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贞,我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那样的日子,你可能没过过,可是我过过,你们都以为在国外他们思想开放,包容,可在我看到的地方,并不是这样,他们依旧欺负没有父亲的孩子,我和母亲还都是亚洲人,他们的血脉记忆就是诋毁,讽刺。”
丁贞没想到宗朗的生活过得这么破碎,因为每次,丁贞看到的宗朗总是笑着的。
可是父亲这个角色,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好的,她有父亲,可狠起来的时候,依然做不到关爱孩子。
她不是没有心的人,可是父亲的做法,确实令人寒心,好在后来母亲解脱了。
两人慢慢悠悠的走着,来到一颗大槐树下,树下有休息的长凳,正对着的地方是一条小河,河上一座短桥,是中国最古老的结构。
丁贞示意宗朗坐,然后自己放下书包坐在他左边,“我懂,可是我没有遇到你说的那些问题,国家都开放了新的政策,你不该为这些担心,我相信我们祖国的包容性。”
“可是你问过由由吗?她想这样吗?虽然我说这话有点道德绑架,我知道你很优秀,阿姨他们也很优秀,可是丁贞,试想过孩子再大些,她所面临的问题吗?”
丁贞不是没有想过,相反,她觉得那时候她解释起来更方便。
刹时,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开口。
说起来,这件事不是小事,可丁贞觉得只要宗朗走了,她们家恢复原本的生活,那就是一件小事,可是就是在她看来的这么一件小事,好像在发生改变,它没有向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还变得有些复杂。
她目光望着前面小河的方向,一脸的平静,可心里却在做着衡量。
宗朗侧头看着她,她长长的睫毛下,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梁异常明显,即使她没化妆,依然挡不住她的容颜。
她思考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目光无神,平视远方,然后一动不动,这是刚开始那几天发现的。
丁贞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像在做某种决定,“宗朗,首先,我很感谢你这几天陪孩子,让她过得很开心;其次,关于你说的事,我相信她能接受。”
所以丁贞拒绝他了。
不过想来也是,能在上大学就给自己生孩子,还不放弃学业的人,不论是能力还是毅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宗朗心里空空的,但还是不死心,如果丁贞是那么轻易就妥协的人,可能他对她也没那么浓烈的兴趣。
他双手往长凳边缘一撑,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放弃般退一步,“那我们以后能做朋友吗?”
丁贞难得对着宗朗一个人露出笑容,她伸出手,做握手状,“当然。”
但宗朗还是告诉丁贞,他最近每天都会出现,然后教她滑板,还有就是他不回M国了,他想留下来。
等安定好了一切再找工作。
之前丁贞就疑惑,宗朗怎么算都不可能现在毕业,原来中途休学过。
没了孩子隔在中间,丁贞面对宗朗又坦然了很多,聊天也没那么拘谨,宗朗总是用自己的一些事,引起丁贞的共鸣,以此来了解丁贞的过去。
当他知道丁贞答应她母亲生孩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过得那样好。
她的经历并不比他在国外的少。
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哥哥丢了腿,她险些掉了命,还好当时被一位刚上岗的年轻女警救了。
敞开心扉后,丁贞以朋友的身份和宗朗相处自然了很多,也各自交换了一些信息,不用担心宗朗是抢孩子了,语调都轻松了不少。
两人约好每天下午练习滑板,然后宗朗就接到一个电话走了。
丁贞看着他高挑劲瘦的背影,终于在这周露出了一个最开心的笑容。
一直看到宗朗消失在前方的校门,丁贞才转身准备离开,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是钟停,她划开手机接听,许久不见的钟停,声音依旧低沉磁性,让人听着就如沐春风。
钟停是律师,但主攻刑事类,不过功底深厚,对家事方面也涉猎,只是在家事和刑事里,他选了喜欢的刑事类型。
钟停开门见山,“刚才阿姨打电话给我,说你遇到点小麻烦,需要我来解决吗?”
丁贞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家里倒是先她一步找了人,丁贞清幽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对方耳里,“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钟停和欧阳丞同岁,两人是发小关系,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后来上了大学两人才分开,一个学了商,一个学了法,毕业后,欧阳丞直接接管家里的生意,而钟停则是和朋友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两边老人也是故交,看钟停直接甩手不管家里,差点闹着断绝关系。
律师那磨嘴皮的工作,累死人不说,赚钱有时候还填命,有的委托人输了官司上门砍人的事不是没有,家里老人做了一辈子生意,却在儿子身上载了跟头,又是哭又是闹,最后也没扭过来。
欧阳老爷子当时出面来劝,说孩子大了,支持他的梦想还是很重要的,成功了,咱们祝福,失败了,你们就是他的退路,没什么大不了。
钟家老两口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然后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好在这几年钟停发展得不错,虽然依旧会收寄刀片和恐吓信,但家里人的接受度明显提高。
听说丁贞那孩子的爸突然出现,说是要回来抢孩子,他当即就打了电话过来。
钟停:你兄妹俩可真行,我回来也有几天,你哥没说,你也没说,这是个大事啊!要不是阿姨刚才给我来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哥?
丁贞:没有,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而且我正好要告诉你,我真的解决了。
钟停:怎么解决的?贞贞,关于孩子的一切,都是大事,他不远万里从国外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孩子?如果是这样,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丁贞想再解释,可钟停是一个以事实和证据说话的人,他不相信一个人能毫无缘由地就一会儿想要孩子,一会儿不要孩子的这样瞎折腾。
丁贞当然不可能和钟停说宗朗跟她表白的事,最后两人又说了几句,丁贞决定把人约出来细说。
她要赶紧给家里去个电话,告诉他们宗朗的事解决了。
由于和钟停有约,丁贞这边就提前和宗朗取消了下午学滑板的安排,也不知道宗朗在哪里,那边声音特别吵。又过了会,她才听到宗朗那边应该是换了地方,安静了下来,宗朗在电话里问:“是有什么事吗?”
丁贞不喜欢撒谎,但也没必要和宗朗解释,只说,“我一个哥哥回来了,约我吃饭,不好拒绝。”
宗朗说行,然后两人改了时间。
下午课一结束,丁贞就收拾东西往校外走,有同学和她打招呼,她都匆匆地回应。
没想到钟停来得还挺早,车就停在校外的公交站台旁边。
那辆黑色的保时捷特别显眼,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上两眼,丁贞一路小跑,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由于跑得有些急,她脸上红扑扑的,钟停正在接电话,看见丁贞这模样,立刻给她递了瓶水,“好了,就这样,我这边有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丁贞一连喝了小半瓶,钟停不喜欢迟到,但却从来没这样要求过丁贞,但是从小就敏感的丁贞却一直记到现在。
气息平顺后,丁贞问:“想吃什么?我请你!”
钟停启动车子,调转方向盘,往郊外走,“就我们两家长去的那家私房菜吧。”
丁贞学校在老校区,靠在荣城的东面,这会儿钟停往西郊方向行驶。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倒是钟停的电话一直没断过,直到两人来到目的地。
钟停想帮她开车门,丁贞拒绝了,她迈开步子往里走,这里到老宅已经不远,是两家人聚会的常地。
一家通幽曲径的中式建筑,很有设计感!来这里吃饭都需要提前预订除非是老顾客,留了厅。
丁贞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和钟停隔着几步的距离,好像到了这里,钟停的手机就没再响过。
穿着汉服的服务员,看见来人,熟络地往里引,那间长期包下的包间,依旧空着。
丁贞拉开椅子坐下,钟停就在坐她旁边。
其实有时候丁贞挺怕钟停的,以前都是停哥哥长停哥哥短的,后来因为某件事后,两人就默契地减少了见面。
上次丁母就说让钟停来帮忙解决宗朗的事,她拦下要自己解决。
服务员过来添茶,顺便递上菜单。
钟停连点三个,都是丁怎喜欢的。
服务员收走菜单便退了出去。
丁贞大了,那装冷静的模样越发掩饰得好,钟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贞贞,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还是他对你…”
丁贞一惊,没想到钟停就给自己通个电话而已,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两个答案,而那答案还无限接近。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了缓心绪,才道:“停哥哥,我和他谈好了,他最近可以来看孩子,只是以后他不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就这么简单?男女之间,牵扯一个孩子,对方没有要钱,怎么可能就那样默默的离开,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他一语道破,“他喜欢你?”
丁贞端杯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点出来,好在都不烫手,她将杯子放回桌上,双手交握在一起,“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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