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提出两个条件:入赘和科举。
左铭想和裴逸以合法的身份组成家庭,嫁娶对他来说没有分别;至于科举,左铭在读书上有信心。
所以他说:“愿意。”
裴爹听了左铭的回答,大喜:“好好好。”
裴小爹环视一周,忽然觉得这张大桌以后肯定会填满。
吃完饭,四人换到正堂,屋里早早备下茶水点心,一碟咸酥饼,一盘蜂蜜甜糕,一壶龙井,还有瓜子花生栗子红枣,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吃食。
裴小爹带着裴逸坐到窗边软塌上,聊些哥儿的话题。
裴爹带着左铭坐到棋盘前,说:“来来来,咱爷俩下一盘,会下吧?”
左铭一撩袍摆,施施然坐下:“会一点。”
裴爹看他动作,哼笑一声,就知道这人不老实,这做派那里是会下一点,不过他裴泰华也不是下大的。
这一下就下到第二年,更声已过,县衙带头放起烟火,随后就是各处噼里啪啦的响声。
裴小爹一手拉住输急眼的裴爹,一手把左铭往外赶:“不早了,你俩早点回去休息。”
左铭礼貌向裴爹裴小爹告退,裴逸就没有那么客气,他捧着左铭赢来的糕点,冲裴爹做了个鬼脸,才跑出去。
裴爹委屈,告状:“臭小子。”
裴小爹不搭理,还要在裴爹心上再插一刀:“臭棋篓子。”
还是那条路,那个岔路口,左铭这次光明正大捧起裴逸的脸蛋,轻轻印上一吻:“等我。”
裴逸捂住嘴巴,一脸‘你怎么这样’,左铭逗的失笑。
“那成亲再亲你。”
裴逸眼睛一亮,数着手指算:“今年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院试,考过就是秀才,就能参加明年乡试,考过就是举人啦。”
说完,裴逸双手举过头顶,来回摇晃,仿佛左铭已经是举人。
左铭笑:“这么相信我啊?”
裴逸:“我的嫁妆明年就绣好了。”
被裴逸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左铭又想亲人了,他以手掩唇,轻咳一声,做下保证:“当然。”
裴爹动作很快,县衙一开笔就带着左铭到县衙办了户籍。户籍上盖着官府红印,还有左铭祖上三代。
裴爹看左铭新奇模样,说道:“你在这里没有过往,我做主让你入了逸哥儿他小爹远方亲戚的户籍,能省不少麻烦。”
左铭对此没有意见,就说科举也是得写明父祖亲人的,他只是有些新奇,在原来世界他不知道父母是谁,到了这里反而变得一清二楚。
自从左铭开始跟着裴爹读书,他就搬到前院居住,一是左铭有了身份,二是方便他去书塾读书。
裴爹的私塾有两个班级,一个是刚开蒙的童子,一个是准备考学的书生,班里大多是童生身份,还有几个秀才。
左铭一来难免受几个白眼,尤其是他还跟着裴爹上下学,每日都回到裴宅居住。这里边最突出的是一个叫卜锐志的秀才,对左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活像左铭欠了他几百两银子。
裴逸呼噜呼噜左铭头毛:“不气不气,他嫉妒你学问比他好呢。”
左铭:.....虽然他卖惨,但总觉得被当孩子哄了呢。
所以他另起话头:“明天元宵节。”
裴逸抬头看天:“是呢,十四的月亮也好圆。”
坐在西跨院的花园里,月光洒下一地白霜,有点冷。
裴逸:“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
左铭眼疾手快抓住人衣袖:“明晚一块去看灯后天也去。”
过完元宵才算过完年,宁石县的人早早开始准备起来。商铺里早早挂起各色彩灯,只等明天热闹。县衙也贴了告示,十五十六两天取消宵禁。
裴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说这个啊,”声音拖得长长的,才说,“去啊。”
就像左铭在裴逸面前老是卖惨示弱,裴逸最近也喜欢逗左铭玩,像一只讨食的大狗。
第二天傍晚,两个人相协上街,街上花灯成行,游人一团团,大部分是新婚夫妻,或是年轻夫妇带着两三岁小孩。左铭和裴逸混在里边一点不突兀。
两双手借着袍袖隐藏,悄悄靠在一起,紧紧握住。
正月十五天还冷,握在一起的手背风吹得冰凉,手心却潮湿黏腻,两个人谁也没放开,就这样闷头走了半条街。花灯没看,小贩的招呼没听见。
裴逸先停下来,摸着肚子说:“饿了。”
元宵街上的吃食多得很,甜口的元宵,咸口的胡饼,为了这些,裴逸出门前只垫了垫肚子,现在早就消化了。
左铭抬起空着的手摸摸裴逸脑袋:“吃什么?我去买。”
裴逸早就想好了,说:“元宵,还有羊肉汤,爹带回家的都凉了,不好喝。”
左铭环视一周,左前方就有一个元宵摊子,摊子前两口大锅,买元宵的人人手一个竹筒,端着就走。
左铭:“我去买,买完去吃羊肉汤。”
裴逸顺着左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去吧去吧,芝麻馅花生馅都要。”
左铭晃晃牵在一起手,惹得裴逸又红了脸,他感觉今天一天脸上的热度没下去过。
左铭来到摊前,说了要求,小贩不好意思说:“不巧,芝麻馅的刚煮上,还得等一会儿,您看?”
左铭探头一看,一个锅里飘着三四个元宵,一个锅里的元宵沉在锅底。他回头看裴逸,小哥儿正在泥人摊子前挑选,发现左铭视线,回过头招手打招呼。
左铭仔细辨认裴逸口型——元宵,他低笑一声,对小贩说:“四个花生,四个芝麻。”
小贩应声:“好嘞,稍等哈。”
盯着裴逸的不光左铭,还有一伙人藏在巷子里。主街上灯火通明,衬得两边小巷更黑,方便藏人。
一人问:“小四去找卜少爷了?”
另一个说:“去了,咱们哥几个出马,保管卜少爷英雄救美,那个,抱得美人归。”
头一个踹了小弟一脚:“看几场戏,就以为自己是文化人,少给老子拽词儿。”
小弟被踹也不恼,笑嘻嘻说:“文化人还得是卜少爷,看上小哥儿还要咱兄弟出马,要我说直接绑到被窝里,多省事儿。”
混混一起哄笑起来,向裴逸走过去。
好不容易等元宵煮熟,左铭一手一个竹筒,回过头却发现裴逸不见了,四周全是人,没一个是左铭想找的那个。
巨大恐慌袭上心头,左铭奔向泥人摊子,滚烫的汤水洒出来,浇在手背。
左铭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盯着摊主,问:“逸哥儿呢?人呢?”
摊主一拍大腿:“是不是这么高,”摊主手在虚空比划,“腰上系一个兰花荷包的小哥儿?”
“不得了,老头子亲眼看着他被几个混子裹挟进那个巷子。”
“老头子年纪大了,实在不敢和那些人....”
后续的话左铭没听,无非是为自己开脱。元宵随着左铭的奔跑滚落在地,被碾成一摊烂泥。
死胡同里,裴逸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顶上墙面:“你们想干什么?我有钱!”
小混混哄笑,老大说:“老子不缺钱,缺个夫郎。”卜少爷看上的人,他想做些什么不可能,不过摸两下也不亏。
说着,手就往裴逸脸上摸。
裴逸使劲歪头,躲不开那个八百年没洗过的手,他已经闻到手上的臭味了。
正当裴逸闭眼想忍过这一下,他听见‘扑通’一声,老大的手也没落到脸上。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裴逸看见了左铭。
借着巷口灯光,他看见左铭骑在老大腰上,一拳拳砸在老大脸上,随着左铭落拳,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而混混小弟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裴逸扑到左铭身上死死抱住人:“别打了,左铭,会死人的。”
离得近,裴逸看清,混混老大口鼻冒血,已经人事不知。
被抱住的左铭不敢动作,看着裴逸愣愣地说:“逸哥儿,他欺负你。”
左铭脾气不好,拥有的少,他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即将拥有的幸福。
裴逸没见过这样的左铭,他抱着人,手从左铭后脖颈抚到后心,安抚左铭:“没事啦没事啦。”说完起身踹了小弟两脚,“你看,我揍回来了。”
左铭被逗笑,低声说:“好傻。”
他站起身,将那个傻子抱进怀里,说:“逸哥儿吓坏了吧,我来晚了。”
裴逸松口气,原来的左铭回来了,暂时压下的恐惧慢慢涌了上来。裴逸深吸口气压住颤抖的声音:“是啊,我好害怕。”
左铭:“对不起,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
卜锐志大着嗓门,声音里带着一股兴奋:“逸哥儿别怕,我来救你。”
卜锐志身后带着七八个健仆,举着灯笼,小巷顿时明亮。左铭看清了卜锐志,卜锐志也看见左铭,还有地上躺着小混混。
他指着左铭:“你怎么在这儿?”还抱着裴逸。
左铭不答,结合卜锐志刚才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学堂里的针对也有了理由,情敌?姓卜的不配。
左铭抖抖拳头,同样的话还回去:“你怎么在这儿,卜秀才?”
被盯着的卜锐志心虚:“我听说有人欺负逸..裴逸,这才来帮忙,是吧,小四?”
卜锐志转头找报信的小四,而小四早已扑到混混老大身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显这个叫小四的和混混是一伙的。
左铭没给卜锐志解释的机会,一拳捣上卜锐志眼眶,正当他想给卜锐志弄个对称,一双手拉住左铭。
“走吧,铭哥,我想回家。”
左铭最后瞪了卜锐志一眼,护着裴逸离开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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