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2931年 11月7日上午
玛玛露发烧了。
昨天打雪仗打得太猛了,导致羽衣夹层里全是雪块,粘住了羽绒,就变得难以清理了。结果走回到暖和的屋里,雪化成了水,全身都湿透了。赶忙去洗热水澡,却还是逃不过夜里发烧。
雪心还在床头训话,表示这段时间里,因为玛玛露的松懈懒散、整日泡在屋里看书、疏于锻炼才变成这样……“玛玛露!罗尔罗培和灰先生来探病了。”白令中止了雪心的训话。
躺在床上,透过烛光和丝缎屏风,看见那瘦高的人影和他肩上的兔形朋友。“啊,我们就不进去了……我坐在屏风这就好。”罗尔罗培的声音,他的影子随火光摇动,他坐在屏风那端的椅子上,长长的影子穿过屏风陪在她的床头。
卧室与小客厅,他与她,屏风一隔。
白令端着托盘绕进来,罗尔的影子开口道:“我做了南瓜浓汤给你,昨天玩得太疯了,补偿一下。”
“要说昨天,你可是被我压着一头打的哦。”玛玛露摸着暖乎乎的木碗说。
兔耳长长的影子晃晃悠悠,“真的?居然有人能压过你的蛮力?”
“那是因为我根本找不到玛玛露小姐……”“噢,她是多么耀眼,居然让你得了雪盲症。”
玛玛露笑了起来,她一边吃着南瓜浓汤,一边听屏风那边的两位拌嘴。待她吃完收盘时,罗尔开口道:
“其实,我和灰做了些小礼物想送你。”应声,雪心拿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过来。
“是叶脉书签。一点小东西……”他说。
那是一些形状独特到一眼难忘的叶子,卷曲的、叶缘带干果籽的、像蛛网的、像几何般规整的……每一片都是精心制成的。
“为什么突然想送我礼物了?”她问。
“因为,你来这边的时候带了很多嫁妆,但我们连婚礼也没给你办,东西也没送……就这样,让你莫名其妙地结婚了。”
这是政治联姻啊。那些送来的东西也不是嫁妆。婚礼的只是走个过场的形式罢了,其意义也不过是人赋予的罢了。而且契约上也规定好她终要回归羽族。
“那么,占用你太长时间也不大好。我们先回去了,要快点好起来哦。”好似看见他闪闪发亮的绿色眼睛,宛如雨后密林。
之后,以西玛和韦德梅尔杰一起来探望了。昨天打雪仗搞烂的小雪人,以西玛重新堆过了,她将带来的三只雪人堆去窗台。她和玛玛露不停地说着话,谈起她母亲昨天去猎到的雪兔。(想想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普里季娅体质未免太强了些)
“今天下午,罗尔哥哥要做冰淇淋给我们吃!”以西玛高兴地说。
“太好了!……诶,可是玛玛露还在感冒呢……”韦德梅尔杰感到有点抱歉,她无意间瞥了一下窗台,“小玛,你堆的雪人快化完了!”她把窗台那些坍成一坨的雪人捧了过来,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反正迟早会化成水的。”小玛无奈地笑笑。
“可那样不就白费功夫了吗……你今天那么早就跑到冷冷的雪地里去……”
“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小玛贴贴玛玛露,“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韦德梅尔杰却低下了头,手里捧着融成一滩的雪人,沉默着。
玛玛露很喜欢韦德梅尔杰亲切温柔的样子,她不愿去想这个温暖的人过去所遭受的痛苦,但一些细节,令她隐隐感到忧伤:韦德梅尔杰的思维方式和小孩子很相似。可这说明,她被困在了身体的保护机制下,她再也不能成长。
中午,玛玛露终于被雪心从床上赶下来了。
“虽然生病了不能着凉,但也不能一整天都窝在床上!而且玛玛露其实今早就退烧了,只是懒才窝在床上。”雪心给她裹上衣服,手里塞上暖炉,“你还没给卢伦雅回信呢!”
玛玛露回好信,却说要自己送去——其实也只是送到其他仆人手上。顺带自己去房子里走走。
“别着凉啊。”雪心知道她在闹小别扭。
玛玛露在宽敞的房子里走着,外面的雪反射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如此明亮。房子里用魔法铺设了暖气,看着外边的冰天雪地,真是种奇妙的感觉。一路踱步,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那个时候条件不好,现在的话……”
“会不会太晚了?毕竟以前从未接触过……”
循着声音前去,到了客厅,她在二楼向下看,底下的几人坐在沙发上交谈着:韦德梅尔杰和佩特黎同在一侧,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普里季娅则在对侧的长沙发上。佩特黎优雅地跷着腿,韦德梅尔杰规矩又随意地陷在沙发里,普里季娅抱膝蹲坐着。
“啊,玛玛露来了。”韦德梅尔杰高兴地叫道。
“哦!感冒好点了吗?不要着凉哦。”普里季娅向她问候。
“来得正好。”佩特黎说道。于是玛玛露便走过去,行过礼后坐在普里季娅旁边,普里季娅直接挨她身上了。韦德梅尔杰继续开口:“我们刚刚在讨论小玛的教育问题。本来打算等你病好了再正式谈的,不过现在说说也没关系。”
“继续讲回来吧,”她说,“小佩一定要让她去学剑术什么的。”
“至少要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算真遇上了紧急情况也能保命。”佩特黎解释道。
“我觉得可行,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普里季娅说,“如果她能从小看到其他孩子学东西,或许她会感兴趣。现在让她学,会太晚吗?”
“学习从来没有太晚这么一说。”玛玛露说。
“我知道你担心的点,怕她不是从小这样过来的,习惯不了,何况受伤也是难免的。”韦德梅尔杰说。
“射箭我倒教过她一点,干脆就从这里开始。”普里季娅思索着。
“毕竟小玛不像罗尔那样,生下来就强……我们那时的生活条件太艰苦,也让罗尔生来体质虚弱。而且现在再让他来面对这些东西,未免对他负担太重。”
“说起这三年来,变化真的太大了……以我的人生经历,教不了小玛以后该怎么面对这种生活。”
“总之,我们要培养出能够担任起家族责任的人。”佩特黎说,“我们是不为人类见容、也不为亚人待见的存在,能让我们和平生活的地方只能由我们自己亲手保护。教育一事,我们必须亲自规划。”
“我愿意服从你们的教育安排,但我要求这一切在保证孩子身心健康的前提下成立。并且依照契约,我会生下两个以上孩子,其中一个带羽的孩子要回归羽族。”玛玛露说。
“自然。我们不会干自掘坟墓的事情。”他十指交叉,双手放在下巴处。
佩特黎和玛玛露同岁,都是22岁。而他却有着不合年龄的成熟老练,甚至是到了多谋的地步。虽年轻,但他的能力足以使他位列执政者之中。
他都没结婚,居然愿意承担起后辈的教育责任。这显然是在说——他会作为继任者接任家族的事务,出于某种顾虑,应该是源于另外三人,具体又是什么呢……对了,家族收养的那个人类小孩,泽提里,那个几乎如“伊恩玛那姆”般凄惨的孩子。玛玛露回想时,心中依然有些后怕。看那孩子在家族的生活环境,完全是做了长期治疗的打算——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培养那样一个身心俱损的孩子,对一个执政者显然是不值的。玛玛露认为佩特黎那般精明的人,仅出于同情而选择收养那样的一个弃儿的行为有些反常——泽提里的身上存在着特殊性。家族成员的行为总是矛盾相生,令人难以捉摸。她如是思考时,觉得自己有些冷漠了。
“我突然想到,现在谈这种事会不会为时尚早呢……”韦德梅尔杰念头一转,完美印证了玛玛露所认为的矛盾感——明明是她先起的头。
“罗尔确实很年轻,他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普里季娅点点头。
“……有点为难他,是吗?”玛玛露这么说时,佩特黎嘴角浅弯了一下。
那是种会意的微笑,立刻引起了玛玛露心中的警惕——他应该是知道那天罗尔和她说了什么!
现在情况很危险!如果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会触及到韦德梅尔杰的伤口——但普里季娅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看着佩特黎面无表情的脸,似乎透出隐隐笑意,她相信自己已经中了圈套!她便顺势红起脸来,咳嗽两声,假装害羞地说“我先告辞。”来回避掉它!
光明正大地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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