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老祖母！”
叶抱着满脸都是血的荆，冲到了伙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老祖母！荆快不行了，快救救她吧！”
老祖母等人本还在下棋，如今具是一震，老祖母见了已经双目紧闭的荆，差点没有坐稳。老祖母抓住了身边一个孩子的胳膊，才支持住身子。
“快，把那些止血的药草拿来。”
“枝，你快给荆看看……”
云忙跑去拿止血的药，枝则过来给荆检查情况，小萝卜头都吓哭了，站在一边看着荆垂泪不已。
果和石也进来了，老祖母不知道缘由，以为是有什么东西进墙了，马上叫果、石两个去拿武器，叫上树一起守在门口。
果和石站在原地不动，老祖母道：“快去……怎么，难道不是野兽摸进来了？”
石扑通跪下，慢慢挪到老祖母跟前，涕泪直流，“老祖母，是，是因为我……我，荆因为我才……”
果上前道：“老祖母，是树！树用枕头砸的荆！”
“什么！”老祖母怒火攻心，差点气晕过去，榛和雨在旁扶住，她才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老祖母！”，青被这一吓，更是哭成了泪人，果上前去抱住她，榛和雨忙帮老祖母顺气。
很快，云将止血的药草拿过来了，她不知道需要多少，就将仓库里所有止血的药草都拿过来，有整一背篓。枝作为部落唯一一个有点经验的人，此时成了大家最后的依仗。
枝急得满头是汗，她探了荆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开始帮她处理伤口。伤口在左边的额角处，糊了一大块，有些头发沾到了上面。
枝赶紧将药草揉成小块，先敷在荆的伤口处，又叫果、云、石三人一同帮忙研磨药草。
叶一直抱着荆，不敢移动。
老祖母的气顺了些，刚要问明情况，便见前门走来一人，那人来到廊前，便直直跪了下去，头是一点也不敢抬，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一声不吭。
老祖母不知他为什么会将荆重伤至此，但伤害族人乃是大罪，她盯着树看了一会，将一把五子棋扔向树的方向。
老祖母道：“石，果，云，你们把他带到柴房去，一天只给一顿饭。在荆好过来之前，不准他出来！”
当务之急是要将荆救活过来，老祖母并不想多问什么。
“是！”
几人将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树拖到了柴房，将他关了进去。
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石低头不语，果摇了摇头，只说等老祖母问的时候再细说，三人回去复命。
荆的血止住了，枝松了一口气，雨打来了温水，枝用岑茗当初做的纸巾，给荆擦了脸和脖子，将整个陶盆里的水都染红了。
荆依旧昏迷不醒，枝让叶将荆抱回她的炕上，众人一路护送，又在屋中点起两盏油灯。
老祖母问道：“枝，荆怎么样？”
枝叹了一口气，说很严重，部落里面除了止血的药，还有一些其他的草药，里面有能止疼的，但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以前都是混着一起用的。老祖母便只能让枝先去准备。
老祖母让云，雨协助枝一同照料荆，桃先带众小萝卜头们先去火炕房，又将叶，果，石三人带到了伙房中。
老祖母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张脸十分凝重。
石将头垂得很低，但这次，他没有再将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因为果和他说，他没有错，错的是树。
荆是为了石被树打的没错，但现在应该被处理的是树的事情，他如果觉得害了荆，之后就多为荆出力，也不要再被别人欺负，而不是将事情说成是自己的问题，让大家都忘记了，树才是要被惩罚的那个人。
岑茗在的时候，主要是忙于部落的基础建设，对于人的道德以及法规方面，还没有怎么下功夫。主要是身体力行、口头传播她的一些思想，她在的时候，族人偶尔有个什么争执，到她面前一说，就能得到裁断。
如今却是给老祖母留下了一个难题。
尤其是树和石之间的事情，老祖母有些难以定夺。
如果是按照她们木部落的那一套，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多大的问题，顶多就是树被大家讨厌，明明别人不想和他一起，他还总是缠着别人。但老祖母知道，如果岑茗在，应该会对树的这种做法进行惩罚，但是怎么惩罚，她却不知道。
再来就是荆踹了树一脚，这件事情是否合理的问题。这件事情的性质应该怎么定义？
看到自己的族人被欺负，出手相救？还是按照她对族人进行殴打来算？是奖励还是惩罚？这个，岑茗也还没有给出相应的指导。
最后，对于树拿起枕头，对荆痛下杀手的这个行为。是说他先被打了只是防卫，还是说他重伤族人？
老祖母沉吟了好半晌，才有了决断。
树对于石的做法不利于族人之间的良好相处，树需要受到惩罚。
荆出于帮助被欺负的族人而做出的踹人行为，有利于族人之间的团结友爱，不给予处罚。
树对于荆的行为，属于对同族人的严重伤害，是威胁到族人生命的行为，应该得到的惩罚。
这些行为定了性质，但是具体怎么去执行，老祖母又犯难了，心想：等首领回来，一定要让她明确一下规则才行呀。
于是，老祖母只能搬出以前木部落的那一套奖励和惩罚的做法，拿出来用一用。
树不得回到火炕房，只能在柴房里面住，不能随便进出，每天只有晚上能吃上一顿饭，饭量只有平时的一半，先这样关着。之后对她的惩罚就看荆的情况，如果荆好转，则树进行劳动改造惩罚，如果荆没好起来，则树被打一顿再逐出部落，自生自灭。
老祖母让叶、果、石三人，将树的错误行为，在族人中进行通报批评，并将他要受到的惩罚一并说了。
荆在半夜的时候醒来过，枝、叶、雨、果几人是今晚守她的，都和她住一个炕，荆醒来的时候，大家喜极而泣。然而伤口实在是太深，枝给荆用止疼的草药效果不佳，疼得荆死去活来的，只是荆一直忍着痛不肯喊疼，大家以为她好些了，结果很快又意识不清了。
大家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祈祷上天保佑罢了。
后半夜，荆浑身滚烫，口中不断呓语。果凑近听了，多是在喊“阿妈”和“岑茗”两人。
几人急得焦头烂额，这个浑身滚烫的病，她们以往是见过的，好多族人得了这个病，没几天就去了。
“荆，荆……”雨急得在一边流泪，果和叶两人都看向枝，眼神焦急。
枝作为族中的老人，对于这种事情，毕竟是见得多了，相对还是比较能稳得住的。枝隐约记得首领似乎说过这种病需要降温的。
枝道：“你们记得首领有一次上课的时候，说过这个病吗，说是怎么降温的”
果眨了眨眼，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哦！是说过的！荆这个是发烧了，要用冷水擦一下身子，还要……要用湿毛巾盖在额头上。”
叶道：“有冷水，但是，我们没有毛巾，只有首领才有毛巾啊。”
枝想了一下，觉得应该不需要一定是毛巾，只要能沾水擦就行，于是问道：“首领不是给了荆那种衣服吗，你去把荆的衣服拿来，就用衣服来擦。”
雨道：“我知道在哪里！”
叶道：“那我去拿冷水来。”
雨到房间角落里面去翻找荆的衣服去了，叶则去了伙房拿水。
两人回来之后，枝让她们帮忙解开了荆的小兽衣，枝用荆的上衣沾了凉水，将她的身子擦了一遍，然后又将衣服折成一小块，避开伤口，放在额头上。
几人做完这一切，紧张地等待结果，过一会就去探荆身体的温度，发现还是没有降下来。枝又让几人再一次给荆做物理降温。反反复复多次，荆的温度，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稳定下来。
这一夜，荆都是迷迷糊糊的，她醒着的时候一句不肯喊疼，半梦半醒之间，却喊了大半夜的阿妈说疼，又喊了一早上的岑茗说痛，喊得在场的几人，都心疼得不得了。
老祖母也来看了两次，问情况怎么样，醒了没有。见她都闭着眼，皱着眉，一直在梦中喊疼说怕，也就不忍再看了。
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枝马上让人给她拿来了温水，让她喝下去，又给她准备了一些炖肉汤，只可惜荆吃不太下，只吃了小半碗。
荆的精神不太好，和众人说了不到几句话，又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直都不是太好，发烧也时常反复，伤口恢复得更是缓慢。整个人憔悴异常，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要缓好一会，眼神才清明，有时会问岑茗回来没。
整个部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首领不在，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荆还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小萝卜头们每天都来看她，陪她说话，荆精神不好，很少说话，都是听比较多。其他人也会每天来看，不过不敢太打扰她。
直到三月下旬，荆的情况才有明显好转，不再发烧，伤口结痂速度也快了很多，整个人精神比之前也好了，能下床了，吃的也多了。
荆的生命力算是很顽强，到了四月初，已经能行动自如了，不再会因为动作稍大就头痛欲裂。只不过，终究还是留下了病根，落下了容易头痛的毛病。
气温开始回升，老祖母开始让众人恢复工作。可喜的是，有一部分的动物还在养殖场里面，众人将养殖场重新修好，在外面割了草回来喂养动物们。
在新家中的五只马儿，也重新放回养殖场中，每日继续由荆来管理。
荆在身体好些后，又开始练习骑马，并在养殖场中树了靶子，练习在马上骑射。
荆觉得自己已经小有成绩之后，便和老祖母提出，可以教其他大人骑马。于是，大人们每天的练箭时间，变成了学习骑马。
大家都是看过荆骑马的，早就羡慕不已，跃跃欲试了。
如今机会来了，自然是十分热情的，又有荆这个小教官的指导，叶、云、果、石四人学了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是颇有些样子了。
至于树，暂时没有这个福利。
他自从荆受伤那天起，就被处罚了，又过上了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除了每天有人来给他送饭，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他。一直到荆能下床，老祖母才允许他从柴房里面出来，此时的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萎靡不振。
只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
尤其是那几个小萝卜头，反应很是强烈，气呼呼地在私底下约定好，以后都不要和树说一句话的。
其他人也少有主动和他搭话的，老祖母和他说，让他好好工作，不要再做出伤害族人的事情。如果表现良好，会让他回到木屋，一切就如同此前一样。在此期间，他的所有待遇都会比不上其他的族人。
树不敢反驳，只能点头称是罢了。至于心中如何想，便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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