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立足于天地之间，为相遇而生，为铭记而活，一切或美好或痛苦的回忆，都将成为使人前进的养料——都乱流并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计划才会被轻易打破。
纵使岁月无情、苦旅无尽，一旦人们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事物，就不会再孤独。
「四虺镜」映射出来的画面逐渐被白光所取代，两道黑影从光芒中射出，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他们正是被关入环境的目黑繁与肃安羽。
“哦灭跌多。”都乱流微笑着看向两人，鼓着掌说，“我的旎红语发言不太标准，请见谅。”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会只是想拿我们找乐子吧？”目黑繁尝试着套话，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读心失效，所以要趁他没有攻击意图的时候尽量多地获取情报。
“呵呵，比起这个，你现在应该先关心一下那个女主播吧？你们的行为准则不是以保护和平安定为重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这鸟人，就不能学学身边的人，稍微动动脑子吗？你们刚刚搅乱了我的计划，把那女人又救活了，我可是非常不爽啊。”
“区区人类口气竟然如此狂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涉世未深的肃安羽轻易地就上了对方激将法的当，好在目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及时制止了他。
“你别拦着我，小爷我非得撕了他不可！”
“冷静点，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来杀人的！”目黑繁知道，方才幻境对他意识的影响还在，不能让他鲁莽行事。
“说得好啊，但如果你们必须二选一呢？”都乱流收纳好手中的铜镜，从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一边在屏幕上点击着，一边朝二人走近。
“如果你们要救这个女主播，那之前被她的鬼魂杀死的人就活不过来了；相反，如果你们让女主播去死，我就救活那些死掉的观众，怎么样？”对方把手机展示给二人看，屏幕上轮换着直播间观众惨死的画面。
“她死，还是路人死，选一个吧。”
“放心，没有任何人会死，你的那些小把戏，我早就看穿了。”一个浑厚磁性的嗓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红点漂浮在空中，旋转的霓虹灯扫过红点时，映照出了张正那张方正的脸。
他叼着点燃的香烟，向都乱流走去，而在他的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王语施和杨淮。
“爬…七十楼…气都不带喘的吗，老板你…你也太强了吧……”由于「混子」提前切断了这栋楼的供电，他们只好爬楼梯上来，这对于不常运动的王语施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呼…呼…口好干……啊，这个女人要醒了，老板，需要把她放下来吗？”杨淮作为蛮力担当，自然是由他把女主播背到楼顶，在感受到背后传来了那人轻微的动作后，他转过头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在都乱流的逼迫下，女主播又跳了一次楼，只不过这次她在半空时，被一团白光包裹住了，然后像一片羽毛那样飘了下去。虽然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却陷入了昏迷，或许是被惊吓过度导致的。
女主播清醒过来后，又一次看到了都乱流的脸，直接哭出了声：“呜呜…我怎么还活着……都乱流大人，我…我没能完成您的任务，让我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她便挣扎着从杨淮的背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晃晃悠悠地往楼顶边缘走去，好在张正一把抓住了她，不然又要多出好多麻烦。
“我说过了，没有人会死。”言罢，张正从怀中取出一截纯白的鹿角，把它放在女人的额前。在触碰到前额皮肤的一瞬间，鹿角的表面发出了柔和的白光，白光逐渐扩大，直到包裹了女人的整个脑袋。
片刻后，女人的双腿软了下来，张正将她揽入怀中，收起纯白鹿角，看见女人表情十分安详地睡去后，松了一口气。
安顿好女主播后，他随即转过身来质问都乱流：“听声音，你就是我清除非法成精者那时候，来向我透露「序曲」的阴谋的人吧？没记错的话，我们师出同门，说吧，你手里的「人造天生魂」是哪来的？”
“切，被你发现了啊，可惜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别忘了我手里还掌握着几万个直播间观众的性命。”
“你是说那些被女鬼杀死的人啊，他们都是我放出去的纸偶，技术部那群人新研发出来的小玩意，连你都被骗了，看样子效果不错嘛。”
“什——？！啧、是我轻敌了啊……没意思没意思，那我实话实说好了——「人造天生魂」朱芙，是我从罗罔那买来的，就是大你一届的那个罗罔，你应该有印象吧？所有朱芙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具体原理我也不知道。”
“和我想的一样……你叫都乱流是吧，警告你不要打我的人的注意，回去告诉罗罔，他叫恢拓那群人发布的异常视频都是白费功夫，「世界崩毁计划」我们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哈，我凭什么要给你带话，你以为我是罗罔的人？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找乐子而已，有什么话自己去说，再！见！”
都乱流取下了捆在脖子上的黑色丝巾，将它往头顶一抛，丝巾缓缓落下，飘过他的身躯，而他也消失在了丝巾的背后。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黑衣人，在看到首领离开后瞬间慌了神，他们连滚带爬地来到丝巾旁，想要效仿首领的举动，争先恐后地把它抛到头顶。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徒劳无用的，一刻钟后，警察赶到了这里，以聚众寻衅滋事罪拘留了这群人。
回到公司后，目黑繁还是对那件事十分在意，于是找到了张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老张，你说那些异常视频都是无用功，但我记得只有你给自己发布的威慑视频添加了「滤网」，其他的视频普通人还是能看见的吧？”
“能看见，不代表着会相信。你还记得我在威慑视频里准备的那个阵式吗？暗中蠢蠢欲动的那些家伙，以为它只是用于防止非人之物暴走的阵式，但其实它的功效不止于此——静心清邪阵，顾名思义，是一种能够作用于全市范围的安魂阵。
阵式之下，一旦有人即将产生相信视频内容的想法，阵式就会立马将这种想法切断，这样就能防范于未然。并且我已将「序曲」的计划汇报给了总部，现在全国各个省市都在效仿，短时间内不会有差错。”
诉说这些话时，老张的眼睛里始终流露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犹豫了片刻后，他继续补充道：“静心清邪阵的作用原理十分简单，就是直接影响人们的思想，让它稳定下来。这样一来，如果「序曲」那边也拥有能够感染思想的事物，我们就得另寻他法了。”
其实他知道，罗罔的手中正巧有着这样一张王牌，现在的手段不过是一种缓兵之计，总有一天他们会针锋相对。
“明天准你们一天假，去放松一下吧。”
目黑知道老张这是要把自己支开，于是识趣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房门关上后，张正再次取出了那截鹿角，并从储物柜中取出一小瓶收集了情绪泉水，将它滴在了鹿角上。
青烟飘起，一个身着白衣，头生四角的长发女子出现在了办公室内，她想用手去抚摸张正的脸颊，纤纤玉指却直接穿过了他。
他轻柔地将手放在女子的头顶，似乎动作幅度再大一些，她就会如云雾般消散。女子明白了他的用意，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说：
“阿正的话一定没问题的，我相信你，毕竟我们十二年前已经约好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男人默不作声，低着头拥抱着怀里烟雾构成的人形，直到她消散殆尽，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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