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蒙蒙细雨到了晚上也没停的意思,水洼的倒影荡起圈圈涟漪,宁知夏洗了个热水澡,小脸蒸得暖烘烘的泛起层薄粉,咕蛹进被窝伴着雨声入眠。
这种舒适的天气格外好睡,宁知夏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昏沉。
黑漆漆的房间倏地响起刺耳的声响,分不清是猫叫春还是小孩尖叫,在寂静的黑夜里听着有些渗人。
“嘶……”
不多时,被窝里的人打了个冷颤,被硬生生冻醒。
宁知夏睡意朦胧地睁开眼,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黑漆漆的屋子冷得像冰窖。
“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电子音在房间里急促又突兀的响起,他应激般翻身坐起来按开小夜灯。
墙上挂着的空调挂机正在嗖嗖吹着冷风,绿莹莹的数字显示只有16度。
“靠,我的电!”
宁知夏惊得拉开床头柜翻找遥控器,下床将空调关上。
刺骨的冷风戛然而止,他松了口气转身,瞥见满是水痕的玻璃窗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困顿疲惫,无精打采。
美梦中断任谁都没精神,宁知夏哈欠连天地想拱回床酝酿睡意,刚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僵着脖子回头看去——
他人已经快走到床边,自己的人影依旧停在那扇玻璃窗,惨白的脸庞渐渐堆起了笑,诡异地移动瞳孔斜斜地朝他看来。
宁知夏周身的血液快要凝固,抖着声音喊——
“hi,siri!放……”
下一秒——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高昂激扬的歌声瞬时冲破屋内的古怪氛围。
宁知夏捏住衣角,垂眼在原地僵立很久,再抬眼看去时,窗外只有吊兰随节奏悠闲晃动着枝条。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它还卷起花花最多的两根枝条,朝呆滞的青年比了个心。
一夜透雨后,街头新叶冲刷得油绿明亮。
窗外本该吸饱露水的花花草草像没睡醒般,有些蔫蔫的,吊兰盆里又多冒出几根黄叶。
“你吃什么脏东西了?”
曲半青拈着叶片检查一番,神情变得有些不悦,起身回屋时,瞥见了趴在沙发有气无力的长条状生物。
准时巡视领地的猫猫们像尽职尽责的巡逻队小骑士,围着沙发转了两圈蹦上来,黏糊糊地蹭过青年的脑袋,仰躺在他脊背,露出因为之前体检失去肚肚毛的软嫩肚皮。
“唔……”
宁知夏眼下青黑,侧脸枕在靠垫枕头上无动于衷,半眯着眼哼哼唧唧。
曲半青欲言又止,手肘搭在沙发靠背处劝道:“强撸灰飞烟灭,看片也要适可而止啊。”
“什么啊。”
宁知夏嘟囔,“昨晚上应该有猫叫春,太吵了完全睡不着。”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曲半青揉着他脑袋说道,“而且过两天就要带它们去绝育,它们现在可不在发情期。”
“嗯?”
难道昨天不是睡迷糊的幻觉吗?
宁知夏悚然一惊,坐起来同曲半青颤抖地说了晚上的事:“妈咪怎么办啊,我怎么感觉屋里有脏东西!”
“没事的没事的,你见过的非人还少吗?”曲半青笑抚狗头安慰,却被宁知夏倏地打断。
宁知夏一板一眼地说:“不一样哇!”
居然用自己的脸做这么诡异的表情,跟恐怖版的旺仔似的!
宁知夏回想那玩意儿,捧着脸喃喃,“好丑,好恐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辣眼睛的东西!”
曲半青愣了一下,瞧见宁知夏无力地倒回沙发,赶紧往他嘴里塞了块果脯紧急救援。
“唔……”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口腔,宁知夏安静下来,叼在嘴里慢慢吮。
曲半青笑笑,转身要进厨房做早饭,路过挂在墙上的镜子时,侧过脸瞥了一眼,垂眼快步走开。
为了安抚萎靡不振的宁啰啰,今天的早餐是牛筋丸粉丝和糖心荷包蛋。
暖乎乎的食物入肚,宁知夏总算精神起来,开启营业状态等着预约的客人上门。
几位客人结伴而来,坏心眼儿的小猫们总能准确地挑出怕它们的那一人,扭着尾巴凑过去用爪爪掏着人家脚跟。
猫猫们:嘿,好玩!碰一下叫一下!
曲半青往它们屁股拍了一巴掌,通通塞进航空箱。
客人连忙问道:“这是要关禁闭吗?”
宁知夏摇头:“告别猛男岁月而已。”
善良的客人露出惊恐表情,不、不至于吧!
绝育手术是早就预约好的,幸而五只都是公猫,术后护理操心程度要小许多,便分了三天将它们送去医院。
第三天位面通道开启时,狐狸崽和**库拉还特地过来看望已经先完成手术接回家的四只小猫。
“咪咪给你花花,祝你早日康复哦!”
白竹还不懂什么是嘎蛋,只模糊的知道是帮他们延长寿命的修炼方式,笑嘻嘻地举起新摘的山花凑到它们面前。
白板猫用前爪拨了拨叶片,低头舔了下小孩的手心,把他痒得咯咯直笑。
**库拉用触手数了几遍,失落地戳戳宁知夏,扬起两根触手不断画圈比划:“还有一只猫猫呢?特别圆的那只。”
“胖橘今天才嘎,等通道关闭后我再去接它。”宁知夏让**库拉别太担心,“都是小手术,明天你就可以看见它了。”
“好啵。”**库拉的触手们扭动成快乐的波浪。
送走来看望小猫的朋友们后,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窗前,此时在自己的位面也不过七点半。宁知夏早已经习惯每天27小时的作息规律,同曲半青打个招呼去医院接猫。
胖橘麻药过了后,在医院的隔间里气鼓鼓的生闷气,直到看见宁知夏,才不情不愿地扭过脑壳“喵”了一声,像是在谴责怎么这个时候才带自己摆驾回宫。
“走着。”
宁知夏看它精神不错,提着航空箱从医院出来往回走。
因为医院离得不远,他并没有开车,谁料抱住航空箱才走了一半,心里就疯狂后悔,直接转入了小路近道。
宁知夏不满地嘀咕:“你该减肥了胖橘,谁家小猫抱着像个煤气罐。”
“喵喵!”胖橘不甘示弱地回击。
一人一猫有来有回地对骂,悬挂在头顶的路灯滋啦闪烁了下。
“嘿咻。”宁知夏抱着箱子一耸,又走了几步。
小巷里路面不平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若踩到不稳的砖石,砖缝就会飙出一汪黏腻黑水,宁知夏走得小心翼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寂静无人的小巷回响。
没过多久回荡在周围的脚步声就像两阵重合的鼓点,逐渐变得越来越重。
宁知夏刷的扭头,身后小巷空荡荡的一片,偶尔有凝结在生锈水管的水珠滴落,砸碎在破旧的砖石之间。
浓厚腥湿的气味渐渐升腾,宁知夏迟疑片刻,转过身继续走。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宁知夏加快了脚步声,仿佛是一场巧合,自己快那声音也快,自己慢那声音也慢,直到清脆的脚步声完全紧密地重合在一起……
碎裂的砖石中央挤出一泵黑水,宁知夏猛地顿住脚步,脚步声戛然而止。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宁知夏呼出口气,自嘲最近真是有点精神紧绷时——
“啪嗒啪嗒……”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再次响起。
宁知夏:“……”
他浑身颤了颤,低头对着怀里的箱子喃喃:“坐稳了,胖橘。”
胖橘:“喵喵?”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宁知夏倏地举起航空箱顶在头顶,加足马力般直接撒腿狂奔。
“喵嗷嗷嗷嗷——”
随着惯性一甩,胖橘的肥脸猝不及防地贴在箱子的不锈钢栏杆,溢出的脸肉挤在栏杆中间随着抖动不停上下摩擦,连嗓子里的怒吼都像是卡出了激昂颤音。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人的嘴巴在受惊吓时总会不受控制,宁知夏喊了一路的妈,临近巷口一个神龙摆尾,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家里冲。
熟悉的房屋就在眼前,曲半青还穿着兔兔围裙,踩着拖鞋在路口张望,一见到他百米冲刺般杀回来,不禁愣道:“卧槽怎么了?”
“呜哇……”宁知夏语无伦次地指着身后,“刚刚有人跟踪我,吓死老子了!”
“什么?!”曲半青蹙眉,带着他就跟找场子似的往那处巷口走。
宁知夏感动:“真是为母则刚!”
“……”
曲半青回头瞥他一眼,冷笑着拎着他后颈衣领,作势就要把他往里推。
“妈咪我错了,妈咪再爱我一次!”宁知夏抱住他手臂嗷嗷假哭,忽听巷子里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巷口滋啦闪烁的路灯倏地亮起,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黑沉沉的夜晚竟有几分温馨味道。
脚步声缓缓停在身后,曲半青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
一股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脊背,仿佛是有感应般,满脸狼狈的青年吸了吸鼻子,迟疑片刻扭头看去。
来人身姿修长挺拔,提着一个粉白盒子站在巷角处,眉眼带笑地偏头看着他。
“骗子,不是说胆子很大吗?”
奥德罗抬手托起青年呆愣的脑袋,指腹重重地抹过他脸颊的水痕,擦过的皮肤顿时泛起粉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巧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