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柴米与油盐
“我没事。那血不是我的，是一位‘小客人’的。”
“小客人？”张翼一愣，随即看到了角落里篮子里那只蜷缩着睡觉的银灰色小妖，眼睛瞬间瞪圆了，“这、这是……黄鼠狼？不对，颜色不对！它、它它是……”他猛地压低声音，凑近林西，“是那个？妖怪？”
“嗯，”林西点点头，示意他小声点，“受了伤，跑到门口求助，我就帮它处理了一下。”
张翼脸上的惊恐慢慢变成了惊奇和一点点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篮子，好奇地打量着那只呼吸平稳的小妖：“哇塞……真遇上活的妖怪了？还挺……可爱的？它不会突然变大咬人吧？”
“应该不会，它很胆小。”林西失笑，打开张翼带来的背包，里面果然是各种食物——面包、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甚至还有几罐可乐，以及一小包常见的蔬菜种子。
“谢了翼哥，这些正是急需的。”林西拿出种子，眼睛微亮。
“跟我还客气啥，”张翼摆摆手，注意力很快从妖怪身上移开，开始环顾破败的大堂，叉着腰叹了口气，“我说西西，你是真打算在这破……这古色古香的地方长住下去了？这咋住人啊？连个电都没有吧？晚上点油灯？太原始了！”
“慢慢收拾吧，总能弄好的。”林西倒是很乐观，契约之后，他对这座客栈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和耐心。他拿出面包和水分给张翼，“先吃点东西，然后帮我个忙？”
“啥忙？你说！”张翼啃着面包，一副两肋插刀的样子。
“一起简单收拾一下大堂，然后去后院开垦一下那块地，把种子种下去。”
“种地？！”张翼差点被面包噎住，“哥们儿，我可是正经城市里长大的，只会吃不会种啊！”
“很简单，刨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林西开着玩笑，拉着张翼开始动手。
两人先将歪倒的桌椅扶正，找块旧布粗略地擦去积灰。动作间难免发出声响，篮子里的那只小妖被惊醒，警惕地竖起耳朵，看到是林西和张翼，又慢慢放松下来，舔了舔受伤的腿，继续安静地待着。
张翼一开始还有点怕，后来见那小东西确实无害，甚至有点憨态可掬，胆子也大了起来，偶尔还试图做个鬼脸逗它，可惜小妖并不理他。
收拾完大堂，虽然依旧简陋，但总算整齐了不少，看起来顺眼多了。
接着，林西带着张翼来到后院，指向那片灵田。
“嚯！这地颜色真黑！”张翼一眼就看出这片土地的不同寻常，踩上去感觉土壤都格外松软湿润，“这咋回事？你施啥肥了？”
“客栈自带的，可能土质比较好。”林西含糊地解释，拿起带来的简陋工具——一把在角落里找到的生锈但还能用的旧锄头。
他尝试着将锄头刨向灵田，土壤异常松软，毫不费力就翻起一大块。那股清新的灵气愈发明显。
张翼也来了兴趣，用手刨坑：“这地真好挖！感觉种啥都能活！”
两人合作，很快将那一小包蔬菜种子——主要是小青菜和萝卜——按照说明稀疏地种了下去。林西又用古井里的水仔细浇灌了一遍。
井水触碰到灵田的瞬间，林西似乎看到土壤表面那层极淡的白雾微微涌动了一下，仿佛迫不及待地汲取着水分中的灵气。
“搞定！”张翼拍拍手上的泥，看着整齐播下种子的田垄，颇有成就感，“就等发芽了！希望能长出来，不然咱们就得天天啃方便面了。”
忙完这些，日头已经升高。
“翼哥，你再帮我个忙，”林西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张翼脏兮兮的手，说道，“陪我去趟镇上？得买点必要的生活用品，油灯照明还是太不方便了，至少得买点蜡烛、打火机，还有更多的食物和清洁工具。”
“没问题！走！”张翼爽快答应，“这西桥镇虽然破旧，小卖部还是有的。”
两人简单清洗了一下，跟篮子里的小妖打了个招呼（它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便锁好客栈大门，沿着山路往镇子走去。
西桥镇果然如张翼所说，萧条冷清，青石板路斑驳，街上行人寥寥，多是老人。仅有的几家店铺也显得没什么生气。
他们找到一家杂货店，店主是个眯着眼睛打盹的老头。林西采购了蜡烛、火柴、新的桶和抹布、扫帚等清洁工具，又买了不少耐储存的食物和简单的厨具——虽然客栈厨房还不能用，但可以先预备着。
付钱时，那打盹的老头睁开眼，看了看林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慢悠悠地说了句：“后生仔，是从山上下来的？”
林西心中一动，点点头：“是的，老人家。”
“哦……”老头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却没再多问，只是慢吞吞地找零，“那地方……晚上睡觉警醒点。”
林西接过零钱，道了声谢。看来这镇上的人，对山中的客栈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知道些什幺，只是讳莫如深。
回去的路上，张翼还在嘀咕那老头神神叨叨的，林西却若有所思。
回到客栈时，已是下午。推开大门，大堂里一切如旧，安静无声。角落里篮子的小妖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看到是林西，似乎放松地又趴了回去。
张翼帮着把东西搬进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刚擦干净的椅子上：“可算忙活完了！西西，你这客栈老板当得可真不容易，纯体力活啊！”
林西笑着给他开了罐可乐。
休息了一会儿，张翼看了看手机：“时候不早了，我得趁天黑前下山，不然这路更不好走。西西，你一个人……真没问题？”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尤其是那个有缘可能出现的阴影角落。
“没问题，放心吧。”林西送他到门口，“今天谢谢你了，翼哥。”
“兄弟之间说这些！有事随时打电话！虽然信号可能不咋地……”张翼挥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张翼，客栈再次恢复了寂静。
林西开始归置买回来的东西。当他拿着新买的蜡烛，想替换掉柜台上那盏旧油灯里几乎燃尽的灯油时，却发现那盏油灯不知何时又变得满满的，灯芯也完好无损，仿佛从未使用过。
他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这大概也是客栈或者说有缘的能力之一吧。
黄昏时分，他忍不住又去后院看了一眼那片灵田。
然后，他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下午才刚刚播下种子的田垄里，竟然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嫩绿无比的幼芽！它们娇弱却充满生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舒展着叶片，贪婪地吸收着灵田的养分和空气中稀薄的灵气。
这生长速度……也太惊人了！
林西蹲在田边，看着那一片嫩绿的希望，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虽然客栈依旧破败，前途未卜，但有能自动满上的灯油，有生长飞速的灵田，有一个虽然诡异却似乎在默默照顾他的非人守护灵，还有一位正在养伤的小小“客人”……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经营这座通人妖的客栈，或许真的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夜色渐浓，檐下的灯笼和柜台上的油灯再次自动亮起，昏黄的光芒温暖地笼罩着大堂，也透过门廊，浅浅地映照在后院那些努力生长的灵芽上。
客栈的轮廓在夜色中，似乎比昨日又清晰、稳固了那么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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