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林虚舟戴上了她送的新手套。
两人结伴去书店，到了地才发现书店没开门。门上贴了条，书店老板也回去过年了。
“书店今天也不营业啊。”骆觉溪紧了紧肩头背着的书包，转头问一旁的林虚舟：“你打工的地方也都在放假？”
“都在过年。”林虚舟道。
骆觉溪左右观望了一圈，周围的店也都关门了。她犯了难：“那现在去哪儿？”
“难得过年，”林虚舟提议道，“要不，今天我们也给自己放个假？”
“放假的话，要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一片有什么好玩的，我打个电话问问黄立坤。”
骆觉溪点点头，等在一旁。
林虚舟打完电话退了回来：“说是有个公园，不过距离这里有点远。”
“啊，”骆觉溪迟疑问道，“那……门票贵吗？”
“过年免费，不要门票。”
一听免费，骆觉溪的一双眼都亮了：“行！就去那儿吧。”
“去秘密基地拿个车吧，”林虚舟将手机收回口袋，“自行车太慢。”
“也好，我正好把书包放一下。”骆觉溪点头道。
*
黄立坤口中提到的那个公园在一处别墅区附近，入口处立了个“初一至初三游园免费”的牌子。
公园里的人不多，顺着砖路慢慢往前走，远远地能瞧见草地上有三五个人围坐在野餐垫上，正晒着太阳闲话家常。
再往里走上一段，能看到有小贩在空地上支起了游戏摊。有套圈的、有打气球的，还有几个临时放置的娃娃机。
摊边围聚了不少人。骆觉溪挤进人堆里，好奇张望。
林虚舟后脚跟了过去，揣兜掏出钱包，跟摊主要了十个圈。
他把钱付了，转手将十个塑圈给骆觉溪递了过去。
“我没玩过这个。”骆觉溪摆了摆手，把塑圈往回推：“还是你玩儿吧。”
“拿着。”林虚舟坚持道。
“那就一人一半，”骆觉溪摊手道，“给我五个就行。”
他只留了两个圈，其余的都塞到了她手中。
骆觉溪在摊前的划线处徘徊了一阵，选中了一个比较靠前的深棕色小熊挂件，停步甩圈。落地的塑圈擦着小熊脑袋弹开，没套中。
力度好像重了，她试着收力，又丢出个圈。扔出的圈掉在了空地上。
接连套了八个圈都没套中，她无措回头，看向林虚舟。
林虚舟缓步走去了她身边，掂了掂塑圈的重量。试过手感，他抬眸望向她方才想套住的那个小熊挂件，甩腕一抛，丢出的塑圈稳稳落在了目标处。
“哇，”骆觉溪惊讶捂住，“你好厉害。”
摊主捡起掉落的塑圈，顺手拿起被套住的小熊挂件，给她递了过去。
“真可爱。”骆觉溪欢喜接过小熊挂件摸了摸，对转头看她的林虚舟露出个笑：“我先替你拿着，你继续。”
林虚舟的目光转向了物品圈里的另一只浅棕色小熊挂件，往侧面移行了几步，抬臂一抛，又一次精准套住了目标物。
骆觉溪激动鼓掌，兴奋接过摊主递来的另一只小熊挂件。
挤出看热闹的人群，骆觉溪抓着两个小熊挂件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你可真厉害，就两个圈，竟然都套中了。早知道那些圈就都给你套了，放我手上简直就是在浪费。”
林虚舟看着她，道：“不算浪费。”
“你套圈这么厉害，是以前玩过吗？”
“玩过一次。”
“一次就能这么百发百中了？”
“我上手一向快。”
“啊，也是。”骆觉溪心说这事要放别人身上她肯定觉得对方在吹牛，但对象是他的话，好像也挺合理。她摊手把两个挂件给他递了回去：“呐，还你。”
他没接，朝她稍抬了抬下巴：“你挑一个。”
“可这是你套中的。”
“我用不了两个。”
“也是。那我，就挑一个？”
“嗯。”
骆觉溪缩回收，抓着两个小熊比对着看了看。
“那我就要这个吧，这只浅棕色的小熊脸上有腮红，应该是个女孩子。”她选中了浅棕色的小熊，把另一只深棕色的小熊给他递了过去：“这给你。”
林虚舟停步接过她递来的小熊挂件。
看她掏出手机，将挂件挂了上去。
他学着她的样子，把挂件也挂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骆觉溪将自己的挂件与他的放到一起，抓着手机晃了晃，话音愉悦道：“真好看！”
林虚舟低着眉眼看着她，配合着“嗯”了一声。
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
几个孩子高高举着手中的零钱追了过去，排着队递钱领糖葫芦。
骆觉溪的注意力被引了去，偏头往那侧看。
林虚舟揣兜拿钱，买了根糖葫芦，递予她。
骆觉溪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愣了一下：“你怎么……”
“不是想吃吗？”林虚舟道。
骆觉溪抬头看他，忍俊不禁：“我就是看一眼。”
“不要吃吗？”他又问。
“要要要！”骆觉溪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糖葫芦，道了声：“谢谢。”
她抓着签子把糖葫芦往他嘴边递：“你先吃。”
他摇头拒绝：“我不爱吃这个。”
“你吃嘛。”骆觉溪举高了糖葫芦，竖起一根手指，打着商量的口吻道：“就吃一小口？”
他初时还有些抗拒，但耐不住她软磨硬泡，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中的糖葫芦，皱着眉咽了下去。
骆觉溪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不好吃。”他直白道。
骆觉溪被他这纠结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
吃着糖葫芦与他并肩往前行，看到有秋千，她坐到秋千上悠悠哉哉地荡了几下。
有捏泥人的小贩骑着三轮从他们面前路过。
骆觉溪往那头看了一眼，瞥见林虚舟又在揣兜掏钱包。她急忙起身，摁住了他想往外拿钱的手：“我们现在很穷的，要省着点花。”
他似是想笑，抿唇移开了目光：“钱花了可以再挣。”
“那也不能乱花，”骆觉溪一本正经地劝道，“日子还长，用钱的地方也多。要规划着用。”
他轻咳了声，转回视线看她：“不想要吗？”
“不想，我就是图热闹多看几眼。真不是想要。”骆觉溪道。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说谎。林虚舟略沉吟，把钱包收回了口袋：“嗯，听你的。”
在公园逛了大半天，出园的时候瞧见有卖烤肠的摊位。
林虚舟去摊前买了两根烤肠，给骆觉溪递去一根：“先垫垫，一会儿找个吃饭的地方对付一口。”
骆觉溪接过烤肠道了声谢，与他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
往前走了没几步，听到一阵猫叫声。
两人同步转头，循声看去。草丛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挣扎。
骆觉溪盯着发出异响声的地方看了片刻，与一旁的林虚舟对视了一眼：“好像是……猫？”
“嗯。”他错身越过她，往在频频抖动的草丛处走了过去。
骆觉溪看着他蹲到了草丛边，记起雨夜曾在他家看到的那只血淋淋的猫。
她迄今为止都没弄清楚，那猫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是不相干的陌路人，她或许还没那么想知道答案。但与他相处愈久，愈亲近，这事就在她心里拧成了个结，始终困扰着她。
“林虚舟，你……”她犹豫开口。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他打断了话音。
“帮我拿一下。”林虚舟把才咬了一口的半根烤肠往后递了递，另一只手拨开了草丛。毛茸茸的黑猫脑袋露了出来。
骆觉溪小步往他身后走近了些，接过烤肠，探头看草丛里的猫。
那猫太黑，远看就是黑乎乎一团，近看才能看清它瞪得溜圆的两只眼睛。它被吓出了飞机耳，浑身炸毛，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林虚舟把那猫周围的杂草都拨开了。
又瘦又秃的猫伸出尖爪，凶巴巴朝他哈气。胡乱往前扑腾的爪子被一捆棕绳编成的网子紧紧缠住了。
那猫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眼见那猫差点咬到他的手背，骆觉溪惊呼了声：“小心！”
林虚舟躲开了猫的扑咬，一手利落摁住了地上拼命挣扎的猫，另一只手扯了扯紧缠住猫身的网子。顺着拧住的结扣往下摸索，将箍紧的网子一点一点从猫的身上扒下来。
许是明白了他是来助它脱困的，黑猫的挣扎幅度渐小，叫声也低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把网子从它身上取下，林虚舟拎着猫后脖往外一丢，没再管它。捡起原本被弃于草丛里的破旧网子，走去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拍了拍掌心里的灰垢，他一扭头，瞧见骆觉溪仍蹲在草丛边，正把手里的烤肠喂予猫吃。
他走去她身后，盯着边瑟缩发抖边惊慌吃烤肠的猫看了会儿，勾手跟她要回了之前暂让她拿着的那根烤肠。拔了签子抛到垃圾桶里，烤肠往猫面前一丢，转身去找地洗手。
他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对周遭的事表现得毫不关心，一点也不温柔的样子。
但他会给猫解开困住它的网子，即便明知那猫会挠他。也会在给猫喂食时替它拔掉可能会扎伤它的签子。
骆觉溪安抚着摸了摸被吓到蹦出去，又小心翼翼折回来继续吃烤肠的猫，心里有了底。
之前死在他家中的那只猫，绝不可能是他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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