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共识后,两人各自离开花园。卫燕然带着青竹转道回了门口的马车上。
参加宴会的女宾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换洗衣物,以防在宴会上弄脏了衣服。这次春日宴的打马球赛不限男女,均可参加,所以大家普遍又多带了一套胡服。
“奇怪,怎么找不到了。”卫燕然翻着带来的包袱,喃喃自语道。
“青竹你看到我的胡服了吗?这里怎么只剩一套曲裾了?”
青竹心虚地没有看她。
卫燕然注意到了,于是朝她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不会是有人没有给我带吧?”
青竹眼神飘忽。
卫燕然笑得更深更假了,继续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未雨绸缪,打算一开始就不给我搞事情的机会吧?”
青竹难得红了脸,小声说:“是我干的。但是,是大夫人要求的。”
见青竹难得服软,卫燕然收起笑容,叹了一声,道:“那现在我到哪里去找一件胡服来呢?我又不能直接穿这身上场——直裾曲裾的衣裳就是不方便,所以我才讨厌穿这些东西。”
青竹不好意思地提议道:“不然,去找其他女郎借一下吧?”
“先不说以我的名声,有哪位女郎肯借衣服给我。”卫燕然恹恹地摇头否认道,“就是她们愿意借给我,我也穿不上啊。”
卫燕然身量高挑,普遍比其他女郎高上一截,穿她们的衣裳定然是不合适的。
“算了,不去了。”卫燕然把手里的包袱一扔,四仰八叉地靠在马车的座位上。
反倒是青竹迟疑了,问道:“您不是答应了三皇子吗?不去真的可以吗?”
卫燕然摆了摆手,道:“本来就是闲得无聊,陪他玩玩罢了。去不去都无所谓啦。”
青竹张嘴,正想说什么,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道声音。
“你没带胡服吗?”
青竹赶紧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果然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女郎。
来人正是那位聚会上的武将家小姐,萧潇。
“不好意思,刚刚听到了你们说话。你穿我的吧,我俩身量差不多。”
“你是……刚刚聚会上的。”卫燕然迟疑道。
“对。我名为萧潇,我听哥哥说起过你。”萧潇对卫燕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他了,他当时只是个小兵。”
“谢谢你当时救下了我哥哥。”
“不客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燕然又挂上玩世不恭的面具,轻笑道。
萧潇稍显失落,但随即又热情地提议道:“没关系,总之,穿我的吧。”
“你不去打马球吗?”卫燕然微微挑眉,“武将家的姑娘,应该都会骑马的吧。”
“可我只会骑马,不会打马球啊。”萧潇一脸无辜地摊手,“我去了最多也就只能当当氛围组,给大家加油什么的。”
卫燕然笑容不变,垂下眼眸,道:“这不好吗?既不会大出风头惹女郎们厌恶,又不至于无人问津……你难得来一次京城,很快萧将军就要换防离开了,下一次回来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趁这次机会,在这里好好表现一番,嫁个如意郎君留在京城,也免得随你哥哥天南海北地征战受苦——萧将军应该也是这么为你打算的吧?”
随着卫燕然的叙述,萧潇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肃起一张娃娃脸,道:“不好。他休想摆脱我。既然捡了我做妹妹,就永远别想抛下我。”
这下轮到卫燕然失去笑容了,她惊讶道:“你们……不是亲兄妹?”
“对啊。”萧潇坦然道,“所以我不想在春日宴出什么风头,我就想赶紧度过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和他回边关去。”
卫燕然稍加思索后,朝萧潇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自己也不想,那就多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欠什么人情,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只要答应我就好了。”萧潇双手合十,诚恳道。
“什么请求?”卫燕然好奇道。
萧潇伸手,指着门口那块“卫四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道:“请告诉我,你去年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大长公主立那块牌子?”
“不是,这玩意儿怎么还在啊?”卫燕然无语,“不是已经被拆下来了吗?”
“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萧潇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不能。”卫燕然伸出手,冷酷无情地揉乱了萧潇的头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午后,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打马球的沙场。
打马球又称为击鞠,规则不算难。比赛选手分为两队,要求右手持杖,相互对抗,只要将红色的马球击入对方的球门即可“得筹”。最后,得筹多的一队胜利。
由于本朝人对于马球这项活动十分追捧,各地都修建有击鞠场。大长公主的皇家别院就更不用说了,其配置只比宫苑御用的稍逊一筹。
在众人都到了七七八八之时,太子总算姗姗来迟地露面了。
太子名为刘玉成,行二,中宫王皇后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其身份贵重,容貌清丽,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的君子之姿。
与之相比,作为三皇子的刘玉尘就要惨得多了。他生母是王皇后身边的洗脚婢,趁王皇后生育后无暇他顾时,爬上了皇帝的床。
而后事情败露,王皇后悲痛欲绝,本想将她杖杀,她却因怀上了皇嗣而幸免于难。本以为此人会就此母凭子贵,但她生产时遇上了难产血崩,刚生下刘玉尘不久就撒手人寰,至死都没有封号品级。
故而,刘玉尘在众皇子中存在感极弱。
见太子出现,众人纷纷行礼,刘玉成却将手一挥,阻止道:“不必多礼,孤只是照例来随意看看罢了。”
而后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不知你们今日,又是打算做些什么呢?”
吴三娘子吴有吟面色微红,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落落大方道:“我们今日打算打马球。”
“这样啊……”刘玉尘笑着点头应道,“不知加孤一个算不算多?”
仆射家的公子赶紧道:“自然不算多。能和您一起参加马球赛,是我们的荣幸。”
“是的,您能来一起来玩,再好不过了。”
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对太子的加入表示欢迎。
“那既然如此,加我一个应该也不算多吧?”
一道清朗的男声打破了这副君臣相和的画面。众人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胡服的男子踏叶而来,正是三皇子。
看见弟弟,刘玉成的笑容更深了两分,道:“自然。”
待刘玉尘走到众人附近,刘玉成慢步走到刘玉尘的身边,伸手轻拍刘玉尘的肩膀,道:“你今日能来,哥哥很欣慰。孤早就对你说过,没事儿就应该多出来走走,老在家里待着像什么话。”
“是。”刘玉尘恭敬地笑道,微微躬身,“兄长说得对,我就是因为兄长的教诲,才决定来参加春日宴的。”
“既然如此,不如今日就由我们两人带队吧。”太子笑着提议道,然后转头问众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太子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无有不应的。
见众人都同意,刘玉成又温柔地笑着对卫燕然道:“燕然,你想和谁一队呢?”
卫燕然被太子的称呼惊得打了个颤,道:“和你一队,行了吧?你好好说话,别这样。我还是更喜欢你高不可攀的样子。”
旁边,吴有吟看了卫燕然一眼,冷哼一声,正想开口说话,就遭到了姐姐吴有惟的瞪视,于是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大家吵吵嚷嚷地分了队。一会儿不许她上场,一会儿又不让他去对方阵营,好不热闹。
分好队后,卫燕然换上了萧潇的胡服,走到了马厩前,开始选马。
她挑了一匹目光温顺的枣红色大马,这种没有磨合过的马,宁愿牺牲些血性,也要挑安全性高的。在战场上,不受控制的马可是大忌。
她轻轻拍着马的脖子,温柔道:“乖孩子。”
吴有吟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从鼻子里恶狠狠地发出一声“哼”,却不看她。
卫燕然看得好笑,知道她定然是和她姐姐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被勉强允许上场。于是退让一步,让她挑选。
吴有吟小声嘟囔着几句“算你有点儿眼力见儿”之类的话,便开始挑马。
她一眼就挑中了一匹黑色的骏马。那马体型高壮,毛色顺滑油亮,从鼻息喘出的气息都比旁的马匹粗些,一看就是匹好马。
管理马厩的管事姗姗来迟,本满脸堆着笑意,但见吴有吟手里拿着那匹黑马的缰绳,吓得脸都白了。
“吴娘子不行啊,”那管事焦急地伸手阻止道,“您不能挑这匹马。”
“为什么不行?”吴有吟皱眉道,“这马放在这里不就是给人挑的?”
那管事苦笑道:“吴娘子,真不行。这马性子烈,是……是给郎君们准备的。”
“给郎君准备的马为什么会放在女宾的马厩里?”吴有吟柳眉倒竖,“而且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女子不如他们男子吗?”
“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怎么不一样?”吴有吟冷哼道,“我今日还就要定这匹马了。谁来说都没用。”
那管事暗暗叫苦,又不敢得罪宰相家的女郎,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有吟牵着马匹离开。
卫燕然多看了那管事一眼,也牵着自己挑的马离开了。
她们回到击鞠场时,大长公主已经带着一众已有婚约或者已成了亲的女郎们,出现在了高台上。她们有商有量地定下了一些添头奖励,待大长公主发表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一声哨响,侯府世子一马当先地把球击出,却被仆射家公子临空抢断。
卫燕然轻夹马腹,追上仆射家公子,对方见势不妙,立刻把球传给了同队的吴有吟。
吴有吟朝卫燕然投去一个得意的目光,在马臀上一拍,刚接到球,就听那匹黑马一声长鸣。
黑马失控了。
单机好无聊啊,真的没有人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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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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