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这次点的堂食。路淼清除杂念，专心致志给他做咖啡：半杯咖啡半杯奶，两勺糖浆一层酱。
欧文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看完了全程：“你就是这么做玛奇朵的？”
“嗯嗯！”路淼转身一笑，“是谢医生教我的！”
“……”欧文扶额，“你做的玛奇朵，你自己喝过吗？”
“喝过！甜甜的，挺好喝的呀……”路淼端详着咖啡，又看向欧文，疑惑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在路淼的世界里，糖越多，越美味，而且没有上限！
“……没什么。”欧文没有点破，念着他过度劳累的腰，代劳接过马克杯，“我去送。”
谢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逆光的视角，显得侧脸的轮廓更完美了。
欧文走过去，彬彬有礼地送上：“您的咖啡。”
谢桐问他：“我可以在这多待一会吗？”
欧文：“当然可以，请随意。”
路淼在柜台后伸了个懒腰，看着这一幕，心想：其实欧文人挺好的，长得帅、身材好、球技高超，虽然是同龄人，但比自己成熟很多！如果我也像他一样，会不会和桐哥更有话聊？
转眼间，欧文回来了，和路淼一块整理操作台，可路淼的眼睛还是没有从谢桐身上移开，持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谢桐将咖啡搅拌均匀，抿了一口，然后把报纸铺展在桌面上，开始……读报纸？！
路淼有点吃惊：新媒体时代，报刊纸媒已然没落，报社倒闭、杂志休刊的新闻屡见不鲜，没想到谢桐还会读报纸。
经过路淼观察，谢桐习惯先跳读头版头条和感兴趣的部分，然后从头到尾逐字阅读，遇到有价值的内容，还会抽出衬衫口袋的钢笔做个标记。
真是一股清流，路淼如是想。
然而，“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路淼悄悄观察谢桐的时候，欧文也在暗自旁观。
不难发现，小白兔面对这位谢医生时，笑容和眼神都有着微妙的不同，少了几分职业性，还多了一丝……小娇羞？不管是谢桐刚进店是过度紧张的反应，还是不同寻常的关注，甚至谢桐竟也面不改色地喝下了这杯糖分爆炸的咖啡……这一切一切，都不同寻常。
“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单调了？”路淼自语道，忽然转过头，恰巧对上欧文的视线，“Anton哥？”
欧文若无其事，挑眉：“嗯？”
路淼对欧文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谢医生以前就每天早上都来吗？”
欧文点头：“是的，而且每周五下了夜班也会顺道买些点心。”
“这样！”路淼眼含期待地望着他，“Anton哥，你来教我拉花吧！”
“拉花？”
“是呀！咱们店里的咖啡这么好喝，如果再加上漂亮的拉花，不就是锦上添花嘛！能给谢医……能给顾客更好的体验！”路淼口齿伶俐，说话时嘴角都带着笑意，让人无法拒绝，“Anton哥，你上次的小兔子就挺可爱的，也不复杂！可不可以教教我呀？”
欧文勾唇：“可以啊。”
“耶——”路淼兴奋欢呼，没控制好音量，导致谢桐下意识朝柜台方向瞥了一眼。
不好，打扰到谢医生了！路淼朝他歉然笑笑，傻兮兮地躲到咖啡机后面：“Anton哥，教我啊？”
欧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做出漂亮的拉花，首先要准备好咖啡和奶泡，尤其是奶泡，要足够均匀绵密，才能确保拉花的效果。”
路淼点头，掏出小本本记笔记：“嗯嗯！”
欧文：“所以今天你就练习打奶泡吧。只有打好基础，对咖啡足够熟悉，才能玩出花样。”
“好！”路淼对欧文的话深有体会：还记得小时候初学篮球时，总是羡慕别人高超的技巧，自己却连基础的运球都磕磕绊绊。
所以打好基础很重要！只有掌握了咖啡的特性，才能得心应手地做出好看的拉花，给谢医生不一样的惊喜！
谢桐这天在the lie待了半个多小时，读报纸，而路淼一直在练习打奶泡。暖橘色的晨光融淡了他的剪影，岁月静好恍如梦境。
九点钟，早高峰结束，安娜来上班了，路淼和欧文也到了休息的时间。
“今天还有训练，我先回学校啦，晚上再来！”路淼收拾好东西，跟欧文告别，“Anton哥再见~”
欧文朝他一抬下巴：“拜。”
·
路淼今天的训练在下午，但他还是来到体育馆换了训练服、脚腕绑上铅块。毕竟昨晚练得腰有点酸，为了不影响下午训练，提前来热热身，把腰活动开就好了。
上午的篮球场有些空荡荡，路淼一寻思，打开手机叫一声林垚：
氵：[在干嘛？]
氵：[来体育馆打球不？]
对面秒回：
是垚不是圭：[来不了了hxd]
是垚不是圭：[在医学院陪糖糖上课呢]
路淼有点懵：林垚的女朋友唐雯是服装表演系的呀，为啥要去医学院上课？
氵：[嫂子不是美院的吗？]
是垚不是圭：[昂]
是垚不是圭：[医学院来了个代课老师，巨他妈帅]
是垚不是圭：[你不知道？表白墙都刷爆了]
路淼对此嗤之以鼻：什么人，还巨帅。能有我谢医生帅？
是垚不是圭：[好多小姑娘都来蹭课，我得来盯梢啊！]
是垚不是圭：[给你看看这颜值，太有危机感了]
路淼不感兴趣，决定自己打球去。奈何京大的校园网太丝滑，锁屏前一秒，林垚照片就发来了。
路淼只瞥了眼小图：林垚显然坐在教室最后，穿越一排排座位，讲台上的男人手拿讲义，低头阅读。一件黑衬衫，衬得肤白貌美。衣扣扣到最顶，更添成熟稳重。
根本不用点开放大，路淼就能确定：震惊，还真是谢医生！
他当机立断开溜，直奔医学院，还不忘给林垚发个消息：
氵：[给我占个座！！！]
·
路淼训练服没换，铅块也忘了摘，狂奔了大半个校园，只为奔赴一场跨专业跨学院的大型蹭课活动。
卡着铃声赶到教室，路淼坐到林垚旁边，气喘吁吁。
林垚很纳闷：“你来干嘛，你女朋友也在这？”
“我哪来的……女朋友……”路淼捞过他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不对嘴灌了一大口。
林垚更纳闷了，瞥了眼讲台上的人，想必这类型也挺吸引男性的，小声嘀咕：“那你男朋友在这？”
嗯……暂时还不能这么说！
路淼咽了口口水：“别那么肤浅！我想来学习一下，提高知识水平，不行啊？”
“可以可以。”林垚不明觉厉。
嘿嘿，果然是谢医生！怪不得今天上班比平时要晚，原来不是去医院，是来学校代课啊。
路淼看向讲台上的人：谢桐和早晨见到时有些不同。刚才照片太糊没看出来，他的鼻梁上多了副无框眼镜，细金属镜架，物理存在感很低，但化学存在感却很高，把谢桐本来就出众拔群的气质直往上拔，斯文，禁欲……
某路淼眼都看直了。
“口腔医学的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李教授临时有事，由我给大家代讲这堂课。”讲台上，谢桐推了下眼睛，开始自我介绍，温文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求知若渴的脸庞，“我看了下教学大纲，内容比较多，希望大家集中注意、跟上节奏……”
不知是不是路淼的错觉，谢桐看向他这里时，嘴角似乎微翘了下，平淡的眉梢舒展开来，眼睛像是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谢桐今天讲的是系统解剖学，运动系统第三章肌学，PPT上展示着一张人体肌肉分布图。
林垚陪路淼去医院那天睡着了，没见到谢桐的面，所以没有认出他就是路淼的牙医，只道是个帅哥医生。他凑过头，对路淼小声说：“讲肌肉诶，我们体育生听听应该也有用。”
路淼抓住机会给自己强行挽尊：“对呀，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嘛！”
笑死，根本不不知道他要讲什么。
“人体肌肉约639块，是运动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分为平滑肌、心肌和骨骼肌。我们系统解剖学，重点研究的是骨骼肌的相关知识……”
谢桐开始讲课了，脸上始终挂着温淡的笑意，与同学们眼神交流。路淼完全想象得出，这一定是一场别开生面、令人收获满满的两小时！
然而随着内容的深入、速度的加快，路淼逐渐云里雾里。
“这啥呀这是！”林垚的表情难以置信，“他讲的我咋听不懂了？他们医学生一天天的就学这些？是人学的吗！”
“隔行如隔山，听不懂很正常啦~”路淼小声安慰。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听不听得懂，只是看着谢桐认真讲课的样子，不时对视一下，就开心得冒泡！
最后一排的空间有些狭窄，路淼板板正正坐了好久，脖颈有些发酸，左右活动了一下，才注意到：这间教室几乎已经坐满了。前部是口腔专业的同学，艰苦朴素不修边幅；后排是各个专业的男女生，光鲜亮丽花枝招展，还有几个听课的老师散布角落。
大学课堂，能达到座无虚席的程度，堪称一大盛景：医学生们边看PPT边在课本上划重点，哗哗翻书如潮水；蹭课的同学们也认真地边听课边写着些什么，下笔春蚕食叶声。
唐雯拿着平板画稿子，累了就抬头看眼帅哥，简直是一种享受！就连林垚都拿了本女朋友的专业书装装样子。
唯独路淼两手空空。
可他又不能拿出手机，怕谢桐看到了觉得自己讲得很无聊，很伤心，只能挺直腰板认真听讲。
路淼又尴尬又慌张：不行啊，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暴露目的啊！
就在这时，讲台上谢桐道：“今天的内容都是记忆性的，说实话有点枯燥。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我想请一位男同学上台，作为模特帮助我完成示教。有没有主动为医学做贡献的同学？”
大家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笑私语不断。可是医学院的学生们都比较内秀，一时没人站出来。
路淼心一动：这不就来了吗！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最后一排的路淼高高举起手：“老师我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卞之琳《断章》
“下笔春蚕食叶声”：欧阳修《礼部贡院阅进士试》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易茗《好汉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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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代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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