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这府中的管家权,你也得好好接手了。”
“再说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儿,也该交给你,也好适应以后做这当家主母了。”
江母饮了口茶,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可褚观南却从中听出了试探。
褚观南微微一笑,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这刚进门没多久,哪有那本事管好这偌大的府邸。您瞧瞧这府里,人口众多,事务繁杂,我怕是应付不来。”
竟是在推拒了。
江母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褚观南的推脱有些不解。
“你这孩子,怎么还推三阻四的。这府里的开支,如今我到了这个年纪是越来越难以应付了。”
“不说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下人们的吃穿用度,还有府里的各项修缮,光是算账就要了我老婆子半条命去,近来我眼睛也不好使了,不知道还能看得几时。”
“你若不接手,难道还让我这把老骨头操心一辈子不成?”江母左手牵起褚观南的手,右手作势抹了抹眼泪,痛心道。
褚观南知道江母这是在给她施压,可她实在不愿陷入这管家的泥潭之中,府里的人心难测,一旦接手管家权,只怕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稍有差池,便是满身的不是。
再说就算她想管,也没那些个精力,光是翰林院的活计就够废功夫,实在没办法再关注这些事情。
“母亲,您看这样可好?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事务还不熟悉。不如先让妹妹和越桃她们帮着母亲打理一阵子,母亲也好好休息一番。”
“再说母亲肯定要长命百岁的,哪里就不行了呢。何况我外头也有要务,回来也得服侍丈夫读书,实在是抽不出手来啊。”
褚观南也捂着心口一脸迫不得已的样子。
江母却冷哼一声:“骊儿?她年纪还小呢,哪里做得了这么细的活。再说了,那越桃小门小户的出身,何曾见过大场面,岂不丢脸。”
其实若不是褚观南提到了越桃,她甚至不愿意把她和骊儿沾边。江骊虽然不是她亲女,到底也是养在一块儿的,自是疼爱非常。
“何况这府里的管家权,自古以来就是当家主母的职责,哪有轮到她们插手的道理,我儿就受了吧。”
江母一脸慈爱地拍拍褚观南的手,继续劝说道。
这时,一旁侍候的嬷嬷插话道:“夫人,少夫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少夫人年轻事忙,恐怕真抽不出来时间。不如就先让小姐在旁边学着,等少夫人何时清闲了,再正式交予少夫人也不迟。”
褚观南感激地看了嬷嬷一眼,跟着说道:“是啊,知道母亲疼妹妹,可是妹妹总有出嫁的时候,早点学起来也只有对她好的。”
江母沉吟片刻,才开口妥协:“既如此,那就依你们所说。不过,我儿,你也不必太过劳累了。虽说我上了年纪,也总能替你分忧些许。”
褚观南连忙点头:“母亲放心。”
“晚饭还没吃吧,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好饭菜,你且先回去吧,有什么爱吃的尽管和厨房说。”江母慈祥地笑说,命嬷嬷送她出去。
褚观南出了江母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嬷嬷手里,笑说:“多谢嬷嬷刚才替我求情。”
嬷嬷再三推辞,褚观南硬给了她,她才收下,自是感激不尽不说。
回到了自己院中,褚观南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觉得腹中空虚,阵阵咕噜声传来,幸好江疑早就命人备下了晚饭,倒不用再等,连忙大快朵颐起来。
她实在饿了,翰林院的饭食虽说不上难吃可也绝对不好吃,再加上一日劳累,吃相就难免不雅些。
侍画在一旁端上茶水怕她噎着,一边心疼地说:“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姑娘没吃饭还留这么久,有什么话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别说这些话。”褚观南制止了她抱怨的行为,好在侍画也没什么坏心眼,被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
“侍画,你去把越桃妹妹叫来吧。”褚观南擦擦嘴,起身坐到榻上才和侍画吩咐道。
“是。”侍画应了一声,叫来两个小丫鬟收拾了桌上餐盘,转身去了越桃房中。
不多时越桃就来了,还是和初见时一样貌美怯弱,也不爱多走动,要不是褚观南记性好,怕真是把她忘了。
不等越桃行礼,褚观南等就下了榻,牵着她手亲自扶到榻上才开口说:“我看妹妹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废话了。”
“是,姐姐说来就是,越桃洗耳恭听。”越桃低下了头,恭敬地说。
褚观南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这府里头,虽说有母亲在管着,可她年纪大了,有些事儿难免力不从心。”
“我看我不在的时候,你把事情也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不如,你帮着母亲和骊妹妹搭把手,管管府里的中馈,也省得她太过操劳。”
这话一出,越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赶忙摇头,从榻上起来跪在地上:“姐姐,这可使不得,越桃不过是个妾室,哪有资格去管府里的中馈,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议论江府,议论姐姐呢。”
“再者说,越桃出身低微,也没那个本事,万一把事儿给办砸了,可怎么好,求姐姐不要说这话折煞越桃了。”
她生得极美,此时泪光盈盈,更惹人十分怜惜。
褚观南却皱了皱眉:“这府里头,咱们虽说不是亲姐妹,日后也是要互相照应的,那些个规矩都是死的,咱们自家人,还讲究那些做什么。”
“你放心,有我在,旁人不敢说三道四的,不必妄自菲薄。你平日里把这小院打理得那些丫鬟婆子都服你,我也是瞧在心里才推荐你去的。”
褚观南把越桃扶起来,推她坐在身边,细心安慰道。
越桃还是垂着头,不停地摆手:“姐姐高看越桃了,妾真的做不来这事儿,还望姐姐恕罪。”
褚观南见越桃态度坚决,也不急着再劝,她转身把越桃搂在怀里,轻轻握住她的手:“好妹妹,你莫要妄自菲薄。”
“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可你想想,这府里要是能有你帮忙管着,那也是给我省了心不是,妹妹难道要看我忙完了外头的事再回来忙家里的事吗?岂不累坏了我”
她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越桃果然急了,赶紧摇头否认:“越桃再没有这个意思!”
褚观南继续说:“你心细如发,待人又和善,那些下人定会听你的。而且,我也能轻松不少,咱们也能多些时间相处,不是更好吗?”
越桃微微一愣,她抬起头,看着褚观南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头到底有些动摇了。
在这深宅大院里,虽说日子安稳,可也实在孤独得紧,要是能帮着管管家,说不定还能多些存在感,也能让这日子过得更有滋味些。
可她转念一想,这府里的老夫人虽说年纪大了想放权,可到底不过五十岁,还有得是精力。
她一个妾室,贸然管家,要是被人议论了也好说,毕竟此事难免会招人非议,就是到时候连累姐姐就不好了。
越桃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姐姐别为难越桃了,这事儿真的不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越桃实在担当不起。”
褚观南叹了口气:“妹妹莫要再推拒,这府里总得有咱们的人管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有侍画帮着你,要有什么不会的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再说母亲也在家呢。”
“好妹妹你就答应我吧,嗯?”褚观南拉着她的手恳求道。
越桃的心跳得实在有些厉害,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热起来,更能感受到褚观南对自己的信任,可她心里还是没底。
她想了想,又说道: “姐姐,要不这样吧,越桃先在夫人和小姐身边帮帮忙,等熟悉了府里的事务,再看能不能接手咱们院子里的事,姐姐看如何?”
褚观南一听,眼睛亮了起来,高兴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凭妹妹的本事一定能立刻上手,我是再没有好担心的了!”
越桃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轻轻推了沈钰一下:“姐姐莫要取笑我了,越桃这心里还七上八着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这事儿。”
褚观南笑着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呢,再说母亲也会一步一步地教你,这府里的事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慢慢来就好。”
看着褚观南那灿烂的笑容,越桃的心也慢慢地定了下来,羞答答地应了声是。
她知道,自己这一答应,往后这日子就会不一样了,可她也明白,这是姐姐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在这府里头能有更多话语权的机会,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把她娘一起赎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帮着姐姐,至少要把这院里的事儿管得妥妥当当的。
从这天起,越桃就开始跟着江母和江骊在府里头转悠,熟悉各个院子的情况,认识府里的下人,了解每日的开销和事务安排。
其实一开始,江府的下人对越桃也是有不服气的,毕竟不说出身,她也不受江疑宠爱,以往他们难免拜高踩低给了她一些气受。
也就怕越桃得意了要来报复,好在越桃虽得了势,竟没找过一个人的麻烦。下人放宽心的时候也对越桃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佩服。
在越桃逐渐能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殿试也要到了。
这日褚观南难得地紧张,反复地看江疑要带的东西,唯恐遗漏了。直到江疑开口安慰,她才好了许多,不过江母也是一样的紧张。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先进去了,别冻着了。”江疑把褚观南往车里推了推,安抚道。
褚观南只担忧地说:“江郎千万仔细些。”
江疑回头深深看了褚观南一眼才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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