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没在这里睡太久,担心她在这里睡感冒,被李观棋唤醒,两人没待太久就回去了。
在车上,困意还没消散,她的座椅被李观棋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再次头一歪睡了过去。
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她也不记得了。
只知道自己醒的时候是在李观棋家,不过这次没在客房,而是在他的房间。
床单应该是换过了,带着一股冷冽的干净气味。
她还躺了一会才回过神。
李观棋似乎是在煲汤,香味从缝隙里飘进来,她闻到了莲藕和肉的味道,胃跟着动了一下。
衣服里的手机还在响。
随春生磨蹭了几秒钟卷着被子爬起来,坐在床脚去够椅子上的外套,没够到反而卷着被子和椅子摔了个狗啃泥。
很快,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
她疼得连抽气,右手扶住床沿,另一条胳膊被一只好看的手扶住,不用想都知道主人是谁。
有点丢人。
被扶上床后随春生没敢抬头看他,但还记挂着电话,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是岳蓝。
不知道这个时候找她是什么事。
自从上次公园散步意外偷听到她和裴鸿光的事后,总感觉面对她有些尴尬,后面因为忙工作,又不常聊天。
怎么说岳蓝也是她和李观棋感情的见证者,随春生在想要不要找个机会把她和李观棋在一起的消息告诉对方。
思考着,她按下接通键。
不知是不是对方等太久忘了,一时间电话没立刻传出声音。
她迟疑地又撇了眼手机屏幕,问:“岳蓝?”
岳蓝这才出声,声音冷冷的,没有往日的热络,“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找你。”
“啊,有,怎么了吗?”
“那好,明天上午我们在李观棋的店里见面可以吗?”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随春生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电话挂掉,从接起到挂掉全程不超过一分钟。
时间短,但随春生还是从对方声音口中品出点不对劲。
是出什么事了吗?
脚腕一凉,回过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脚腕在刚才摔下床时蹭出了个伤。
伤口不大,如果不是李观棋特意出去找到创口贴过来给她贴上,可能她穿鞋的时候才会注意到,然后忍着等它自然结痂愈合。
随春生抿唇,低头问李观棋,“裴鸿光有找你吗?”
给她贴好创口贴,又重新盖好被子,李观棋直起身,摇了摇头。
那看来就跟裴鸿光无关了。
本来想着如果岳蓝说的事和裴鸿光有关的话,李观棋或许会知道些。
现在看来想要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得明天见面了才能知道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心,李观棋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用手语问她,【要喝汤吗?】
也不想思考太多的随春生重新挂上笑容,用力点头,“喝!”
-
翌日,随春生到店里的时,岳蓝已经坐了有一会了。
李观棋在吧台后面忙,早上他有事,两人没有一起过来。
不过在她过来的路上,李观棋临时给她发了消息,说裴鸿光联系他了。
随春生立马问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对方给了他一笔金额不小的钱,让他转交给岳蓝。
随春生一头雾水。
这两人怎么回事?
她看着此时坐在窗边的岳蓝,想起那条信息。
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还没来得及坐下。
察觉对面有人坐下的岳蓝霎时间回头,看到她,眉毛挑了挑,嘴角噙着笑先冒出一句,“恭喜啊。”
“抱得美男归。”眼神戏谑地示意了下吧台后面那道修长身影。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的随春生难得羞涩一笑,坐下,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好像还没跟她说过这事。
岳蓝举手机晃了晃,“万年不更新朋友圈的李观棋昨天居然一口气发了三条,我想不知道也难啊。”
好吧,她好像是没怎么看到过他发朋友圈,而她也不怎么爱看朋友圈,只会偶尔闲着没事的时候刷刷,这一点上他俩倒是挺像的。
不过,李观棋会连发三条这件事让她还是蛮在意的,有点想象不到他会发什么。
随春生准备回去后再特意翻出来看看,现在注意力重新回到对面人身上,对岳蓝笑了笑,“不说我了,不是你今天叫我出来嘛,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对方整个人蔫了下去,眼底挂着黑眼圈,没睡好似的打个哈欠。
“我遇到了点麻烦。”脸上的笑没了,眉心皱起,眼角换上了疲倦和不耐。
随春生心头跳了一下,问她,“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倒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今天请你出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说着,她从一直放在旁边的包里拿出几沓厚厚的纸,“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是做娱乐行业相关的工作的,那我们这行业你应该也懂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份合同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随春生看一眼她,再接过她递过来的合同,看一眼合同的大字,“你要解约?”
岳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给她交了底,“嗯,其实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不干这行了,直到这个冬天才下定决心。”
“我是上大学的时候开始直播的,当时直播行业刚兴起,看别人播觉得好玩也开始播,结果被现在的公司看中签下。毕业时因为大学期间没实习没荣誉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就这么一直做下去,这一晃居然都好几年过去了。
说实在的,我真的挺讨厌这份工作的,网上的笑容都是虚假的,与其让我不间断地播十几个小时,不如就让我这么坐着晒晒太阳,和你说说话来的舒服自在。”
岳蓝往身后沙发一靠,脸上的表情难得放松下来,“但你说让我去做其他的工作,我也做不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一技之长,能做的只有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
随春生捏着那份合同,她不擅长安慰人,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岳蓝看起来也似乎并不想听别人的安慰,只是需要一个沉默的听众,于是她也沉默地听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似乎找不到自己的情绪了,在网上提供太多情绪似乎把我挖空。”岳蓝找了很多词想来形容那种感觉,但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工作了很多年的人在休息日发的牢骚,但其实我想蛮久了。”
“知道解约很难,我还特意去找了律师,但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得多。”岳蓝抿了抿唇,视线落在随春生手中的合同上,“这份合同是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签的,当时满心都是终于有人认可我了的欣喜,根本没看几眼。现在想解约了才知道里面到处都是坑,光是要离开这个行业就要赔一大笔违约金。”
说到最后,岳蓝再次坐直了身子,“我找的那个律师帮我看了遍,说要走正常解约很难,除了赔钱走人,几乎没有其他办法。我就想找你看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说完她还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你就帮我看看这合同里还有没有漏洞或者其他坑什么的,没找到也没关系。”
听到这里,随春生也差不多听明白了,看一眼坐在对面人的期盼眼神,又低头看向合同,“好,我帮你看看。”
说实在的,岳蓝提出的根本不算什么忙,只是简单帮她看个合同而已,她在前公司工作当实习生时,一天就能看三份这样的。
当时大家忙得团团转,没人带她,就会丢给她这些看似很重要,实际上不痛不痒的工作。
答应下来后,随春生也没说拿回去看,直接马不停蹄地埋进了合同里。
不过这次的合同看着还不少,而且听了刚才岳蓝说的解约的事,虽然对方说没找到也没关系,但她还是想帮上一点忙,看的就更加仔细了。
这一看就从早上看到了中午。
期间,李观棋瞧见她们一直在这边忙,还送来了甜品和饮品。
可惜的是直到最后随春生也没找出什么可钻的漏洞,心有不甘。
倒是岳蓝反过来安慰她,笑着说没事,没找到就算了,那她正好可以安心和律师商量一下正常走解约的事了。
说完和她约了一下感谢的饭,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店里。
让随春生还没来得及对她说,裴鸿光给李观棋转账这件事。
岳蓝离开后,她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李观棋走了过来,在刚才岳蓝的位置坐下,瞥了一眼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甜品和饮料。
用手语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岳蓝的事。”随春生扶着下巴,一脸忧心忡忡,“你说裴鸿光给你转了一笔钱是要给岳蓝的,刚才我跟她聊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是笔什么钱了。但是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刚才光顾着看合同,忘记跟她说,你说我现在要不要追上去,或者发个消息给她说一下?”
问完,没等李观棋抬手回答,又急急忙忙地自我否定,“不行不行,我上去说的话该怎么表现?好奇他俩的关系,为什么裴鸿光会突然给她转这么一大笔钱?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地嘀咕,“感觉不管怎么说,后面都会变尴尬。”
想到最后大概是自己也觉得烦,便抓着脑袋强迫不让自己想了,抱头询问对面的人,“裴鸿光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李观棋没有用手语,用手机慢慢打字,【我把钱给裴鸿光转回去了。】
【如果连这种事都要让另一个人转交的话,那我觉得他应该是认为岳蓝不会接受这笔钱。我来转交也不会让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
【所以就交给他们自己吧,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也不要再多担心了,岳蓝现在也不是学生,她会有自己的分寸。】
看着李观棋隔着桌子发过来的几条信息,随春生从一开始的眉头紧锁,到后来慢慢舒展开来,虽然还是有一点点担忧岳蓝,但总算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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