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从大三到大四
从大三到大四,实在没有什么感情的事情值得回忆。对于一个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学生来说:努力学习,争取获得好一点儿的学分;早早准备,期望找到好一点儿的实习单位,光这两件事情就足够花光你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进入大公司、大企业做实习生,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可心里其实早已如万蚁嗜蛊般难受。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可为什么我两边都不讨好呢?郁闷!
转眼暑假就到了,为了继续争取实习的机会,我们班绝大多数外地同学,包括我自己,都没有回家。上海的夏天是很难受的,尤其是可恶的学校还在暑假翻修宿舍,搞得乌烟瘴气、嘈杂不堪。
过了一周,实在无法忍受,想起我在上海还有个表姐,一直打电话说让我过去玩几天玩,以前我一直嫌她家太远就没有行动。现在吧,无奈,我只能厚着脸皮打电话给舅妈,也就是我表姐的老妈,说放假了想过来看看她们。
舅妈很高兴,说之前一直叫我都没空,放假了就过去多住几天。好的好的,正合我意。于是火速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当天我就搬了过去。果然,空调开着、水果吃着、电视看着,那感觉真是滋润啊!
我觉得我运气一直都是不错的,在舅妈家住了大概一周,我便接到电话,说我获得了一家世界著名银行的实习生名额。正好我也该跟舅妈告别了,毕竟滋扰人家一周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说是实习,其实跟正式上班也没什么区别了,抛开那片刻的对跨国企业的兴奋和虚荣,我发现,自己其实和千千万万穿着“白色领子”的人一样,进入了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朝九晚六的生活状态:
早上被闹钟吵醒,睁着惺忪的睡眼,在小摊贩那里买上两个包子塞进胃里。拼命挤上很可能挤不上的公交车去换很可能挤不上的地铁,在时针和分针形成标准的90度之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工牌在公司门口那个闪着小红灯的盒子上靠一下,为的只是听见一声让人安心的“嘀”。然后找到自己座位所在的隔断,让电脑屏幕的辐射无情地照耀自己一整天,当然中午允许去外面花自己的钱安抚一下五脏府。如果是在冬天,下班的时候上海的天已经全黑了。再次在地铁和公交车上享受“早上挤怀孕、晚上挤流产”的待遇,在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勉强回到学校,饥肠辘辘地在街边的小店里解决生存需要。
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这种轨迹当初是怎么坚持了整整一年。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在如今残酷的现实社会中,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能够有一份体面、正规的实习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
整个大四,我觉得自己明显比以前长大了,深沉了,也现实了。我不再给头发染颜色,不再给牛仔裤剪窟窿,也不再整日把耳机塞在耳朵里。我开始穿衬衫、穿长裤、穿皮鞋,我开始习惯在和别人说话或者打电话后说一声“谢谢”。
一切仿佛都像是屈服于什么无形的东西,像一把锉刀,把所有棱棱角角都慢慢磨去。渐渐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是快乐还是不快乐了。
当实习初始的那一段新鲜劲过去以后,当跨国企业的虚荣消退之后,我只能说自己是在服从于生活,为了以后那几千块能够养活我自己的薪水,我必须这样去做,不存在感情,不存在喜好。
与万物生灵相比,进化成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发明了工作,并且在某些阶段特别想要它、需要它、热爱它!可真的是这样吗?人真的可以做到只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吗?
这一年的年初初,刚刚抹去 SARS 阴影的亚洲又遭受了禽流感的肆虐。而这一年的年末,又一场浩劫降临亚洲:印度洋大地震引起印度洋沿岸巨大海啸,对印度洋沿岸国家造成巨大破坏,有超过 20 万人在此次海啸事件中丧生。
在为逝者默哀祈祷的时候,我深深地感叹:生命是如此渺小和脆弱,我们真的只能服从世俗的要求、按照大多数人的喜好来度过原本可能或者理应与众不同的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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