌面:
“精选案例,一次游戏杀伤数能过千!顶你开一百次游戏了!不要光看生存率,各项数据都要紧抓!”
“阁下,请用肉酱布丁,佐以鲜蛋黄。”拉蒙端上一碟香气四溢的肉糜蛋黄,把猫后半截话都淹没在哈喇子里。
维加关掉电子屏,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红茶:“拉蒙,你的手艺真好。”
“能让您满意是我的荣幸。”拉蒙覆面的羽翼轻扇:“可否允许我为您做手部护理?撰写来客邀请函时,羽毛笔在您的手指上留下了压痕。”
猫一口吸干了饱满的蛋黄,吧唧嘴道:“就是,干嘛自己写。一个提示卡而已,让系统生成不就好了。”
“我好歹是游戏BOSS,总得干点活吧。”维加说着,把手随意搭在拉蒙伸出的掌心。
“瞧你惬意的。等着吧,你搞死了两个玩家公会的精锐,他们把你研究透了之后肯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那十条规则还能管用到几时?”猫不屑一顾,一个万人迷属性的BOSS,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击杀数全靠NPC,那些鬼精的玩家肯定一次就能通关游戏。
维加没理它,咬了一口新烤出来的黄油曲奇,酥脆甜香的味道立即充满口腔。
多美好的生活啊。舒适充足的睡眠,英俊可靠的下属,再也没有变态打扰他的宁静。他挥手打开准备进入游戏的玩家列表,十个玩家男女对开,他挑出其中一人对应的邀请函,对猫说:
“让我们来打个赌吧。”
猫抬起尾巴:“什么赌。”
“在我们彼此都不干预下一场游戏的前提下,”他轻点那张邀请函:
“有且只有这个人,会活下来。”
猫探头看去,不屑道:“过往综合评价低得很,一直在参加最低限度的游戏,不过是个靠玩家公会养活的废物。”
维加关了悬屏,悠哉靠上椅背啃着自己的小饼干:“你就说赌不赌吧。赌嬴的话我就听你的,跟老板打报告修改规则提高游戏参与人员的上限。”
猫狐疑地斜睨他:“提多少?”
维加含糊:“嗯……三十人?”
猫大怒:“起码也得一百人吧!”
“那你倒是说你赌输了怎么办?”维加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猫犹犹豫豫:“我可是监管者,不能和你同流合污诶。”
维加差点笑出声,把啃了一半的饼干递给管家,抓过猫来小声说了几句。
猫的大眼睛一转:“这……”
“拉蒙,去给我秉公持正大义无私全宇宙最尊贵的监管者阁下续三个最好的蛋黄。”
“是,主人。”
败于蛋黄的监管者阁下最终答应了游戏BOSS无耻的请求。
并在日后悔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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