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让陆衎站在身后,自己蹲下-身,手里拿着一枚五铢钱,对着墙角扣了扣。
小鬼头被陆衎挡住视线,一气之下跳了起来,打算看看这四面高墙,到底有多高多厚。
陆衎也不管它,注意力全在三枚的身上。
看着光滑的墙角,被五铢钱抠出了些许屑沫,三枚便停下了手。
她从袖中抽出了三根线香,一边点燃,一边跟陆衎解释道:“我的瓷碗就在外头,用五彩丝绳兜着呢,八耳咬着绳子一端,等会儿香灰落下,它便能感应到,就能进来接应我们了。”
这还多亏了裴元这个世子爷,将黑山寨这一带的地域志和各种奇人异事都给她搜刮来了。
无主之地,也称秘境,不是豺狼虎穴,也没有什么特殊陷阱,其实就是个容易令人致幻的地界。
对于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人来说,就是个致命地,但若是你本身精神力量比较强势的话,便无甚大碍。
在三枚心中,陆衎可能会陷入幻觉,但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控制。
这一点,三枚深信不疑。
令人比较棘手的一点是,秘境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进了秘境的人,大脑能摆脱幻觉,却出不来,只能在秘境里活活等死。
但这一点,只针对活物。
三枚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试着搏一搏,看它的锁魂箱和破瓷碗,能不能顺利将他们给拉出去。
跟陆衎稍作解释之后,三枚手掌对着线香轻轻扇了扇。
香灰摇摇欲坠的时候,飞上天空侦查的小鬼头,突然又凭空出现了。
它皱着脸,嘟嘟哝哝抱怨道:“太高太高了,我飞得那样快那样高,也看不到这破墙的尽头。”
小鬼头甚至试着往地下钻,看能不能侥幸回到地府,结果显而易见,只好又回到三枚和陆衎的身边来。
三枚睨了小鬼头一眼,狐疑地道:“你刚才,不会是想丢下我俩,自己先跑吧?”
“怎么可能!”小鬼头矢口否认,小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是被说中了小心思心虚了,还是真的被冤枉了气的。
三枚虽然倾向于前者,但口说无凭,而且她还记得出去之后,要这小鬼头帮忙,也没咄咄逼人刨根究底。
“哼哼。”三枚不屑一笑,斜睨了小鬼头一眼,才将香灰扇在了地上。
“准备好了吗?”
她看着陆衎问道,朝他伸手
陆衎点了点头:“嗯。”紧紧地握住了三枚的手。
小鬼头见状,眨了眨眼,立马抱紧了陆衎的大腿。
三枚只是轻轻瞥了它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就将手中的线香插到了地上扣出来的屑沫上。
地上的屑沫指甲盖那么一点,却能将三根长长的线香稳稳地立定。
线香插上,三枚轻轻松手,没有立即撒手撤回,而是虚扶着它,手指缓缓地上移,在燃烧的红点上,轻轻一点。
“砰!”
一声闷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
“砰!砰!砰!”
撞击的闷响持续响起,过了好一会儿,墙角突然被从外头撞破了一个小角。
三枚眼疾手快,在瞥见墙角被破的瞬间,猛然从地上拔出线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对着破洞一勾。
小鬼头眼睛瞬间瞪大:“这是......这是一个破碗?”
看清被线香勾住的东西时,它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陆衎。
陆衎一脸气定神闲,注意力始终落在三枚的身上。
得不到回应的小鬼头,还想说点什么,张口的瞬间,视线陡然一暗,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外一拽。
等到它反应过来,想大口呼叫的时候,眼前又是骤然一亮。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凶猛的大豆眼,小鬼头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嘴巴,吞下了慌乱无措的呐喊。
“嗨、嗨。”它看着龇牙咧嘴的八耳,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小八耳豆豆眼转了又转,居高临下地、特别不屑地扫了小鬼头一眼,接着昂首挺胸地向后一退,嚯的一下就扭过了脑袋。
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鬼头却好似从它那傲慢无礼的态度里,听见了特别大声的嗤笑声。
好一只趾高气昂的小野鸡!!!
小鬼头从未受到过如此鄙夷不屑的眼神,气得它猛然从地上暴起,张牙舞爪就要手撕了那小野鸡。
这时三枚的声音,从边上悠悠传来:“好不容易才从秘境出来,难不成你就要恩将仇报?”
小鬼头身子一僵,“啥意思?”
三枚坐在地上,下巴朝八耳的方向点了点,“若非八耳和他们,咱们谁都出不来。”
闻言,小鬼头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一片荒郊野外。
天上的月亮弯弯,洒下的光亮,照亮了一方土地。
月光之下,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一个脸黑如炭,魁梧壮硕,一个长了双十分迷人的桃花眼,在夜风习习的黑夜里,拿着一把破折扇扇啊扇的,也不怕着凉。
“他们,谁呀?”看见陌生人,小鬼头第一时间就是装乖巧。
三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个你别管,这会儿赶紧回你的地府查查,那叫做涂塑的老家伙,到底藏在哪里?”
涂塑?
小鬼头愣了一瞬,忽而又“啊”了一声,拍着脑门说道:“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那假装冥王的老东西,就叫涂塑,他呀——”
“废话少说!”三枚抬手,及时掐断了小鬼头要长篇大论的苗头,“大致的情况,我都猜得差不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涂塑这个老家伙的藏身之处,给我找出来。”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在地府当官儿的,不会连找个畏罪逃脱的小鬼,都做不到吧?”
“谁说不能!”
激将法一出,小鬼头立马上钩,它皱着鼻子,攥着拳头大声道:“你等着!”
说完也不等三枚回答,小脑袋往地下一扎,噗通一声就没了影。
从方才开始就强装淡定的裴元,见小鬼头消失不见了,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往地上一瘫,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
“哎呀,疼死老子了!”
他像条泥鳅一样,在地上扭着身子,“这个破秘境,这么歹毒,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突降响雷,差点没将我们几个给劈成干尸!”
当时他和邢正听从三枚的吩咐,就守在八耳的身边,瞥见兜着破瓷碗的五彩绳开始动了之后,立马狂敲锁魂箱。
见破瓷碗穿过空气,凭空消失了一大半,八耳也只眯着眼睛不动如山的时候,裴元急得与邢正面面相觑。
就在他刚出声,要向小八耳问点什么的时候,手里的锁魂箱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拖着他猛然向前冲去。
邢正那边抱着小八耳,根本分不出手来拉着他,就在他被带着一直对着空气撞击的时候,破瓷碗突然叮铃响了一声。
听见这声有些熟悉的响铃声,浑身骨头差点被撞得散架的裴元,眼睛猛然一亮,转头还没来得及跟邢正报喜呢,天上突然开始电闪雷鸣了起来。
一记超级大响雷,就在他的头顶乍然响起。
以为自己即将被雷劈死的裴元,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身下的锁魂箱也配合地哐哐响了起来。
睁眼的瞬间,就看见三枚和陆衎,被小八耳和邢正合力从空气里拉了出来。
裴元痛得龇牙咧嘴,又想大声欢呼,丢下锁魂箱,张开双臂就要扑向陆衎的瞬间,余光瞥见陆衎腿上的挂件,脸上表情立马绷紧。
演戏演全套,他立正站好,甚至顺手抽出了夹在腰上的破折扇,假装从容淡定地扇着扇子,微笑地看着地上倒成一团的几人。
现在小鬼头消失,裴元立马没了逞强的心思,哎呀哎呀地叫唤了起来。
“陆在野,小三枚啊,你们终于出来了!”
他开始可怜兮兮地卖惨:“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刚才差点就被雷给劈死了,本来以我的身手,完全能躲过天上骤降的雷电。”
“但是呀,一想到你们俩还深陷困境,我愣是没放手啊,咬紧牙关强顶着被雷劈,也要好好护住这锁魂箱啊。”
三枚:......
我这锁魂箱,偶尔承受下电闪雷鸣之类的,不仅没啥大碍,没准还能变得更强呢!
心里这样想的,但她没敢说出口,否则裴元指定跟她没完。
三枚倒不是怕裴元无理取闹,毕竟一物降一物,陆衎在呢。
但是吧,今晚守在八耳和锁魂箱身边的裴元和邢正,都是为了她和陆衎。
毕竟连三枚自己都没敢保证,自己的方法一定能够救出陆衎,全靠豪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估计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命了。
好在老天有眼,他们赌赢了。
三枚抱起小八耳,对着裴元和邢正道:“今晚,多亏了有你们在。”
陆衎扶起裴元,拍掉他身上的灰尘泥土,轻声道:“辛苦了。”
“我陆在野,欠你俩一条命。”
裴元虽然故意卖惨,就是想听几句好听的话,但真从小三枚和陆衎嘴里听见了道谢的话,反而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干嘛呀,都是兄弟,说这些想膈应谁啊?”他突然恼羞成怒了起来,夸张地挥开了陆衎搭在肩上的手。
邢正豪爽一笑:“子钰说得对,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就显得见外了不是?”
“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
陆衎和三枚对视一眼,忽而嘴角上扬,“是啊,好在大家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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