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在处理完事件解散后,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肃安羽。”
张正坐在皮椅上,双手手肘撑着办公桌,十指交叉放在面前,微微低着头,把脸上的表情拦在双手后。他不苟言笑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肃安羽,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几乎让对方动弹不得。
“晚上,那家伙说放心不下那个医生,于是就自己一个人去找他了。”
“说话不要避重就轻,虽然我不能读心,但这种小伎俩还是看得出来的。”
肃安羽别过头去,不敢直视老板的眼睛,完全没了往日的乖张,就连说话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医生有什么同情的,所以在他说要去探望那人时,和他大吵了一架。”
“你们所争吵的应该不是这种小事吧,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他的理念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不然你怎么宁愿风餐露宿也不想再依赖目黑繁的住所?”
“可以这么说……啧、知道了还问,真是恶趣味。”
“后面那句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你们的队长——他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危险,因为我给他的定位器所发出的信号,在三天前就已经消失了。”
张正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储物柜旁拿出一个平板显示器,打开电源后,城市的俯瞰图出现在屏幕上。他在触控屏上操作了几下,一个圆形雷达在地图上扫了几圈,却依然没有发现目黑繁的定位器。
“起初,我以为他的定位器只是忘了充电,后来,我又猜想他是去了别的城市散心,可我拨打了所有临近城市的负责人电话,却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现在所有情报都指向一个答案,那就是目黑繁已经陷入了无法回应我们的危险境地。”
“既然你知道他有危险,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们?”
“因为一些你不需要了解的形式主义……时间宝贵,我已经派人在城市中进行地毯式搜索,你应该是最后一个和目黑有联系的人,希望你能好好回想下那天的细节,以便于我们早些找到他。”
肃安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闭上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将已知的情况尽数诉说。
那晚,他一路扶着目黑繁,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下回到了出租屋。一进门,他先是把目黑放到了床上,接着就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他其实也不清楚要用什么药来治疗那家伙,但他似乎没得选——房间里所有能置物的地方,都被放上了眼药水和洗眼液。
“这家伙囤这么多眼药水,用完之前不怕过期吗。”肃安羽自言自语地吐槽着,但一想到他应该是用这些东西来洗浴,就不感到奇怪了。
“过期了也要用啊,这东西可贵了。”躺在床上的目黑听到了他的吐槽,吃力地从床上坐起身子说,“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嘛,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
“小爷才不需要你的感谢……等等,你要去哪?”得到夸奖后,少年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别扭地说着,突然发现目黑繁已经换上了衣服,正要往门外走。
“林医生的处境很糟糕,受到处罚事小,重要的是我在他心中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那家伙有什么可怜的?他所做的事,说到底还是在杀人吧?而且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拯救他们,真是可笑。”
“你刚进入人类社会,还不了解他们的内心——很多时候,人们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病魔束缚在病床上,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而那些已经得知自己没救了的人,只能感受着生命流逝却无可奈何的人,哪怕只是回光返照的假象,也渴望着摆脱病躯,在死前得到一瞬的安宁。”
看着目黑还在向前走,肃安羽挡在了门口,面色铁青地说:“你忘了那些人类是怎么对待你的吗?即便这样你还要帮他们说话,是不是‘圣母’过头了?还有那个医生,明显是在作恶啊。”
“我尝了下口袋里的那颗胶囊,里面除了医生的血,还加入了镇静剂和麻醉剂,那些被转化一半的人,应该确实如他所说,死得没有痛苦。他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杀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你不懂,现在的和平有多么来之不易,我们怎么会忍心打破它。”
“我不懂,也不想懂,但你,不准去见他。”
“让开。”
目黑繁的眼光不再像往日那样和善,冷冷地注视着肃安羽。而对方也同样回以了一个阴狠的眼神,房间里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矛盾一触即发。
再晚些的话就来不及了,目黑顾不上太多,伸出右手搭上肃安羽的右肩,向左发力,想要把他从门前推开。可他的力气明显没有对方大,手上的力量动摇不了少年分毫。
肃安羽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挡住了去路,他蔑视着目黑繁,不屑地说:“和人类待在一起太久,连如何战斗都不会了吗?既然如此,就让小爷我好好教教你!”
说着,抬起双臂,一把擒住右肩上的手,一个转身,把它压到了目黑的背后,然后顺势压制住他的上身,腾出左手按住对方脑袋,用力往前一推。于是,目黑以一种半跪的姿势被压制在床前,他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放开我,如果没人去劝解那个医生的话,他一定会走进死胡同的!”
“那又如何?你现在这样子,连我都能轻松制服,碰上敌人的话岂不是去送人头?再说了,劝解的话其他人也能对他说,凭什么非得你去?”
面对稍显愠怒的肃安羽,目黑繁却笑了,在身体的掩护下,他悄悄地用左手从床下掏出一根红绳,一松手,那根绳子便像长了眼睛一样钻进了少年的裤腿。
小腿传来异样的触感后,肃安羽连忙放开擒住目黑的手,迅速向后退去,可这一动作正好着了他的套。重获自由后,目黑繁打了个响指,那根红绳便一下子把少年的手脚束缚住,将他捆成了一个“毛毛虫”,只能勉强躺在地上扭动身体。
“公司发给我的「神代遗器」可不止「溯忆铃」一件哦,老老实实看家吧,小鸟。”
在那之后的事,肃安羽就无从得知了,捆住他的「缚妖索」定时松开后,他没有再去打听目黑繁的下落,而是赌气般地“离家出走”了。
而他不知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深夜,阿德林双目无神地坐在病床上,虽然身上打满了膏药,但其实他的伤早就痊愈了。然而肉身易治,心病难医,此时的他已经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只是放空了大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叩、叩、叩——”病房门被敲响,只不过这次推门而入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一个穿着长风衣的青年男子。
“恢复得怎么样,阿德林·齐奥塞斯库?”
听到这个名字后,阿德林的眼珠一顿一顿地转了过来,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活像一台生锈的机器。
“张老板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他还说,感觉你会跟我们公司很合得来,所以想要招收你作常驻医师。”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目黑繁从他心中读到的,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你不是箴丹国本土产的,对吧?让我猜猜,你和我一样,都是被自己的祖国当作礼物,外交赠送过来的?”
阿德林依旧没有回话,但他的内心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罗尼国的吸血鬼文化在全世界都很流行呢,你知道吗,人类当中可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十分爱慕你们——‘美丽、优雅又危险,令人着迷’,这就是他们对于血族的评价哦。”
目黑一边旁敲侧击,一边研读着他的内心,果然,在听到这些话后,阿德林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于是他趁热打铁,从口袋里取出一叠信件,接着说道:“你拯救的那些人和他们的家属里,也有得知真相后依然感谢你的人,这是他们给你写的感谢信,至少在决定赴死之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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