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夏末时候的阳光已经褪去了它那最为酷烈的毒辣,虽不如何炫目却像是透过陈年蜂蜜滤过来的一般,带着甜丝丝的暖意,就连最细微的尘埃都在光柱中翩跹起舞,仿佛也沉醉在这份安逸里.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被晒暖后特有的气息,那是一种干燥而温暖的味道,混着一点点叶绿素的青涩,好像能‘听到’阳光在草叶间哗啦作响的细微声音。而蝉鸣便是这片宁静背景里最执着的演奏家,声音拉得长长的,并不惹人烦厌,反而像一首催眠曲,催得人骨子里都透出几分懒意。

这是一份过于平凡,以至于显得弥足珍贵的平静。

沢田纲吉坐在书桌前,肘边摊着国文课本和笔记,手里握着的笔却许久没有移动。他的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看着光影在叶片间跳跃嬉戏。自己也不由地伸出手,让阳光落在掌心,那感觉不像光倒像是一捧有温度的、流动的黄金,紧紧握一下就好像能抓住一份实实在在的幸福。而少年清秀的眉宇间,曾经几乎刻成印记的慌张与忧虑,也如同被这暖阳晒化了一般,淡得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的茫然,以及更深处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松弛。

脑中超直感安静地蛰伏着,不再如几月前般时刻发出尖锐的预警。这种安宁,是经历了代理战那场关乎亲友生死的搏杀后,最奢侈不过的奖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敲打在静谧的空气里。

果然…这种只需要为明天课堂小测发愁的日子……真好

“哼~哼哼”

楼下传来母亲沢田奈奈断断续续的轻快哼歌声,夹杂着水流声和锅铲碰撞的清脆声。今天的厨房依然格外忙碌,空气中弥漫开的食物香气复杂且浓郁,纲吉不用看也知道,料理台上定然摆满了远超平常人口家所需的食材。母亲她啊,以一种无声的、理所当然的默契,准备迎接可能随时登门的“食客”们呢。

家门外的街角便利店门口的那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前,狱寺隼人正以一种研究C·A·I系统般的严谨姿态,检查着每个按钮的灵敏度并时不时投币买罐饮料确认出货流程是否顺畅。他那头璀璨银白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如同某种稀有金属,碧绿眼眸依旧锐利,随时可以进入条件反射般的戒备状态。

然而,这种紧绷往往是短暂的。毕竟当他下意识抬头,目光越过街道精准地落向泽田家二楼那扇熟悉的窗户,看到那个坐在书桌前、虽然发呆却安然无恙的身影时,之前刻入骨髓的警惕便会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呼...”

狱寺深呼一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搭在岚戒上。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带来的不是战斗的悸动,而是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安心感。十代目平安无事,这便是他此刻守护的全部意义。

他甚至没有冲上楼去打扰,因为自己知道:

只要这枚指环在,只要那份羁绊在,无所依的他就有了归处。

后面顺着走不远便是他们在读的并盛中学,而拳击社里则是另一番光景。笹川了平正对着悬挂的沙袋进行每日“极限”的锻炼,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但此刻的他并不需要成为能够粉碎家族困境的太阳,而是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发泄多余精力,是属于‘男子汉’的酣畅淋漓。

训练间隙,了平会停下来用毛巾胡乱地擦把脸,随后掏出手机,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到近乎傻气的笑容,背景是社团活动教室随意摆放的各种锻炼器具。照片发送出去,收件人备注是“妹妹京子”,附言更是简单直接:

“极限的有活力!不用担心!相扑大赛已经结束了!”

出了校门拐弯远处的商店街方向,山本武正帮着父亲将新到的鱼货搬进店里。少年高大的身影在忙碌中显得格外可靠,他一边轻松地扛着沉重的箱子,一边还能笑嘻嘻地和隔壁水果摊的老板娘打招呼。那柄陪伴他奋战的时雨金时此刻被随意地丢靠在店门边,像一根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棒球棍。

“阿武真是可靠呢,店里有你帮忙简直太好了。”

“嘛嘛毕竟我可是父亲的儿子呢。”

听到邻里的夸赞山本依旧会露出那招牌式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爽朗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而视野回收再看向沢田家那总是显得有些拥挤的客厅沙发上,正躺着一位极其出人意料的“客人”——六道骸,这位素来以神秘、诡异和难以捉摸著称的雾之守护者,此刻正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深陷在柔软的沙发垫子里,睡着了。不是那种带着警惕的假寐,也不是被困复仇者监狱时力量过度消耗后的昏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睡眠。

虽然纲吉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好好的黑曜沙发不待而是大老远跑这来落地生根,鬼知道他刚刚下楼找去厨房冰箱拿水喝时路过看到沙发没遮挡住的那撮凤梨毛有多受惊......

不过看到骸侧躺着面向沙发靠背,一缕标志性的、如同凤梨叶子般的深蓝色发丝不听话地垂落遮住他一部分脸颊。平日脸上总挂着的嘲讽冷笑的嘴角也松弛下来,呼吸平稳而绵长。还是不由的庆幸自己的雾守终于可以获得安宁,自己也不用面临“我终将夺取你身子”的恐吓。

库洛姆·髑髅则双腿并曲蜷缩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依靠着沙发扶手,膝盖上摊开一本京子小春联合推荐的“最受日本女孩推崇的穿搭杂志”,不时翻看记录以备下次与好友逛街时不再是被动接受而是可以偶尔提出建议。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紫罗兰色的大眼睛里不再有代理战时恐被抛下的不安惶恐,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

偶尔会停下笔,悄悄抬眼看向沙发上骸大人沉睡的身影再摸摸左耳上的雾之耳坠,然后库洛姆就像是确认了什么珍贵宝物依旧存在一样,唇角微微弯起继续低头忙乎。

最让纲吉感到无语且惊奇的,是他的家庭教师。

“虽然诅咒已经解除了但你还没长大依旧是小婴儿啊啊啊,所以不要摆出个土皇帝样蔑视别人啊,并盛有那一个就够了。”

当然这只是小狮子丰富的内心活动罢了,除非他愿意去三途川溜达一遭......

所以不知道家里小徒弟那大逆不道想法的里包恩只是坐在他专属的那张单人小沙发上。位置选得极极好,不仅可以纵览整个客厅全局,还能沐浴到落地窗边恰到好处的阳光。感受暖意从被晒得微烫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渗进四肢百骸,体会这幅原本畸形的身躯所重新焕发出的生机。

他那双漆黑得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此刻没有审视算计,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微小的满意弧度,注视着眼前这略显杂乱却无比温馨的一幕,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还算有点样子。”

这声音太轻,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许是欣慰,许是放松,又许是兼而有之。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慢放键。连蓝波一平风太弗兰四个小鬼在庭院里的打闹声都显得比往常要遥远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温暖的水波传来。蓝波标志性的“要-忍-耐”的哭喊依旧,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游戏式的撒娇,而非真正的委屈。但风太还是试图像阿纲哥一样拿着葡萄味糖珠哄家里最年幼的小牛。弗兰则拿着幻术变换出来的喇叭,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是最差劲的旁白员在边实时播报。旁边一平清脆的笑声像铃铛一样,为这幅宁静的画卷添上几分活泼的亮色。

就连并盛町秩序的最高维护者:云雀恭弥,似乎也默许了这份过于“群聚”的宁静。他的身影或许曾在远处的街角出现,随着黑色的校服衣摆在风中拂动红色的“风纪”臂章也一闪而过。

但云雀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提着浮萍拐前来整顿风纪,将扰人的“草食动物群聚”驱散。他只是用那双冷冽的凤眼淡淡地扫过沢田宅的方向,目光在那片区域上空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随即漠然地转身,继续他巡视领地的步伐。或许对现阶段的风纪委员长而言,这片土地的“平静”暂时比形式上的“秩序”更重要,只要这份喧闹不越界那么他偶尔收起獠牙也无所谓。

这一切的改变,这份弥漫在空气里、渗透进每个人毛孔的松弛与庆幸,都源于一个简单而伟大的事实——彩虹之子的诅咒,解除了。

婴儿的形态已成过往,悬于头顶的死亡倒计时戛然而止。里包恩可以继续承担家庭教师的责任,风可以接着自由地追寻他的武道,玛蒙可以接着盘算怎样继续扩充自己的小金库,威尔第能毫无顾忌地沉浸于实验室,尤尼可能在试图减少白兰和γ之间的隔阂,可乐尼洛又或许在和拉尔进行所谓的军人训练然后被反手抱摔在地,史卡鲁则大概正在某个地方笨拙地适应着他的新身高……

那八兆亿分之一的奇迹总是不会辜负他们期待,是真正的大空,温柔地包裹住了每一个从残酷诅咒中解放归来的灵魂,抚平他们紧绷的神经与暗藏的创伤。

纲吉终于从无限的纠结里回过神,拿出蓝波特调的葡萄草莓混合果汁,咕噜咕噜畅饮一口。

“哈,意外的味道不错呢...”

虽然功课的难题依旧在那里,复杂的语法和阅读理解也还是令人头疼,如果不及格导致的危险也照样让纲吉心惊胆颤,但这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感,像外边夏日暖阳一样,缓缓浸润着他逐渐抽条生长的身躯。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客厅里安睡的骸、安静的库洛姆、品着咖啡的里包恩,耳朵捕捉着厨房妈妈温柔的哼唱和院子里弟弟妹妹们无忧无虑的嬉闹。

嘴角,在不经意间,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温暖的弧度。

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知道,眼前这般鸡飞狗跳却又温暖踏实的日常,是他们拼上性命、历经磨难才最终赢得的战利品。值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珍惜和守护。

哪怕,这或许只是下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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