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饭有点过于好吃了,好吃到快成软饭了。
阿辻翠看着一大桌的香炸猪排,煎烤猪肉以及超大杯柠檬啤酒如是想着。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饿死鬼,那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赫尔德望着一大桌空空如也的锅碗瓢盆以及像是五百年没吃过饭一般的阿辻翠如是想着。
人与人之前的关系总会在一起吃顿饭后变好。特别是在阿辻翠饱餐一顿心情愉悦与赫尔德借由看押假公济私的情况下。
救命,这比她在野外自己烤的好吃太多了!
她之前吃的都是什么?猪食吗?!
哦,对不起,猪。
虽然你吃得不好,但你是好吃的!
阿辻翠近乎虔诚的咀嚼完嘴里的野猪肉,“你为什么要加入黑巡司,当个厨子不好吗?这也太好吃了吧。”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种花八大菜系都离她而去。她自己又折腾不出来,在长年的旅行中也经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依靠干粮生存。
偏偏她食量大,有时候饿得不行就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动物,个大的烤了吃,个小的……再小也是肉啊,咱们掐头去尾凑活着嘎嘣脆还不行嘛。
她造访过包括王城在内的十二个城市,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特色风味。有些她并不觉得很好吃,有些确实美味可吃到的机会不多,像这么心满意足的吃上一顿还是少有的体验。
“喂,你不至于吧。”赫尔德托着腮,懒散地笑着,“你旅行去过那么多地方,肯定也吃过很多稀罕的东西。”
“这倒不是,而且我一向对难吃的更印象深刻。”阿辻翠回忆起来,“旅行的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路途上,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往往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我刚开始独自旅行时被地图坑过很多次。”
她停顿了一下,“我想去塔丽萨看海,结果按地图走就直接走进了一片沙漠。那里的风很大,眼前全是黄沙。水很快就喝完了,但我运气不错地遇到了一只巨大的沙蝎。”
赫尔德:“等等,你说的沙蝎不会是肯迪荒漠的那只黑王蝎吧。”
“可能是,我不太记得名字。”阿辻翠抿了抿唇,“但我第一次觉得虫子那么难吃,腥臭味重得要命。”
“我说,你生火了吗?”
阿辻翠:“尝试了但没成功,只能生吃。当时我拼命想象着等活着到达下一个城市后要吃最好吃的东西,但当我真的到了塔丽萨,却觉得那些精致的海鲜料理都无法与想象中的美味匹敌。”
“该死,这是能一脸平静说出来的话吗,你差点就死了!”赫尔德为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不要大惊小怪,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很少发生了。”阿辻翠耸耸肩,“塔丽萨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人很会做生意,港口永远热闹,商品琳琅满目。”
“还有沃肯,那里的人话不多,但做的武器确实不错。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帮他们搬运矿石换取食宿。那里的工匠们日夜不停地锻造,城市里到处都是金属敲击声。我也去敲过几锤子,结果把剑尖打断了,那个工匠就把我轰了出去。”
赫尔德饶有兴致地听着她的经历,“听起来你去过的城市还真不少。”
“事实上,每个城市领地我都待过。”阿辻翠托着下巴。
“巴克斯的人最懂享乐,那里的酒确实不错,但喝多了容易误事。索拉瑞斯的学者们很有趣,他们愿意和我讨论各种奇怪的理论,虽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但那里的茶不错,很提神,一杯下去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你居然能听懂那些学者的话?索拉瑞思可是奥格的学术中心!”赫尔德好奇极了。
“并不是特别深奥的问题,主要是关于魔力导向的本质。结果就是我认为对方顽固不灵,对方觉得我无药可救。算了,这不重要。”阿辻翠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维里迪亚的农民们很朴实,给我摘了最甜的水果,那里的米饭也好吃,比别的地方都香!狮鹫之崖的冒险者们喜欢吹牛,但确实有些本事,虽然他们没能屠龙,但他们做的肉干很有风味。”她一一数着,“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乌姆布拉……”
听到这个名字,赫尔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怎么了?”阿辻翠问。
“没什么。”赫尔德迅速收敛表情,“只是听说那个领地很神秘,一般人很难进去。你是怎么到那里的?”
阿辻翠:“确实很难找到。我是在追踪一头受伤的魔兽时误入的,那里常年被浓雾笼罩,建筑都隐藏在古老的森林深处。”
“那里的人怎么样?”
“大部分人不太愿意与外人接触,但也不算敌对。有些是血族,有些是狼人,还有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种族。”阿辻翠回忆。
“除了魔力导向,每个种族都有独特的血脉天赋,比如狼人的恢复力,血族的隐匿。他们的炼金术和草药学也很厉害,我在那里倒学了很多生存与捕猎技巧。”
赫尔德:“狼人,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很强壮,感官敏锐,不过脾气普遍不太好,特别是在月圆之夜。”
赫尔德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但终究没再询问下去。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雨打在屋顶瓦片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壁炉中火烧得正旺,木柴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和火焰的声音。
阿辻翠突然放下了手中正啃的骨头,“你为什么不开餐馆?”
问题又诡异地饶回原点。
赫尔德:“?”
赫尔德:“我为什么要开餐馆?我可不想天天面对这么多过锅碗瓢盆啊!而且我有本职工作!你不会完全忘记自己目前的处境吧?”
“我的处境?我目前的处境很不错,甚至还吃饱了。”阿辻翠适时地打了个饱嗝,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反倒是你,黑巡司的处境才不好,薪水不高,还不受欢迎。”钱多事少离家近,三个都不沾边。
赫尔德不说话,开始瞪她了。
“难道不是吗?有钱人理所当然会觉得粗鲁,贵族们应该觉得碍眼。而普通民众大概会觉得恐惧,他们只知道你们抓人,调查,手段强硬,但又不知道你们具体在做什么。”阿辻翠灌了一口柠檬啤酒,毫不畏惧对面钉子般的目光。
“喂!总要有人做这些脏活累活!”赫尔德挠了挠头。
“我们就是专门处理那些别人不愿意碰的工作,虽然方法粗暴,但很有效果,至少雀尾巷比以前安全多了。这种事应该很容易理解吧,反倒是你!”
“生吃黑王蝎叫过得好?”他问。
“那是意外。”阿辻翠镇定自若。
“差点死在沙漠里也是意外?”
“都说了是意外。”
赫尔德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有多少次这种意外?”
阿辻翠在回忆中翻翻捡捡,“大概……几十次吧。”
“几十次!你居然还活着?”
“嗯,确实活得好好的,虽然现在被拷着。”阿辻翠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镣,像在单纯地晃动一个镯子。
“真不明白你啊!为什么哪怕有丧命的危险你还是选择一直旅行,却不是找个不错的城市生活?”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理由,我只是……”阿辻翠顿了顿。
“在确认这个世界,有时我怀疑它,有时我又怀疑自己。我意识到停在原地不会有结论,所以我要去的将永远是下一个地方。”
她的眼神渐而拉长,似乎正透过虚无望向一个遥远的彼方。
“难过吗?”赫尔德突然问,他拿出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总是一个人,难过吗?”
阿辻翠却觉得这个问题奇怪。
“为什么要难过?一个人总是很自由。”
赫尔德:“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我从来不喜欢说假话。”阿辻翠轻笑了声。
“……”
“……所以可以考虑一下兼职开餐馆吗?真的很好吃!”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不开!”
“好吧,但是谢谢你的招待。”阿辻翠耸了耸肩,“感觉让你多出了许多不必要的工作量,作为感谢我会帮忙刷碗的。”
赫尔德:“哈?Alpha居然会刷碗吗?”
阿辻翠:“哈?Alpha难道不会刷碗吗?是个人都会刷碗吧,只有干净和不干净的区分。”
赫尔德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
雨声渐渐变大,房间墙壁上倒映出两人的侧影。
“对了,明天还要早起,庆典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我要帮着巡逻。”赫尔德打了个哈欠,往椅背上靠。
“所以我也要去?”
“当然,你可是被我拷着的。”赫尔德翘着椅子,尝试用一根椅子腿保持平衡,“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的,庆典期间的福尔图那会很热闹!”
“是吗,六年前我就错过了。”阿辻翠说。
赫尔德看着她,暗金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微微闪烁。
“这次不会了,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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