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窃贼

“你能不能表现得正常一点?”走出队长宿舍,陆景熙抱怨道。

“我哪里不正常?”珑反问。

陆景熙刚想说点什么,随即又咽回去,他知道说了他也不明白,索性不浪费口舌,反正他也待不久。

走到另一间寝室门口,陆景熙敲了敲门,等里面人说了“请进”,他才推门进去。

严乐然正躺在沙发上看书,见他们进来,放下书站起来,非常有礼貌。

“哥怎么来了,快坐。”他边说边伸手让他们坐下。

他这种官方感,总让陆景熙忘记他是团队里最小的那个。

“不了,我就想和你介绍我朋友的弟弟珑,他会在这里玩几天。”陆景熙没有要坐的意思,他想介绍完赶紧离开。

和别的成员不同,严乐然没有很快和珑打招呼,而是盯着珑看了很久,他这种眼神看得陆景熙有点毛,在平时的相处里他发现:严乐然性格内敛,但心思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很多时候他都是扮演观察者的角色,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珑毕竟是个人工智能,没有那么细微的共情力,他率先拍了拍对方的肩,学着崔明诚的语气道:“嘿!你好啊!”

他这个举动明显让对方惊讶了一下:“嗨!”严乐然怯生生地学着珑拍了拍他的肩,做完这个动作他似乎有些局促,耳朵很快变成火烧云。

陆景熙第一次见他这种样子,平日的他待人接物自然得体,于是心里暗自好笑。

为了缓解气氛,陆景熙转移话题:“Adrian哥在公司吗?”

“应该在录音室,最近都在忙新专辑的事。”严乐然又恢复了从前彬彬有礼的样子。

“那我们去看看。”陆景熙赶紧拉着珑遛之大吉。

两人走出宿舍大楼,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珑的眼睛应接不暇,那些精彩纷呈的路边小店,令他无限憧憬。

“我饿了。”珑撇撇嘴。

陆景熙才发现他没什么情绪的时候,眼神冷淡,像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但只要展露感情,就变的鲜活起来。

现在他露出请求的表情,再冷酷无情的心也不得不柔软。

“想吃什么?”陆景熙莫名地语气温柔。

“汉堡。”珑不假思索的答。

“你平时都吃这个?”

“嗯。有时候是营养液。”珑轻飘飘的说。

陆景熙顿时心生怜悯,他想到博士应该平日里工作繁忙,也情有可原。

他抬头正好看见参鸡汤的招牌,于是说:“那今天就吃点清淡有营养的吧。”

参鸡汤通常会提供餐前小菜和烧酒。店家看两人未成年就把烧酒换成酸梅汤,清凉爽口。小菜很丰盛,上了七八小碟,模拟出花瓣造型的摆放方式,让珑赞不绝口。他随便夹了几个碟子里的尝了尝,口味很特别。

没过一会儿,鸡汤就上桌了,砂锅的余热未消,汤还咕嘟冒泡,店员告知:“吃之前先用汤匙切开鸡,将里面的红枣和银杏拿出来,这些不能吃,然后就可以品尝啦~”

珑混着鸡汤,舀了一勺鸡腹内的糯米,送入嘴的一瞬间眼神亮了,他看着陆景熙露出惊讶的表情。

陆景熙心里只觉好笑:吃个鸡汤感觉像要飞升,看来平时真的没吃过啥好东西。

两人出了店已经是下午,陆景熙饭后缺氧,总是爱困,在路边咖啡店买了一杯冰美式,他给珑也顺带了一杯。

“什么东西糊了?”珑使劲儿嗅了嗅。

“这是咖啡,可以提神,你尝尝。”

珑尝了一口:“……”瞬间带上痛苦面具,打了个激灵:“好苦……”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来到公司,刚上二楼,看到前辈组合PIAMI的主唱姐姐,陆景熙赶紧打招呼,姐姐笑的很温柔,然后问:“这个可爱的小朋友是谁?”

“他是珑,朋友的弟弟,来我这玩几天。”

珑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Hi。”

主唱姐姐一副“Are you kidding me?”的表情,然后看了一眼陆景熙,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陆景熙迅速拉着珑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过CBD,正是下班时分,人头攒动,一些人悠闲地坐在楼宇间的咖啡店。

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神情可疑,他用帽檐遮着面容,背着一个很大的帆布包,低着头快速地往前走,一个女生被他撞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故意往人身上撞!”

的确,两人完全可以平行交错而行,毕竟两边还有很大的空间,但男人明显是特意走过来的。

陆景熙和珑在另一边等红灯,这一幕被他无意间看到,他顿觉不妙,追上前去。

珑不明原因,只条件反射地跟着陆景熙往前跑。

陆景熙不想打草惊蛇,他一面尾随,一面用手机偷偷拨打120。

刚开始,这男人在巷口拐来拐去,故作淡定。之后似乎意识到身后有人跟随,逐渐加快了脚步。陆景熙他们也顺着他的节奏由慢变快,过了一阵,男人走进一个偏僻的死胡同,这边对于他是轻车熟路,但对陆景熙和珑却很陌生。待他们拐进来,珑说了一声“糟了”,陆景熙还没明白缘由,就被男人挟持。

那男人掏出匕首,顶着陆景熙脖颈处的动脉威胁珑:“不要再跟着我,我就放了他!”

珑没想到此时的陆景熙出奇的淡定,他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相信你,你知道怎么做。

珑经过几秒的思考,随后对男人说:“你想我怎么做?”

“你往后退,退出巷子!”

“好!”珑边答应边往后慢慢退,突然一道强光,射在男子的眼睛上,他发出啊的一声,下意识用手遮挡,顶着陆景熙的刀偏移了一下,趁此机会,陆景熙用手肘向后发力,重重的打在他心口下,他俯下身子,陆景熙顺势挣脱。正当男人直起身追过来,他举起匕首的手腕被珑抢先一步握住,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人随即哀嚎连连,痛的直不起腰。

这时警察赶到,一边给男子带上手铐一边对他们说:“感谢你们,年轻人!这年头见义勇为的不多了。受伤了吗?让我同事带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景熙一听要去医院,马上心虚:“不了,警官,我一切都好。谢谢。”

“小伙子,你不太好啊,你自己不知道,你脖子在流血!”

珑听闻也才注意到,血从陆景熙的脖子缓缓流下,滴在肩膀的衣领上。

“疼吗?你当时怎么想的?这么信赖我?”珑很疑惑,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

“不知道,就一刹那,我觉得你知道怎么做。”

“先别聊了,一起去医院!”警员打断了他倆,两人随着警车离开。

幸好是皮外伤,陆景熙经过消毒和包扎已无大碍。另一边那名男子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粉碎性骨折。警员很纳闷:“你们练过武术吗?这么厉害!这小偷遇到你们也是出师不利。不过,还是感谢你们,这人是惯犯,之前有好几起犯罪记录,一直没抓到。现在还得麻烦你们,和我们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他们来到警局,正好看见之前的女生来报案。

女生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过来说:“警察先生,是这个人。”

“这个是你的钻戒吗?”警察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

女生点点头:“对的,这是我的订婚戒指。”

“你要感谢他们倆,是他们通知我们并先行制服了小偷。”警察说完,指指他倆。

女生很激动,连忙走过来:“太谢谢你们了,这个戒指对我意义重大。”

他看到陆景熙脖子上的伤口:“你受伤了吗?因为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竟然可以……我会赔偿对你的伤害。”

“不了女士,请别介意,不严重,下次一定要小心了!”陆景熙说。

女生看这情形,只好递给他们一张名片,然后说:“你们很有气节,我也不好再以我的价值观去冒昧给予感激,这是我的名片,未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联系这个号码,再次表示感谢!”

之后几人分别做了笔录,正当他们要离开,却看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遥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女生看到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随后别过身子,背对着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和我置气?!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的感情,你带着这个戒指……”

还没等他说完,女生打断他:“我没带着,只是一直在这个手包里,我忘记拿出来了。”

这男子看看在场的人,好像希望大家来证实他说的「戴在手上」这句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女生明显在闹别扭,都不敢吭声,除了珑。

“小姐,你不是带在手上被人盯上了才被偷的吗?我看你笔录也是这样写的。而且你还说这戒指对你很重要。”

警察和陆景熙在一旁对珑挤眉弄眼,他却全然不知。

女生明显被说得很尴尬,他看了一眼珑,又看了一眼陆景熙,陆景熙苦笑,赶紧告别了现场所有人拉着珑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他倆回到宿舍,已经夜深。

“那个激光是什么?”陆景熙问。

“是这个。”珑边说边演示,从他的食指射出一道强光。“这是博士给我这具身体的一些小彩蛋。”珑很得意。

“「一些」?那说明还有别的?”陆景熙很好奇。

“嗯!慢慢你会发现的,今天太晚了,我好累,睡觉了。”他边说边脱掉上衣。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还是说一起?”珑问。

“一起?什么啊,洗澡吗?我可没有那个癖好。”陆景熙连连摆手。

“是什么癖好?我想先洗,但又怕你等着着急,才问你要不要一起。”珑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洗个澡,哪有那么多讲究。

“你先你先吧。”陆景熙摇摇头,懒得说太多,他心想:下次见到博士一定要和他说说,这机器人的确仿生且智能,但在人情世故方面……

正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这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吧,最不对劲儿难道不应该是:他一个机器人怎么可以洗澡?!!!

但珑已经进了浴室,陆景熙心中大叫不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浴室,拉开浴帘,关掉水龙头,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却看见珑全身**的看着自己。陆景熙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惊讶的眼神,胸前剔透的水珠,粉嫩的……然后那里……妈呀!他像弹簧一样,弹射着离开浴室。

还没等他心情平复,浴室里再次发出了水声,只听里面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可以洗澡,你别紧张。”

此时陆景熙已经精疲力尽,他心想:这个机器还要在这里放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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