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感觉？”应歌问道。
杨朗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沮丧：“没有。”
在初期的调查中，杨朗并没有参与进来，意识到他可能是突破口，众人打算先让他来试试。
但遗憾的是，依然是鬼打墙，一旦走到半山腰，就开始在原地转，按原路返回可以，上山却不行。
应歌转头看向趴在他头上的白亦。
白亦闭着眼睛，没有吱声，看起来也没有头绪。
“那没办法，只能去你家看看了。”应歌耸耸肩，无奈道。
带着同事们回家调查，总感觉有哪里很奇怪，但这确实是破案的思路，杨朗欣然同意。
众人又坐回到车里，杨朗小心将白亦放在刚刚坐的地方。
自从结束了通话，白亦就一直恹恹的，不太有精神。到了后来，索性就闭目养神。
应歌担忧地看着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亦摇摇头，继续闭着眼睛。
应歌不再打扰她，让成桦开车，手里却悄悄摸上了手机，给刚刚把自己从黑名单拉出来的宋时岁发短信。
白亦闭上眼睛确实不是不舒服，而是在消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来的片段。
见到杨朗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与他三分相似的人，但是在听到狼目这个名字，一些画面却展示了出来。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会做？”与杨朗三分相似的将军，大马金刀坐在一雕花木椅上，贴着椅背，双手撑在腿上，姿态放的高高的。
白亦不受控制地说道：“救万妖飞升的将军，再救一界又如何？”
“哪怕众人不解，背负骂名？”那将军挑了挑眉。
画面一转，似乎是到了室外，周围的环境不太清楚，但能看出两人是站着的。
“戏演到这个份上，我可真厉害。”那将军说道。
白亦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贼船都上了，回头也晚了。”将军说：“你和那小孩都拼了命，我也不能落在你们后面。”
“不过之后我就没办法了，但我已经托付给了我的同族……”
白亦似乎说了什么，但却被打断。
“小猫咪，到了。”有个声音在旁边轻声说，是应歌。
白亦睁眼，看到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宅子。
轩逸已经睁大了眼睛：“杨朗，不简单啊，你居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杨朗一边敲门，一边回应道：“都是祖辈留下来的家产，用到现在也没剩多少，不值一提。”
不久，门就打开了。
一个头上顶着狼耳的小男孩惊喜地看着杨朗：“少爷，你回来了！”
在轩逸“还装”的眼神中，杨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进了宅子。
那开门的男孩在打开门后就有些瑟缩地紧紧跟着杨朗，似乎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生人。
白亦不知何时已经从杨朗的头上转下来，趴在他的肩膀上向后看。
白亦总会被一动一动的东西吸引，飞过的蝴蝶、风吹过的草地、蒲公英……还有小动物头上的耳朵。
那男孩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离他越来越近的猫爪子，直到耳朵上传来的触感。
“啊。”小声的惊呼一下，却看到那猫爪子也迅速收回去一点，但还停在半道，似乎是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连声道歉，害怕自己惊扰到客人。
白亦愣怔地收回爪子，小声“喵”了一下。
“没事儿，他只是对你感兴趣。”杨朗看到这一幕，揉了揉男孩的头：“你先去给爷爷通报一声，就说我带同事回来问点儿东西。”
“好。”男孩忙不迭地应到，直接跑到了前面。
杨朗向众人表达歉意：“抱歉，我们已经避世很久，这里确实也没什么人来，小孩没怎么见过人，胆子有些小。”
“没事，说来这孩子居然和你还很像，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胆子也不大。”应歌笑道。
轩逸疑惑：“我记得考试的时候，杨朗表现出来的挺勇猛，哪儿看出胆子小了？”
应歌：“这小子就是装的，他那点胆子，一开始见个人都怵的慌。成桦看出来了，老照顾他。哦，白亦也知道，没少吓唬。”
成桦只是在笑，没有回话。
白亦正定定看着自己的爪子。
不知怎么的，在那个孩子面前，总想逗一逗，就像是在杨朗面前一样。
并不只是那种恶趣味，而是仿佛看到了故人的小辈，那个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人……
众人没说两句，就到了杨老爷子的房门前。
杨老爷子是杨朗的亲爷爷。但活的岁数却不可统计，据说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他是经历过的。
“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对这个只留了一点点印象，就是我们家族飞升的神仙，我都没有记忆。”杨老爷子的容貌十分年轻，作为一只有修为的妖，他能活着时间还有很久。
“妖族成仙很难，所以不管是我们家，还是整个妖族，都对其是十分尊敬的，他留下来的旨意，我们都一直遵循。”杨老爷子领着众人往家中的藏书阁走去。
虽然相貌年轻，但年纪摆在那里，说话似乎也带了一些老年人的风格，一边走，一边将西华山狼族的历史交代的明明白白。
西华山狼族的历史很悠久，但有详细记录的，只是在狼目将军飞升前一段的时间，而这段历史，就是狼目将军亲自记载的。
狼目将军作为一只狼妖，没怎么读过书，后来机缘巧合，识得了几个字，认识了几个人，就开始学着写一些东西。诗是不会写的，就写写自己遇到的事儿，也就是日记。
没想到这日记，倒成了当时最详细的历史。
“将军游历四海，招朋引伴，与不同种族皆有来往，留下的资料也众多。”杨老爷子一也说着，一边将大门打开。
屋子里满屋都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架，那一层层的架子上，满满地堆积着纸张书籍。
“将军飞升之前，就嘱托后人，一定要把这些历史留下来，并完善，以后总会用到。”杨老爷子站在门边，说道。
白亦看到着大批可以收为档案的文字资料，直接就跳到架子上查看。
“万藤树妖的档案，你们这里有吗？”应歌问道。
杨老爷子思索了一下：“万藤树妖……想起来了，有的，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档案，我亲自记录了当时的情况，是由我一个万藤树妖的朋友带我去他们族中记录下来的。”
“你亲自见证过万藤树妖的历史？”白亦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问道。
杨老爷子被这认真的眼神盯着，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肯定说道：“谈不上见证，只是这里所有的文字，都是我和我的族人们，亲自去那族里，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的。里面还有许多的历史，都是他们自己书写，我们保留的。”
白亦又翻了翻：“几百年的时间，纸张又容易破损，保存这么多年，很辛苦。”
杨老爷子骄傲地说：“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继承了狼目将军的意志，每一份即将破损的文字，我们都进行了反复的抄录。”
应歌问道：“这么大的工程，你们没想过寻求一下官方的帮助？”
杨朗无奈摇头：“这些纸片一样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很少有人会将它当回事，尤其还是有关妖的东西，就是交给府衙，也都当个故事在听，过几年就没了。”
“现在的异调局和玄学协会，怎么没有联考虑过？”应歌问道。
“后来西华山狼族就避世了，我们认识的妖族灭亡的不少，看着熟悉的妖一个一个都消失，也不再想和外面交流。”杨朗答道：“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避世，只是熟悉的都消失了，族人们不愿外出，自然而然就远离了是是非非。”
“这么多年，只有杨朗这一个孩子想出去转转。但保存这么多资料，我们的压力也很大，这次鼓励朗儿出去，也是想打听打听，有什么地方能将这些接收起来。”
应歌看向白亦。
白亦依然在架子上走来走去，听到众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才停了下来。
白亦：“都是很珍贵的资料，只要鉴定清楚其属实，完全可以转化为档案。”
杨朗看着眼前大批的文字材料有些发晕，他有预感，这可能会成为他的工作，忍不住问道：“这怎么鉴定？”
“我们自有鉴定的办法。”白亦疑惑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似乎过于紧张。
杨朗悄悄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听白亦说道：“但这些并不属于档案，要按照标准整理过后，才可以归档。”
“这书的装订的磨损了，一定要重新装，线装最合适……这本有上下两侧，要装在同一个盒子里……既然是纸质档案，一定要盖章，把单位……不，写妖族名，再写上年度，不知道？翻开找一找……”
杨朗欲哭无泪，看看一桩心事了了的爷爷，再看看事不关己的同事们，这活注定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应歌摊手，爱莫能助。
异调局在宋时岁那里不受待见，偷猫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不想整理档案，事情能拖就拖，直到拖到最后期限。
应歌看着表情越来越差的杨朗，若有所思：“等他把这一些整完了之后，想必就手熟了，那些已经堆了好几年的档案，是不是有人能处理了……”
站在她身边的轩逸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同情地看向以为只有这些工作的新人。
杨朗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命运。
不过这是后话了。
应歌终于有机会聊起她们这次的目的：“我们需要查看一下万藤树妖在仙魔大战之后的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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