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阳光洒满了新锦市的街道，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潮湿的泥土腥气是昨晚下了一夜雨的证据。
李唯睁开眼睛时，大脑还有些混沌。她久违地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夜无梦。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神迷茫地发了一会呆，终于想起了什么，慢吞吞掀开被子，起床朝卫生间走去。
洗漱台的镜子里，那些昨天还严重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淤青和血线，竟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盯着镜子里那张睡意未散的脸，李唯一下没能分清自己到底是回到了现实还是没有脱离梦境。
之前那些角度奇异的“预知梦”真的是梦么？还是这几天的调查经历才是一场梦呢？
直到看到手机上沈茵一大早发来的信息：“小唯，你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李唯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拽回了现实。
呼吸急促了几瞬，从恍惚中回神，李唯第一时间给沈茵发回信：“都结束了，我已经没事了。”
她的视线在发送成功的界面停顿了几秒，拿着手机的指尖还微微发凉。
身边静悄悄的，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昨日之事残留的一角，还在心头缠绕。
李唯眨眨眼睛，走到窗边用力拉开了窗帘。
早晨的阳光倾泻而入。她被强烈的光刺|激地眯起了眼，身体和精神却好像在这个时刻，恢复到了这几天来最轻松的状态。
等她适应了亮光，再次睁开眼时，原本藏在眼底的不安和动摇终于消失无踪。
李唯没再多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开启今天生活。
王姨早早做好了早餐，丰盛得有些不合常理。
“你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快，多吃点。”王姨笑着从厨房新端出她最爱的蟹粉小笼，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慰。
李唯没有推辞，很配合地多吃了几口。
因为昨天答应了要给凌觉送委托的费用，李唯一会儿还得出门一趟。
她其实本想问问对方是否可以通过银行转账的。但想到现金可能是侦探的收费要求，还是作罢。
当她抵达店铺时，凌觉不在，店里只有赵宇航。
他依旧很热情的接待了李唯，尤其是在得知李唯是来送钱的时候，更是想要邀请她在店里稍坐一会等凌觉回来：“李小姐，你可真是我们的财神爷！”
赵宇航这次很快从柜子里翻出了茶叶和一次性杯子，边泡茶，边和李唯絮叨：“我们店今天又接到个大单，还是事少钱多的那种！凌哥一个人过去就够了，留我看店。”
李唯本来想放下钱就走的，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开始好奇了。凌觉的这家小店真的能赚钱么？
这也不能怪李唯会这么想，凌觉之前那辆破烂的小货车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冲击了。
“你们这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李唯想到就说了，这个问题问得直接又冒昧。不过赵宇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开口就给凌觉的经济状况扒了个底掉。
“这么跟你说，你这一个委托给的定金，就能抵得上我们店半个月的收入。”他咂咂嘴，“要不是这家铺面是凌哥自己家的不要租金，每个月这么下来绝对是收不抵支的。”
李唯对凌觉的“穷困”情况有了新的认识，没准自己的一幅画，能抵他几年的店铺收入。
满足了好奇心，她起身和赵宇航道别。
刚走出店门口，凌觉那辆标志性的小货（破）车就迎面开了过来。
车刚停稳，凌觉就快速打开车门，大步下来就往店里走，嘴里大声招呼着里面的赵宇航：“小赵，你从仓库再拿两套‘染血’的士兵盔甲，他们数量搞错了。”竟是完全没看到李唯。
李唯也不在意，她看了看装满东西的后备箱，就转身离开。
也许这也是她和凌觉的最后一次交集了。
回到家时，李唯刚进门，就看到门厅多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王姨告诉她是沈会长刚刚托人送来的。
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果然多了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沈茵的回复，说是今天上完课之后再来找她。
另一条来自沈茵的父亲沈岱，就是刚才王姨提到的沈会长。他是百年艺术基金会第九届的会长，也是李唯的“经纪人”，经常替李唯与各种高端品牌对接绘画作品的工作事宜。
他的信息内容也相当简单，大意是李唯的作品为品牌方提升了不少业绩，除了约稿费用以外，品牌方也准备了特别的谢礼，通过自己转交。
李唯对此习以为常。
她的成长路径从不模糊：艺术世家的骄子，天赋异禀的绘画少女，从童年便被精细规划、系统打磨，只为有朝一日站上那个至高的艺术殿堂。
李唯也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上了仅来往于画室和艺术展的两点一线的生活。直到长到义务教育的年纪，才又多了一个学校的选项，那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外界”接触。
李唯没有打开箱子的兴趣，反正大概率就是些品牌的应季商品。
她让王姨把东西整理到储物间，自己则是直接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遭遇，李唯已经停笔好久了。
这几天得赶赶进度，早点把现在手里的那个作品完成，然后再在计划好的时间节点，接下下一份约稿的工作。这是李唯一直保持的生活状态。
从被艺术界认可之后，从父母给她接到的第一个作品邀约开始，一幅接一幅地画，几乎不曾停下。
晚上等下课后的沈茵来到李家时，先看到的就是在工作室外徘徊的王姨。
她见沈茵来了，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忙轻声询问：“小唯今天下午除了吃晚饭，其他时间都在工作室待着。是不是前天那个‘急活’？沈会长下午才叫人送了东西来。”
王姨并不知道李唯之前有关梦境的遭遇，还以为又是工作的事情。
沈茵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温声安抚：“王姨你别担心，我去看看她。”
沈茵在李家一直是有点“特权”的。
王姨不了解李唯的具体工作情况，所以经常不敢去工作室打扰，但沈茵因为父亲的关系，是李唯工作的知情人之一，她会在李唯工作强度不高的时候去工作室找她说话。
况且今天她本就和李唯说过要来聊一聊昨天发生的事。
“小唯？”沈茵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进。”李唯正在画画，处于工作模式下，她语言模式一向都是简洁利落的。
沈茵推门进去，看见李唯竟然坐在画板前面，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你怎么又在画画？”
“稍微等一下。”李唯画完一个部分，才把注意转移到沈茵身上。
她站起身，边收拾颜料和笔刷，边提议：“去我房间说嘛？”
“就在这吧。”沈茵有点头疼。
虽然她一直知道，李唯的生活一直处于一种“按部就班”里。不是说这种状态有多好，可对于李唯来说，这样的规律，是她给自己定义的“人生常态”。
问题是，李唯刚刚经历过一个奇异又恐怖的“事件”。站在沈茵的角度，如果是自己经历了这些，肯定得给自己放个假，哪里像李唯这样，没事人一样就投入下一份工作中了？
“好。”李唯没什么意见，等沈茵坐定，就简单说了说昨天和凌觉共同调查的始末，并同样和她讲了一遍那个“故事”。
沈茵认真听完，有些感慨，她不是事件的亲历人，比起死去的男人和小女孩的恩怨，她现在更关心的还是李唯的状态：“所以你没事么？”
李唯心里有点暖，沈茵是她唯一的同龄朋友。自己从小因为家里的情况一直不太合群，是沈茵总在学校无条件护着她，才让她相对稳定地度过了校园时光。
现在也是，沈茵时不时来“骚扰”自己的小心思，李唯怎么会不懂。无非是想她别老沉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
她语气软了一点下来，试图用不让沈茵担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已经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你看，我今天已经能重新画画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原本还有点担心的沈茵瞬间炸毛：“谁问你这个了？！”
她哭笑不得地起身，双手叉腰对李唯发号施令：“不准画了！”
“啊？”李唯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有点呆呆的，但还是下意识回了一句：“这幅下周就要交了，我得赶进度……”
“什么进度时限，都是你给自己设定的！”
“可是沈叔那边也快要接下一个单了……”李唯还想反抗，刚起了个头，又被沈茵按了回去。
“我爸那边从来都是被你逼着接的单！”沈茵无语，“如果你不去跟他要求，他乐得你多给自己‘放放假’呢。”
“……”
“我的社团明天要在学校那个大礼堂演一出话剧。”得给李唯找点别的事情做。想到她休学之后几乎没再回过学校，沈茵提议，“我也有角色的，你明天来给我捧场！”
李唯没有立刻答应，但沈茵好像预料到什么一样，又加了一句：“我会跟王姨说你最近没有工作了，这几天禁止泡工作室！”
“……好吧。”李唯妥协了，王姨本来就一直不赞成自己不间断接稿的事，沈茵这么说，她肯定会站沈茵那边。
“具体时间呢？”既然“抵抗”已经变得不明智了，李唯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停一停。
“晚上六点三十，我让人给你留个好位置。”
作者不知道说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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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些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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