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言指尖微颤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刚才被阳光晃了眼。”
上完药，祝言放下棉签，抹了把头上的汗。
虽然电扇的风力还算不错，但两个人挤在一起总归还是有点热，祝言打开窗子，昨夜没注意，原来外面有个小塘，一片咕咕呱呱的□□叫声。
时皎面色严肃的接了通电话，“好的我马上过去。”
他起身穿了西装外套就要走，祝言拦他,“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但你好歹也再医院静养几天呢。”
“好。”时皎翘着腿坐回病床上，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你也算我店里的新员工了，不如就由你来处理一下店内的事。”
祝言头大，她这又是给自己找了个事做。
还好诊所距离时皎店里不过两个街区。
正午十分骄阳似火，祝言苦哈哈地赶到时皎店内时，被店内的情况吓了一跳。
一排绣品被打翻在地，年轻宝妈带着自己的孩子在一边在和店员争执着什么，旁边一圈人围观。
祝言看懂了个大概，摘下帽子挤进人群之中，问店员,“这是怎么了？”
店员小杨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们叫她不要带孩子进店，她不听，现在这样了她又不肯赔。”
那女人很不服气，“哪有卖东西，不让客人进门的道理？再说了这东西又不是吃的喝的掉在地上就不能要了，实在不行你们把他卖了。”她扯扯自己哇哇直哭的孩子，“我是没钱赔给你们的。”
这又是个不讲理的，小杨捡起地上的一支绣扇，“这扇骨都摔碎了，还怎么要啊？”
“还有这个，这都勾丝了。”
“谁知道这是刚才弄坏的还是之前就坏了，你们讹我呢？再说了，这样贵重的易碎物品你们放在台面上摆着做什么，就想等到有人碰倒了来讹钱是吗？”女人扯着嗓子分毫不让。
见着情况祝言就知道这钱不可能完完整整的要回来了，她接过那只绣山水的碎扇。
扇子针脚如丝细密轻盈，山水由绿至蓝过渡自然，是学了六年以上苏绣的绣娘才能锈出。
祝言可惜极了，“这还有办法救吗。”
小杨摇头，“绣品都是脆弱的东西，就算救回来也有瑕疵。”
祝言看着还在嚷嚷的女人，“既然你觉得是我们在讹人，那不如直接报警处理。”
女子在发疯的动作顿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全额赔偿吧？”
小杨还想说些什么被祝言拦住，对这种无赖实在是没办法惩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挽回损失。
她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半价赔偿总是要有的。”
女人见她松口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我没那么多钱，实在不行你就把他卖了。”说着把自己儿子向前推了两步。
祝言才不跟她废话，抱起孩子就往店里走去，“行啊！你什么时候拿钱来孩子什么时候给你。”
这下女人急了，“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了，把我儿子还给我。”
祝言锁上店门出来，把钥匙拿在手里晃荡，“要不您就报警，看看怎么赔。别想着用闹了事，就算自己不要脸，也给孩子留点脸面吧。”
女人看了眼屋内的孩子，又看众人的眼光，表情里多了一丝难堪，她撑起身子从地上起来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泪光，“我是真的没钱。”
小杨心软差点松口，被祝言拦住，“既然是你非要带孩子来店里，就得承受现在的局面，没钱的话就用劳力来还吧。”
女子低着头沉默良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祝言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这状态有点像学生时期假正经的班委。
小杨满眼星星看她，“姐，你和皎哥一样牛。”
“皎哥？这称呼还真够奇怪的。”祝言开门进店，铃铛叮铃一声，“你现在多大了？”
“十八。”小杨很是健谈，“我上高中是皎哥出的钱，所以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我就来这打工帮忙了。”
店里的空调吹的凉飕飕的，祝言拉长裙子遮住膝盖，随口问道：“那你高考怎么样？”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后悔了，这种情况问成绩好像不是那么讨喜的一件事。
小杨却不甚在意，“我考的是皎哥曾经的大学，云大。”
听到这熟悉的地方祝言愣了一下。
云大，连续十年被评为澜港最好考的一本。祝言高中很长一段时间的理想大学就是云大。
小杨看她一会把桌上的一杯冰水推给她，“姐，咱这个店的店员大多都是被皎哥帮过的。你来这是为什么啊？”
祝言抿了口水，冰凉的感觉渗人肺腑，她清醒了些，“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太好欺负了？”
小杨睁大眼睛从新打量了她一遍，女人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眼尾下至，花瓣唇微抿，看起来就是软柿子的面相。
若不是看到她在店门口那犀利的一幕，小杨怕也要觉得这人性子太软。
或许是因为刚下在门口舌战的同盟之前，祝言和小杨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要是今天舒姐在那女人才不敢撒泼呢。对了姐，你是什么职位啊？”
玻璃杯外壁的水珠沿杯流下，祝言手指微蜷，“好像是助理？”
“助理？”小杨像是听到了个从未学过的新词汇。
半晌她用我都懂的眼神看向祝言，“太好了，我还以为皎哥要单一辈子呢。”
祝言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说明。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只是他的鱼？又或是他没有喜欢我他只是在钓我？
这未免都太过欠打了。
知道了她是时皎助理之后，小杨的态度直接上升到了对老板娘。
祝言有点心虚的承受着这一切。
“这是皎哥的私人绣房。”
入门屏风上的翠竹是用了乱针绣的技法，竹叶轻透，好似真的在随风摇曳。
本以为时皎这么年轻，绣工应该也是平平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精致的作品。
“你们老板学习苏绣多久了？”祝言问道。
“不知道。”小杨思索须臾，“只听说他外祖母就是苏绣大师，皎哥估计是从小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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