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福尔图那庆典的第一天。
六年一度的庆典是福尔图那的全城狂欢,人们常会互相赠送红色郁金香或白色的铃兰,会在有欢快乐曲的地方载歌载舞。
没人会感觉到疲倦,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黑巡司轮流值班,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三天的悠闲假期。
赫尔德难得换下了他的黑色制服,穿上了日常的衬衣马甲与软底短靴。他不忘戴上鹿皮帽子,用帽檐的阴影掩盖自己的样貌。
这副装扮似乎更适合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现在的他就像是领居家那个天天想着怎么招惹心上人的坏小子,而不是那种令人不敢对视的家伙。
通过这两天“赫尔德去哪儿她就得跟去哪儿”的相处,阿辻翠对这位暂时的看押者有了更多了解。
作为黑巡司东区的首领,他在工作时表现出一副强悍桀骜的模样,在部门其他成员面前则又成了个强大可靠,待人爽快的首领。
而踏进家门之后,他似乎又切换到了另一种称霸模式。
作为独居者,他的房子未免整洁的过分。空间并不算大,但不论是家具还是物件都排列得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她认为这个年轻人或许有些孤独。
他在Omega中显得过于强大,在Alpha眼中又成了个另类的威胁,Beta大概能良好的适应他,但终究无法理解他。
他或许是在寻找同类,一个也绝不能是弱者的同类。
“去逛早集吧。”阿辻翠收回了思绪。
赫尔德切了声,“知道啦知道啦,买早饭对吧,跟没吃过饭似的。”
“我今天就是没有吃过饭。”
待两人到达时,早集已格外热闹了。
街道两旁装饰着彩旗与绚丽绽放的鲜花,郁金香与铃兰花束装点着每个摊位。空气中扩散着花香与烤面包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哟,老板。来三个鸡肉三明治。”赫尔德对着常光顾的摊主说道。
阿辻翠:“你好,再来三个鸡肉三明治,还有两个魔兽肉烤饼。”
老板手脚麻利地包着餐点,一边忍不住多看了阿辻翠两眼,“十个铜币。”
阿辻翠率先摸出了钱币,慢了一步的赫尔德挑了挑眉,从老板手中接过了早点。
“这都够三个人吃的了。”他说。
阿辻翠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咔嚓一口将烤饼咬掉了半个。
“好吧。”老板笑着摸了摸他上翘的胡子,“那么,祝贤者塔快乐!”
赫尔德:“贤者塔快乐!”
阿辻翠:“咔嚓咔嚓咔嚓。”
两人继续逛着早集。
街道比平日更加拥挤,孩子们拿着风车在人群中穿梭,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赫尔德吃第二个三明治的时候,阿辻翠已经解决了三个三明治,还有一个烤饼。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贤者塔快乐?”阿辻翠问。
“哦,因为福尔图那庆典的初衷就是为了纪念百年前那位伟大的,铸造了贤者塔的救世者。“赫尔德放慢脚步,“晚年时期他选择定居于福尔图那,并一直致力于刻印制作与魔导研究。现在的城市图书馆还收藏着他阅读时批注的书籍。”
一位路过的老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话:“每个福尔图那人都会由衷感谢这位贤者,他创造的刻印加强了城墙的防御,曾抵挡过一次涌动的兽潮。”
“所以,你们这儿把王城白塔称为贤者塔?”阿辻翠问。
“所以,贤者塔不是它的名字吗?”赫尔德反问。
阿辻翠思索了一会儿,“至少在阿那托勒,人们只叫它王城白塔。”
“我还没亲眼见过贤者塔呢。”赫尔德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
“是一座白色的塔,很高很大,全都是白矿石。”阿辻翠有些拙劣地描述着,“你在阿那托勒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见它,整座城市的建筑都环绕着它,它的顶端就好像在云层之上。”
“啧,可惜我们黑巡司得打报告跑到外头去。”他抱怨着,用指尖的火花点燃了烟卷。
阿辻翠又一次闻到了烟草的味道,虽然这比在野外为驱赶怪虫而点燃草药的烟熏臭要好闻多了,但她也不想一直这样吸二手烟。
“往那边走。”她停下脚步,指了指右边卖糖果的摊位。
赫尔德往摊位上瞅了眼,“刚吃完早饭又要吃零食,真行。”
阿辻翠不无所谓,“刚吃完早饭就吞云吐雾,哪有你行。”
“你还真有理!管来管去的,有本事你倒是管得名正言顺些啊……”他说到后头有点心虚,没太敢看阿辻翠的表情,扭过头悄悄把烟掐灭空叼在嘴里。
见状,阿辻翠从兜里掏出两颗艾草糖,“干得好,给。”
这是她自制的糖果,材料是白叶艾草与蜂蜜,口味甜并带有清凉感的微苦。
当她在野外长途跋涉需要保持警惕时,总会含上一粒糖提神。
赫尔德站着不动,维持着冷硬的表情:“大人吃什么糖。”
“真不要?”
“不要,只有小鬼才吃这玩意儿。”他不耐地回答,转身就走。
阿辻翠也不强求,又把糖揣回兜里。
赫尔德不说话了,他不说笑时眼神又凶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一段,回头瞄一眼,发现阿辻翠正在东张西望。
“喂,磨磨蹭蹭的,跟上。”赫尔德喊道。
“跟着呢。”旅行者仍然慢悠悠跟着。她看出青年有些生气,不过随他去吧,她大约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
这令赫尔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说不出其它话。
阿辻翠忍俊不禁,“艾草糖也不是很甜的,要不要吃?”
“笑什么笑。”赫尔德嘀咕了声,然后恶狠狠地别开眼,“拿来啊。”
阿辻翠把糖递过去,“就知道你要。”
赫尔德哼了声,他一把抢过糖,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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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觉得我的假期没必要都花在庆祝活动上,它没你想得那么有趣。”赫尔德将嘴里的艾草糖嚼得咔咔响。
阿辻翠不予赞同,“可我来福尔图那就是为了参加庆典,上次晚来一步,我为此不惜等待六年。”
“为什么,有一定要来的理由吗?”
“我的老师在离开前嘱咐了最后一件事,让我务必参加一次福尔图那的庆典。”
“什么,你居然还有老师?”赫尔德诧异。
“怎么能没有?真没有的话我早就一头载进沼泽或是被丛林的强者拖走了。”阿辻翠回答他。
“你老师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教出你这种……”赫尔德比划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能生吃黑王蝎的狠角色。”
阿辻翠听出了他的收敛,恐怕有更不客气的描述就在他嘴边盘旋。
“谢谢夸奖。”阿辻翠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老师比我更厉害,她能让整座山都颤抖。”
赫尔德笑了两声,“我就当你说得是真的了。”
不远处传来阿玛蒂琴动人的乐声。
今日它一改以往如流水般的优美清澈,而是富有跳跃感的明亮欢快起来,仿佛有一只梅花鹿在林间自由而灵巧地穿梭。
乐手拨动着琴弦,一首接着一首地演奏。
他的快乐感染着周围的人,有人开始迎合着琴声的节奏鼓掌,清脆得如一阵马蹄。
买花的姑娘漾开了裙摆,开始随着音乐旋转。一对恋人手拉手跳起了浪漫热情的爱情之舞。一个少女收到了另一个陌生女孩的邀请,臂弯中还抱着刚买的长棍面包就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广场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即兴舞会。
有人跳得优雅,有人跳得笨拙,但每个人都在笑。
“我现在就像是身处艺术之城庇厄利亚。”阿辻翠感叹。
“那现在还要继续往前走吗?”赫尔德顿了顿脚步,他垂下的手开始打起拍子。
阿辻翠若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跳舞吗?”
赫尔德望着那边的舞蹈派对,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看上去会跳舞?”
“这不是关键。”阿辻翠狡黠地勾了勾左侧的嘴角,“有的时候能飞就可以了,降落什么的,不妨等起飞以后再考虑吧。”
赫尔德:“你在说什么鬼话?”
阿辻翠不说话,只是摘下兜帽走到他的面前。
她左手背后,向他伸出了右手,做出一个略显夸张的邀请姿势。
“你好,这位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的眼睛黑得发亮,让人没法与其长久对视。
赫尔德只觉得喉头发干。
他想说他完全不会跳舞,从小到大都没学过这些花里胡哨的,打群架倒是还行。
可此刻在心中剧烈激荡的情绪,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了,承认吧,他根本不想拒绝。
赫尔德无可奈何,因为他的手已经将自己递了过去。
于是他只能面露不屑地嘲讽,“啧,事可真多。”
对于这般若无其事的佯装就大可这样理解为,我的荣幸。
阿辻翠轻轻握住赫尔德的手,带着他慢慢熟悉移动的步伐。
他们从人群边缘开始,避开了舞池中央那些跳得正欢的人们。
“向前,向右,跟着我走。”她引导着。
赫尔德忍不住低头往脚下看。
“不要低头,接下来是转。”阿辻翠将他的手臂举高,然后利落飒爽的转了个圈。
这位不会跳舞的青年已经快紧张地不会动了。
他僵硬地完成着侧行步,担心自己会搞砸一切。
“不要紧张,你可以看着我。”阿辻翠轻声说。
不,看着你会更糟糕,他刚才差点左脚绊住右腿,赫尔德心想。
但他还是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黑眼睛。
“你怎么会跳舞的?”还跳得该死的好。
“我在庇厄利亚呆了两个月,可必经之路正在经历季节性的暴风雨,所以我又在那里等了两个月。”阿辻翠又转了一圈,“那里就连清晨的问好都会跳上一段,我别无选择地学会了。”
“什么?连打招呼都要跳舞吗?”赫尔德难以置信。
“是啊。打招呼,聊天,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邀请跳舞。从贵族到面包师,从少女到小男孩。"阿辻翠回忆道,"拒绝邀舞在那里是很失礼的行为。”
说完,她似乎已经非常熟练地躲过了来自赫尔德的第三次脚下踩绊。
“哦,抱歉。”赫尔德有些懊恼。
“没关系,你比我当初学的时候好多了。我第一次跳舞时把对方的脚都踩肿了,害得他第二天穿不进皮鞋。”阿辻翠安慰他。
“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天赋异禀。”
“……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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