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漪觉得自己绝对有点玄学在身上。
前几天,她还没被总部开除,刚好轮到她守夜值班,实验室就着了火。
今天,她刚入职新单位,新单位内部居然就进来一只怪物。
而且还是攻击型。
判断怪物是否为攻击型的方式很简单。
如果不是攻击型,那么正常世界的磁场不会被扰乱。
而磁场紊乱的证明就是,原本正常的东西变得不正常了。
霍山漪接连倒霉两次,这就好比一个人走在路上,刚刚踩中一坨狗屎,下一秒又踩中一坨热乎的。
“啊啊啊啊啊!怪物!”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夜,声音来自霍山漪隔壁的房间,紧随着尖叫声来的,是什么动物咀嚼的声音。
第五层宿舍楼都住的是特遣小队的成员,听这声音,小队中的某个人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霍山漪勾起嘴角,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心跳快速跳动让她整个人都陷入异常的兴奋中。
霍山漪喜欢一切能带给她刺激的东西。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第七社区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进来一只攻击型怪物。
乌托邦是一座被圆形隔离罩防护起来的城邦,隔离罩之内还算安全,隔离罩之外才是病毒重灾区。
更何况,社区这种地方,安全措施都是按照联邦最高的标准来做。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暗下来,霍山漪开门时,几乎看不见什么光。
这种老建筑的走廊都会安装声控灯,霍山漪来的时候也看见了,的确有声控灯,而且灯泡没出问题,会亮。
但现在,这里一盏灯都没亮。
恐怖片惯用这种手段,未知的东西才最恐怖。
霍山漪往前走了两步,皮鞋鞋跟和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嗒嗒”的声响,夜盲症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声控灯依旧没亮。
视觉的缺失让她的听觉更加敏锐。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它压低的,念着繁杂的经文的声音落到霍山漪耳畔。
不对。
霍山漪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那个玩意不是在地上爬,而是在天花板上!
“砰!”
正要抬头,住在她隔壁的人就猛地撞开了门。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踉跄着跑出来,一下没站稳,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
她和霍山漪差不多高,穿着也跟霍山漪一样,黑西裤和白衬衫,外面套件长款黑风衣,普通的打工人装扮。
只不过,她是披肩短发,霍山漪的头发长到腰间,带着点自然卷。
少女像是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手掌撑着地面,惊恐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走廊的外墙,她才不得不停下。
房间里开着灯,家具陈设一切正常,看不出异样,霍山漪转而又把目光放到少女身上。
“有怪物,有怪物!”少女瑟缩着身体,像是被吓坏了。
霍山漪挑眉,她还以为住在隔壁的人已经被怪物吃掉了。
霍山漪蹲下身,温热的手掌抚上少女的肩膀。
“不要害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霍山漪露出友好的笑容。
少女咽了下口水,在对上霍山漪那双漆黑的,比黑星还要黑的眼睛时,她忽然失神,原本说不出什么话的嗓子忽然转性,开始乖巧地回答霍山漪的问题:
“血,”少女的指尖还在发抖,说话的声音也在打颤,“好多血,我的房间里好多血!”
“血!”
“血!”
“全是血!”
怪物的出现通常伴随着磁场紊乱,出现幻觉是常有的事。
少女的情绪崩溃得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病毒彻底感染,造成更大的麻烦。
霍山漪蹲下身,用拇指抹去她眼角渗出来的,因惊吓过度而流出来的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霍山漪温柔地问。
少女的眼睛依旧处于失神状态,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霍山漪漆黑的眼睛,磕磕绊绊地回答:“李……李花。”
“好,李花,不要害怕,你先看着我,冷静,”霍山漪叫她的名字,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现在,你再看看你的房间,告诉我,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不,里面有——”
李花话还没说完,霍山漪就强硬地打断她,用冰冷的声音重复:“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看,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有。”霍山漪捏着李花的脸颊,迫使她看向什么都没有了房间。
墙壁上不断渗出的鲜血,伴随像蜘蛛卵一样的颗粒从房间缓缓向李花靠近。
“不要!我不看,我不看!”
李花抗拒地想挣开霍山漪的束缚,但霍山漪的力气太大,她没办法挣脱,但很快她就强行冷静下来,怔怔地重复:“里面什么都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
霍山漪这才松开手,起身,冷漠地注视着李花从疯狂中逐渐平静下来。
“对乌托邦公民“李花”使用异能,精神控制,本次异能仅对公民使用,不扣除生命值。”
脑机助手X的声音在霍山漪脑海中响起。
霍山漪从长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玫瑰香烟,随意挑出一杆放到嘴边。
对于第七社区,对于特遣小队,对于总部的那群老古董和政治家,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手握实权的人来说,霍山漪,乌托邦首脑唯一的女儿,是个没有异能的废物。
从霍山漪还在学院上学开始,每年检测异能的机器都会毫不犹豫地判定她没有异能。
霍山漪最开始也很奇怪,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能自由地使用异能精神控制了。
七岁那年,她和霍女士去市区中心的博物馆参观,运气很不好,碰上一个刚刚感染成怪物的人,更倒霉的是,霍山漪还跟霍女士走散了。
一个七岁的小孩,按理说没有对抗这种怪物的能力。
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怪物,霍山漪主动使用了异能。
幸运的是,她的异能对怪物有效,不幸的是,这是她用十年的寿命换的。
“你累吗?”年幼的霍山漪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怪物。
“累的话就去死吧。”霍山漪习惯用温柔的语气说任何话。
霍女士就是这样的。
霍女士是她的母亲。
在乌托邦,女儿继承母亲的行为方式是理所应当的事。
下一秒,怪物主动自爆,整个博物馆付之一炬。
救援队找到霍山漪时,她正一个人,毫发无伤地瑟缩在一个安全的角落。
霍山漪在发抖。
霍女士抱住她,温柔地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霍女士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即使霍山漪看起来并没有继承霍女士优秀的基因。
她已经七岁了,居然会被这种场面“吓唬”住。
高度发达的科技,智能芯片,让乌托邦的孩子普遍早熟,霍山漪这一发抖,相比较同年龄段的其他小孩来说,的确过于平庸。
年幼的霍山漪趴在霍女士的怀里,听着周围人对她似有若无的嘲讽。
因为过度使用异能,她开始流鼻血,鲜红的血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白。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这样弱小的孩子才是真正杀死怪物的凶手。
这简直是——
爽爆了!
霍山漪控制不住地发抖,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喜欢一切能让她感到兴奋的事。
回到家时,霍山漪又自己偷偷测了一次异能,虽然机器依旧显示,她是个普通人。
“联邦平时测试异能的机器都是普通配置,我建议您找您的母亲申请用更高配置的机器检测,您的异能很强,或许,普通机器检测不出来。”
X非常贴心地为她提出了建议。
年仅七岁的霍山漪却没有采纳,反而答非所问:“我们做个交易吧,X。”
X是一个会思考的机器,它的数据采样自一个活人,在联邦三个脑机助手中,它的意识也最大程度地接近一个活人。
“霍小姐,我归属于联邦,我的程序要求我对联邦绝对忠诚。”X用冰冷的机械音说。
“你要真的绝对忠诚,就不会一句有关我异能的信息,都不告诉总部那群老太婆。”霍山漪眯了下眼睛。
“你很聪明,霍小姐,”X问:“你想做什么交易?”
如果不是因为它只是机械和意识,霍山漪几乎认为自己刚刚看见X在笑。
霍山漪对它说:“我要你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而且要帮我瞒过总部其他人。”
对于X来说,这件事轻易就能达成,更不必说,精神控制这类异能很好隐藏。
这么多年来,霍山漪从未被发现。
她老老实实地当废物,当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被所有人当个乌托邦的吉祥物供着。
直到十八岁,她来到第七社区。
她来这找一个人,顺便好好摆烂,通关她最爱的限时解谜游戏。
打火机点燃女士香烟,这时从天花板上掉下一块黏糊糊的黑泥,在黑泥触碰到地面的刹那,大理石地砖猛地被腐蚀出一个不规则的圆洞。
霍山漪举起打火机,抬起头,忽明忽暗的光照向天花板,但她依旧看不真切。
一团黑色的影子正倒立蹲在天花板上,天太黑,没有光根本看不见它的全貌,更不提,霍山漪还有夜盲症,即使有打火机的光照,她依旧看不真切。
“里面什么都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时,李花才总算缓过神,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霍山漪也终于看见了,一个……不,是一团全身沾满黑泥的人倒立在天花板上。
黑泥像蜘蛛的肚子,表皮生长着一层黑色的绒毛,尾端则点缀着一点猩红,几颗除了表情,一模一样的人头从蜘蛛肚上生长出来,再加上诡异细长的脖颈,霍山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糖葫芦。
不过,只放一个山楂过分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奸邪的笑声从那团黑泥口中传来,“哈哈哈哈,我爱工作,我爱工作,我爱工作!”
“你爱工作吗?!你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爱吗!!!!”
“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收到!!!!”
“开会通知你收到了吗?!收到了吗!!!”
七根“糖葫芦”同时重复同一句话,吵得霍山漪差点吐出来,她干呕了一声,猛地吸了几口烟,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又一个打工打疯了的。
在听到那一声声,不断重复加重的声音后,李花颤抖着抬起头。
七颗表情各异的人头齐刷刷转向她的方向,用幽怨的声音质问:“你收到了吗?!”
李花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叫:
“怪物!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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