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一旁的谢朝宁趁着堂上父母亲正说话,也接过那纸张看了看,只消看了一眼,她便心中一惊,面色蓦地有些发白。

回想着往日梁烨的种种表现,她心中觉得,这纸上所言,也不是不可能。

梁烨与三姐姐有婚约,又总是巴望着她这个未来小姨子与自己好,说他心思澄澈,狗都不信。

当然,谢朝宁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吊着梁烨,不就是知道这人对谢暮宁并没有多么喜爱,反而对待自己更好么,利用这一点恶心恶心谢暮宁,本就是她最开始的目的。

但她也知道,那也只是最开始的心思,及至后来,随着两人的交情日渐甚笃,而梁烨的花言巧语又着实是多,她也不免沉湎其中,对此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想法。

如今见着这纸上头不仅写着梁烨私下里好赌、更强纳良家女儿,简直算得上是渣滓中的渣滓了,叫她如何不为自己的眼光感到悔恨。

当然,其他人是不知晓谢朝宁在这短短时间内滋生的想法的。

他们这会儿甚至都不在乎谢暮宁的情绪,只想知道这上头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而背后做此种事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两家,是不是这事儿还会传到朝堂上去遭人弹劾……

谢暮宁见众人的心思都走偏了,心道,这可不行,她这戏班子还没有开演呢,观众怎能走神?

“父亲,母亲,女儿竟未曾想道梁家兄长竟然是这样的人,这叫女儿还、还如何正视那婚约……”

谢暮宁潸然泪下,被点杏搀扶着几欲摔倒,瞧着便伤心透了。

谢清皱了皱眉,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冷冷道:“自古男人便是如此,有哪个身上是毫无缺陷的?哭哭啼啼的是在作甚!”

谢家在朝堂上与梁家相互守望,利益干系可向来都是绑在一起的,岂能因为这等事便贸然拆伙。

杨氏觑了眼谢清的态度,心里知道了他也不想毁掉这门婚约,便看着下方的谢暮宁道:“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梁家烨哥儿想来也不能免俗,是有些小毛病,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将来成家了便好了。”

“再说了,”她继续道,“且还不知这纸上说的是真是假呢,说不定便是人家胡编乱造的,岂能当真。”

谢暮宁早便知道谢清与杨氏不会因着这等事而轻易断了这门婚约,她心知肚明,在他们眼里,梁烨其人的品性如何根本便不重要,只要梁父还在朝为官,能行方便,她嫁给梁家的什么人都不重要。

她生活得是苦是乐,他们岂会在乎?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打算,知道该如何掐准谢清的命门。

“无论梁家兄长是何品性,我都认了,只是……”谢暮宁拿着帕子擦了擦泪,“只是我瞧着,这纸想必也不止贴了咱们府上,不出几日,旁人也都知晓了……”

她抬眸望着谢清与杨氏,眼中有不着痕迹地戏谑:“届时咱们家若是对此不闻不问,想来会很让人诟病。”

一个品行不端到有人将其恶行大肆宣扬的人,谢家若执意要将女儿嫁过去,难免会让人觉得谢家着实是不挑嘴,什么都能吃进嘴里。

更何况她还是前头已逝夫人的女儿,若还是嫁给了梁烨这种人,杨氏这个继母也休想在夫人圈子中有何好名声。

亲生母亲会明知山有虎,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虎山上去吗?只有杨氏这个继母才会不在乎继女的死活,为了利益将人送去!

经谢暮宁这么一说,谢清猛地一惊,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在朝中的名声。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那便叫人去守,见一张撕一张,找到贴这种纸的人,便捉了审问。”

杨氏点头应了,只说立时便派人去守,定要捉了始作俑者。

谢暮宁听着两人说着这等话,讥诮的笑不由得浮在了嘴角,她早便知道,这些人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名声、利益,哪里会在乎她一个不受宠爱的女儿的死活啊。

她冷笑一声,看来讲道理是无甚用处了,那便闹吧,闹起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父亲母亲是都不在乎女婿的品性么?还是说女儿无论嫁给什么人,只要能给你们带来些许好处,便都无所谓?”

她冷冷的声音在内厅中响起,打断了堂上夫妻俩的商议。

杨氏挑挑眉,没有说话,望向谢清。

谢清本就严肃着脸,这会儿听了这话,面色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谢暮宁骂道:“混账!”

谢暮宁不惧不畏,扬着头直直看着谢清,被泪水盈润过的眼睛里满是嘲讽与不羁。

“是我说错了?还是我戳中您二位的心思了?”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直白过,从未如此对着长辈质问过。

头一次,真爽。

“在您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交易的货品,与铺子里架子上那些妆粉口脂一般,都有它特定的价值。哪怕是梁家是个龙潭虎穴,只要他家给咱们家行了方便,我便要被送过去,不是么?”

她噙着笑,眼神却肃然。

左右都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那边发疯吧,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总归,她是不可能再嫁给梁烨的。

“你!你这逆子!”谢清站了起来,震惊不已。

他显然是未曾想到过,这个从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如今尽然胆子大到敢忤逆长辈了。

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为了你们好,哪里轮得到你挑来选去?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这么跟父母说话!”他指着谢暮宁怒不可遏。

“是,但我以往总以为,天底下的父母都只有为子女好的,没有希望子女不好的,可如今父亲母亲明知梁烨不好,还要履行那所谓的婚约,难道是为我好么?好在哪里呢?”谢暮宁眨了眨眼睛,并不因为她这便宜父亲说的话而难过。

她看向谢朝宁,突然便笑道:“五妹妹,你说,若是父母亲非要你嫁给一个品行不端之人,你是选择听话还是不听话?”

谢朝宁没想到这战火还能引到自己身上来,她看了看谢暮宁,又看了看上首的父母,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能违背自己的本心,说出让杨氏与谢清满意的话来。

谢暮宁将她这为难看在眼里,说道:“瞧,只要是闺阁女儿,哪里会有人愿意嫁给一个成日里混在赌场里的人,又哪里会有人愿意嫁给一个强抢民女的人?”

“无论是哪家的女儿,都不会愿意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清,“如若父母亲非要将女儿嫁给那样的人,那女儿也只好……”

“只好什么?你还学会威胁我了?”谢清双眼鼓凸,瞧着像是要走下来打人的模样。

谢暮宁道:“我非威胁父亲,不过是想说,女儿绝不嫁梁烨罢了。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不嫁。我劝父亲最好是将这门婚约给推掉,否则到时候闹得双方都不好看,也非我能控制住的了。”

她语气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谢清更是气得面色通红,喘息声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再者,”谢暮宁又道,“若是父母亲不去退婚约,那我便自己去。我就不信,我拿着这张书写了梁烨种种恶行的纸上门,梁家还有何颜面坚持要定下这门婚约!”

“你敢!”谢清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竟然养出了此等叛逆的女儿来!真恨不得当初生下来便掐死了事!

“父亲若不信,瞧着便是,看女儿敢不敢。”谢暮宁一点也不在意在场之人如何看待她,她整个就是一个破罐子破摔。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硬的不行,那便来疯的。

不准她出门,她便溜出去。打断了她的腿,她还有旁人可以用。

总之,这婚约,是退定了。

想是她决绝的态度让谢清与杨氏都有些心有余悸,心中俱都莫名地觉得谢暮宁说这些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她说得出,便做得到。

“给我滚出去!”谢清回首撑着额头,一眼也不愿见到谢暮宁。

“父亲可是答应了?请问何时去退婚约呢?”谢暮宁无视他的神色,直接问道。

“滚出去!”谢清忍无可忍,咬牙切齿。

杨氏这会儿也怕谢清的脾气,她虽恨不得这父女俩吵出个断绝关系才好,但到底忧心谢清的身体,只得看向谢暮宁,道:

“暮姐儿今日且回去吧,莫要再气你父亲了。”

谢暮宁撇撇嘴,倒也不知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对方的想法的,于是她道:“好,女儿今日便先告退了。”

谢清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如今多看谢暮宁一眼都要折寿!

没曾想他这口气还未全然落下,谢暮宁又轻飘飘地道:“等明日父亲下值之后,女儿再来。”

言下之意,只要谢清和杨氏一日没有答应他这事情,她便见天儿地来,每日气上一气。

谢清气得再度猛拍桌子,看着谢暮宁的眼神如同要吃人。

谢暮宁才不管他,施施然行了礼,便机具礼数地退了出去。

她身后,谢朝宁跟了出来。

“姐姐如此对爹说话,不怕爹将你关起来么?”谢朝宁问。

谢暮宁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几眼,无所谓道:“他知道,他关不住我。”

一个人如若有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又岂是关着她便能解决的。谢清想必心中也明白,此事的重点不在于谢暮宁要退婚,而在于如果这些纸张上的消息是真的,而又传得四处都是,他想不退婚,都不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谢清气得不行,却始终也未能提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

因为他知道背后的人是想要破坏谢梁两家的关系,却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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