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哥,你就是因为这事不接我的电话?”董知桥坐在连夜赶往利雅得的车上,对着电话拼力解释,“这事确实是我们南钢办得不地道,姗姗当时就把她舅舅说了一顿,我还是头一次见她们舅甥俩闹掰!唉,管经理大度,她没放在心上,但我们一直想着弥补的。就是老徐,他也知道错了!”
郑居庸在电话对面似乎很烦躁,急着要挂。
董知桥怕他挂断,语速飞快:“郑哥,你听我说,我已经在去利雅得的路上了!你等着我,我过去当面跟你解释!”
清晨时分,郑居庸所暂住的酒店房门被人敲开,董知桥风尘仆仆站在门外:“我猜你也是睡不着的!”
董知桥一进门,便如进了自己的地盘,直奔洗手间,对准水龙头胡乱冲了一把头脸,才缓解了些许困乏。郑居庸见状,默默扔给他一条干毛巾。
“郑哥,那件事,我可以解释。当初你跟我们抢那两套精脱硫系统时,你就知道我们南钢的财务状况有多糟了,我爸和老徐都年纪大了,他们干不动了,那么大一烂摊子,除非华钢,还有哪家敢接手啊?但华钢一直没松口,后来不知怎的,李总突然找上门来,恰好管经理也要来沙特,事情赶到一起,就鬼迷心窍了...”
话还没说完,郑居庸打断道:“你其实不用特意过来解释,管盈不计较,我也就不计较。”
董知桥擦干了头发:“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计较,但我们心里是要记着的。我赶过来也不只是为了解释当初的事,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郑居庸低头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膝间,一脸愁容。董知桥看了看他身后的床铺,平平整整没有躺过的痕迹,想来西城钢材在国内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又被管经理乱了心,他只怕是就这样枯坐了一整夜。
董知桥拍着胸脯:“郑哥,我来都来的,不管多大的事,我们跟你一起扛!”
郑居庸低着头,没什么力气:“知桥,你回去吧,其实跟你们南钢没什么关系。”
董知桥脾气上来:“我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也瞧不起我?你不会以为我这时凑上来,还是为了巴结华钢吧,实话跟你说,我早想好了,我董知桥不想卖南钢,人生那么长,我不信我一辈子盘不活一个厂子!Kassim的事,郑哥你已经帮我开了个好头,我心里早把你当好兄弟了,现在你家里遇到事了,我也该两肋插刀!”
郑居庸脑子里本来就乱得很,被董知桥找上门来一顿搅和,更没有头绪了:“什么两肋插刀...不至于。知桥,你还是先回去顾好自己家的事吧。Kassim很精明,跟他签长约一定要谨慎细致,别放过任何一个条款,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不是瞧不起,我只是想自己静一静。”
这时候,他还往外推自己呢,董知桥更急了!
“啧!你都说要谨慎了,那些事当然是交给姗姗和老徐去办,这也是他们俩的意思,要我把别的事都放下,先过来看你的情况!”董知桥将毛巾朝桌上一甩,“我说,郑哥,你都想了一整晚,想出办法了没?”
郑居庸皱着眉头不说话。
“不是我八卦,在巴林那种好地方待了两晚,你跟管经理就没有点进展?”
郑居庸抬头看了他一眼,尴尬道:“我们不一样...她要回美国念书,我不想她再为我分心。”
董知桥急道:“吼哟!就这,你还要静一静吼,静个屁啦,你就是想太多!再这样想下去,管经理就要被那个Daniel抢去了!起来,我们找他干一架!”
“啊?”郑居庸迷迷糊糊被他拽起来。
董知桥已经替他快速收拾好,推着他往外走:“啊什么啊,那个Daniel揍了你一顿,你就怂啦!为了管经理,你就该不择手段哇!”
......
迪拜,Eric的办公室。
董知桥顶着黑眼圈,翘着二郎腿,对坐在桌对面一身精装律师气场的Eric没有半分怵色:“那天我们走了之后,我兄弟就是在你这里挨打的吧?老实说,没有我兄弟在背后张罗,你早就输给那个Daniel了吧,今天在这办公室外面干活的员工,也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拥护你吧?”
Eric以为事情早就了结了,何况事后与Kassim和南钢的人分别对接,也算是十分顺利,没想到还会被找上门来秋后算账,面露不悦:“的确是要感谢郑先生帮忙说服了Kassim。但郑先生和Daniel之间的矛盾,据我所知,是因为管小姐吧?私事与案件无关,二位不应该连这也要找我来负责吧?”
董知桥抖着二郎腿:“谁要你负责了?你把那个Daniel叫过来,我们自己解决,就是借你这个地方用一用!”
“这里?”
“对!你应该有办法把他叫出来吧?”要不是哈桑家族给Daniel安排的住所安保太好,董知桥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看来他们只是想找到Daniel,但Eric并不想再被搅进任何与Daniel有关的事里,想了想,他也确实因为郑居庸而有所受益,勉强回道:“如果两位只是想见Daniel,倒也不难,我这里恰好有两张律协秋季餐会的邀请函,Daniel每年都要上台发表讲话,你们明晚去那里就可以看到他。不过,我要提醒你们,那种场合,他身边是有保镖的。”
董知桥一听,摆手道:“那种场合,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你还是把他叫到这里来!”
郑居庸这时接过那两张邀请函,说了句“谢谢”,并将Eric从萧唯言手中又买回去的法拉利车钥匙放到桌上,便转身告辞。
董知桥急忙跟出来:“这就算啦?那种场合,我们去了也近不了他的身啊,满场都是律师,咱俩还能干啥啊!”
“我不想再从Eric的嘴里听到管盈的名字。”郑居庸急匆匆走出律所。Eric刚才提到管盈时,脸上透着避之不及的嫌恶,这让他很不舒服,当然,也或许只是他太敏感了。
“为什么?Eric不是管经理的朋友吗?”董知桥不明所以。
“不是!”
见他沉下脸来,董知桥不敢再啰嗦,算了,大不了明晚舍命陪君子!
......
中东律协,一年举办两季餐会,春季由律协内部出资,为鼓励行业内部人才交流;而秋季餐会规模最大,通常由政检法部门或商业财团赞助,与会人员除了各律所的精英律师,也包括政要富商,既为各界信息互通有无,也为各律所争取新客户提供平台。
所幸是秋季餐会,郑居庸与董知桥各自穿了一身西装,混在一群亚洲商人中,倒也不算格格不入。
“他们这行也要拉生意啊?平日见个面都要排队预约,见了面又要按分钟计费...我还以为他们多高高在上呢,到了这些权贵面前,他们还不是个个舔着笑脸?拉高踩低,真虚伪呀!”董知桥端着一杯精磨咖啡,看着眼前这名利场,不免愤青吐槽。
“有什么好愤慨的...法律本来就是为上层建筑服务、由经济基础决定、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
“啧,你才大我几岁,别这么老气横秋好不好?我又不是吐槽法律,我是吐槽他们啦,什么精装律师,我看啊,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嘛!待会儿见了那个Daniel,根本不用怕他,华钢就是姿态太低,他再厉害,不也就是个乙方嘛?”董知桥给他打气时,像在PUA自己。
“那边是不是华钢的李总他们?”郑居庸眯着眼睛,朝宴会厅外的访客登记处望去,一名年轻的侍应生正领着刚签过到的四五个中国人,急匆匆向二楼走去。
董知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不是么,是为了Daniel专程来的吧,咱们待会儿要坏他的事,不如躲着点。”
“不,要跟着他们,这样我们才能混过Daniel的保镖。”郑居庸率先追了上去。
两人跟在李总随从之后几步远的距离,来到了二楼一处偏厅门外,这里果然有两名戴墨镜的保镖守在门口。只见那侍应生与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又亮出工作证,李总几人才被顺利放行。
董、郑二人急匆匆跟上,想要一并蒙混过关,不料那两位保镖眼疾手快,趋步上前将他二人拦在门外并朝外驱赶,董知桥头铁冲在郑居庸前面,作势还要硬闯,更惹得保镖将他二人拎起,向外面廊道里一股脑扔出去。
但就在保镖上前驱赶之时,大门将合未合的一瞬间,董知桥一眼瞥见了坐在偏厅深处的几人。
郑居庸拍拍屁股,懊恼着此计不通,倒不如一开始先跟李总打个招呼。见董知桥还愣在地板上,以为他屁股上的伤又开了花,急忙上前扶他:“屁股没事吧?至少知道他在哪间休息室了,我们待会儿再找机会。”
“郑哥,你前天一早,是把管经理按时送走了吧?”董知桥摇摇晃晃站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还早去了一小时...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对啊!她没走啊!我...我刚才看见她就坐在里面呢!”
“...”
“我没看错,虽然就一眼...她和那个Daniel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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