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桃桃提前跳了下来,落点也跟其他人不同。
她落在了监狱附近的密林中。
小岛是个无名岛,建了这所监狱之后,在人们的口中才变成怪物岛。
张桃桃落在密林中,觉得这名字起的挺贴切的。
林子中树木无人修剪,层层叠叠。
从高处看不觉得有什么,在低矮处,头上就像是盘踞着勾连相接的细长骨手,连影子都张牙舞爪,时时能把人的胆子刺破。
树木高大密集,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在这种情况下,喜欢阳光的灌木应该生长不多才对。
可这里却反过来一样,地上的灌木和杂草野花几乎把地占满了。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差不多的景色。
在这样的地方,是最容易迷路的。
不过张桃桃不怕,嘴里哼着歌,随便挑了个方向前进。
在她的头顶,阳光挪移之间,树也像是有生命一般,跟着她的步伐向前攀爬。
不,不是像。
就是有生命。
张桃桃停下脚步,敏锐的抬起头来。
从五分钟前开始,她头顶的树枝就没变过,一直是同一种树。
自己找路太麻烦了,还是找个原住民来带路吧。
张桃桃毫不客气,几下爬上了树的枝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落座。
“喂,把我送到监狱去。”
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编号222的树人王森都快气笑了,他明明是来打探情报,结果反而被她当成了坐骑。
这怎么能忍?
树人当时就要发怒,疯狂摆动枝条,想把张桃桃甩脱。
这附近的六棵树全是他,一时间,抽动的枝条发出的啪啪声,像是过年时的炮竹,响彻云霄。
十分钟后,张桃桃依然稳稳坐在他的主干上。
倒是树人抽到他自己许多下,悻悻停手。
张桃桃低头看了眼散落的枝条,“冬天省了柴火了,监狱有你真好。”
他堂堂一个B级异变者,在她眼里就是提供柴火的?
树人怒火攻心,又打不到张桃桃,憋屈至极,只能用枝条不断抽打着地面。
张桃桃身上的白大衣十分明显。
那是典狱长专属的。
可她里面又是囚服,手上又带着D级手环,树人不知道她是新来的典狱长,还是杀了新典狱长的犯人。
难不成这次来的狱长这么弱鸡,连D级的异变者都打不过?
树人一时糊涂了。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不管她是谁,两人的梁子都结下了。
思来想去,树人想到了整治她的办法。
这人的速度快,他打不到,那就找别人来教训她。
按照这丫头的嚣张劲,只要他把她送到监狱的主楼那边,不怕没人教训她!
树人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我这就送你去监狱。”
张桃桃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
她悠哉哉的靠在树干上,等着树人把她直接送到监狱中。
另一头,张天和李海和空投物资一起落了下来。
原定的降落点就在监狱正中间。
回字形的大楼中间,是一片宽阔的活动广场。
十几个狱警在广场上等待,翘首企盼新狱长的到来。
“来了来了!”
一个年轻的小狱警先看到了降落伞,兴奋出声。
在他出声的瞬间,四周的大楼里,窗边不约而同的多了许多人。
走廊里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不少。
“上一位典狱长撑了一个礼拜才死,你猜这个能撑几天?”
一楼的走廊边,全身惨绿的青蛙人正在跟旁边的狗打赌。
恶魔犬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趴着,“汪。”
“一天啊,那也太短了吧,我赌三天。”
降落伞逐渐下压,出现的却是两个穿灰色服的人,青蛙人“切”了一声,“怎么只来了两个杂兵,典狱长呢?不会是怕的不敢来了吧?”
广场上的狱警们脸色十分难看。
张天两人落地的第一时间就被围住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典狱长呢?”
李海站在空投行李箱旁边,回答道:“典狱长先跳下来了,落在南边的林子里。”
听到这个答案,周遭的狱警才面色好转。
可张天随即的一句话,又让刚和缓的气氛陷入冰点。
“你们谁去接一下典狱长?”
谁去?
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可实实在在的把狱警们难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不是我们不想接,监狱这边走不开人,我们也不能擅离职守啊。”
狱警一队的队长找了个借口,迎合声一片。
李海拧着眉头,心中一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监狱在岛上,典狱长的权利极大,相当于分封的亲王。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竟然不想着巴结新来的狱长,反而推推拉拉不愿意出去。
李海的余光扫了一遍周遭。
回字形的监狱大楼上,每层楼都有异变者趴在楼道边朝下看。
明明还不到资料上写的放风时间,犯人们却都在自由活动,视监管者于无物。
反倒是狱警们聚集在广场的一角上,看起来拘束又不自在。
这副颠倒的画面看得李海寒气顿生。
新典狱长真能应付这种场面吗?
李海不愿再想。
要是张桃桃应付不来,他们这两个亲兵,后果也只有尸沉大海。
想到这他咬咬牙,对旁边的张天道。
“既然这里没人愿意去,那就我们两个去接典狱长。”
典狱长是他们俩的依仗,现在也只能把一切赌在她身上了。
张天眼神一亮,“好,就我们去!”
张天的这句话被淹没在轰隆声中。
他慌乱的扭过头,“怎么了?是地震了吗?”
周遭的几个狱警已经熟练的躲在广场的乱石后。
李海注意到他们的动向,眉头皱的更紧。
轰隆隆的声音不停,像是盛满了货物的长火车开过,又像是某种族群在大规模迁徙。
地狱犬的鼻子灵,“汪,汪汪。”
青蛙人立刻放松了,靠在楼道的墙壁上。
“原来是树人那家伙回来了。”
王森异变成树人之后,脚也成了树的根系,行走需要把根系完全拔出,声势自然浩大。
要不是愤怒至极又拿张桃桃没办法,树人还真懒得挪地方。
张桃桃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晃悠着脚。
看到监狱的大楼了还不忘了催促,“快点,我赶着上班呢!”
原来她就是新典狱长!
搞清楚这一点,树人送她到监狱主楼的愿望更加迫切。
前六个典狱长都死在那,把她送去,她肯定也活不了几天。
一瞬间,树人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张桃桃的凄惨死状。
“嘁嘁嘁哈哈哈。”
他畅快的笑了出来。
张桃桃随手捡的小树枝立刻命中他的鼻子。
她准头极好,小树枝笔直的插进树人扁平的鼻孔。
“太难听了,不准笑。”
“贱人!你绝对会为今天触怒我的行为后悔的!”
树人骂骂咧咧的,想甩掉张桃桃不成功,又用树枝去拔鼻孔里的树枝。
张桃桃的劲使得巧,树枝堵的严丝合缝。
树人的手又不够灵巧,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在这期间,张桃桃踢了他两脚催促。
“快点送我去监狱。”
被骑在脑袋顶上奴役,还要被她欺负,树人的心里越想越是不服气。
区区一个D级异变者,也敢骑在他头上!
不就是仗着速度比他快吗?
监狱的人随便拉出几个,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着急去监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树人嘁嘁嘁笑了两声,牵动鼻孔里树枝,笑又消失了。
“如你所愿。”
张桃桃吹了声口哨,随手从路过的果树上摘了颗桃。
这树人还挺识相的。
回字形的的监狱大楼只有一个大门入口。
除了每月一次的运输物资,平时从来不开。
新狱长上任也不例外。
张桃桃挑挑眉,按下大门口的电铃。
“门从来不开,你为什么在外面?”
树人趾高气昂,“这里困不住厉害的异变者。”
张桃桃反问,“连你这种菜鸡都困不住?”
树人垮下脸,盯着紧锁的门,又起了坏心思。
“典狱长大人,请您站在我的枝头吧,我有办法把您送进去。”
他挑了一节最长的枝放在张桃桃面前。
“哦,好。”
张桃桃果真毫不客气的站了上去。
树人心中窃喜。
这楼有十二层,四十米高,足以摔死一个D级异变者。
等他把枝高高举起,将张桃桃甩进去,看她还能不能嘴硬!
他把枝干高高举起,按照计划蒋张桃桃甩了进去。
“去死吧贱人!”
半空中的张桃桃回了他一个中指。
踹了一脚外墙借力,稳稳的落在广场上,将结实的石板砸出个蛛网般的坑。
在烟尘散开后,她看清面前的人,随口吩咐。
“喂,小天跟小海,先去帮我收拾一下宿舍。”
张天“哇”了一声,“我们立刻就去!”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毫发无伤!
李海心中惊讶,多了个份生存的希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张天拉走了。
青蛙人认真起来,如同一个真正的蛙类一般蹲在地狱犬旁边。
“看来这次的典狱长有点实力,我改主意了,五天。”
“汪!”
“你还赌一天?为什么?”
“汪汪!”
青蛙人顺着地狱犬的话看去,张桃桃手上紫色的环十分醒目。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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