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喊：“你们要怎么处理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你先出来，我们回去说话。”
卫道听着觉得耳熟，随后想起来这是上白石响尾。
卫道问：“我出来，你们不会直接击毙吧？”
上白石响尾回答道：“不会。”
卫道问：“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大阵仗过来围堵？”
上白石响尾说：“你现在涉嫌一起杀人案件。”
卫道问：“谁死了？”
上白石响尾回答道：“一个夜间外出的小女孩和一个单独走夜路回家的年轻女孩，还有一个心脏不好的老者，前两个都死了，后一个在医院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卫道问：“大叔和屋子怎么样？”
上白石响尾说：“大叔被吓坏了，但似乎不知情，只是他给你提供了一些东西，我们需要严查，如果他真的没有牵扯进来，他就不会被抓进去，这件事更牵涉不到他身上，你还是多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判处死刑直接枪毙比较合适。
至于屋子，虽然有些损失，但已经清点出来了，很快就能等大叔回去之后重新开业。”
卫道问：“我出来，你们真的不会直接击毙？”
上白石响尾知道他心里有顾虑，回答道：“你出来吧。我保证。”
有人小声问：“真的不杀了他吗？这是个大好机会。”
卫道没有行动。
上白石响尾说：“就地正法的前提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现在事情虽然发生了，证据不足，流程不全，不能妄自定论，现在我是这里的长官，这件事，你们要听我的命令，明白了么？”
他大声说：“谁要是敢违抗命令，罚款三千，剥去服制，除去籍贯，再不录用！”
上白石响尾问：“听明白了吗？”
众人都回答道：“是。”
上白石响尾对卫道说：“现在你可以放心出来了！”
卫道扎好头发，拉好衣服，穿好鞋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伤口处撕下来一片热乎乎的血痂，丢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起身道：“我出来了！”
上白石响尾喊道：“出来吧。”
卫道绕过障碍物，走了出来。
上白石响尾说：“请见谅，我们需要立刻把你押送回去。”
卫道问：“走路还是坐车？”
上白石响尾回答道：“坐车。”
卫道点了点头。
有人嘀嘀咕咕说：“嘿，他还挺适应。”
卫道再次进入监狱。
上白石响尾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地方，不过这里可不是以前那样的防备措施，想随便打伤人就逃跑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你这次从这里逃跑，几乎等于默认自己就是杀人犯，上面会不择余力追捕你，你会失去身份，失去光明正大走在路上的机会，失去清白。
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喜欢那样的未来。到时候，要是再见面，无论是不是我，都真的有可能对你直接开枪。希望你仔细考虑。”
卫道点头。
上白石响尾将食物递给他：“还有什么要问？”
卫道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上白石响尾有些疑惑地打量他，想了想：“大叔给了你东西，晚上担心，没有睡好，半梦半醒听见床板嘎吱一声，醒了过来，但是睡糊涂了，以为是自己的床，没有再辗转反侧，却又听见开关门和脚步声。
后来，他出去看，你不在房间，还顺走了一把伞。”
“伞？”
“在尸体边上找到了。”
上白石响尾回答的时候看着卫道，卫道沉默下去。
“雨太大了，没什么人出门，小女孩是挨打跑出家门，年轻女孩是工作回家，老人似乎是丢了东西，瞒着其他人出门，在河边差点掉下去，心脏病发作，拨通电话就进了医院。
小女孩已经死了，家长说找孩子的时候看见你在周围，数次经过。
年轻女孩重伤进医院，救治之后醒过来说见过你，不知道在路边做什么，她吓坏了，跑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伞不见了，爬起来在垃圾桶边上捡到一把伞，就是你从大叔店铺顺走的那把，她捡了伞就抄小路回家，那边比较近，没想到半路被人捂昏迷了，伞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伞为什么会在小女孩手里，说肯定跟你有关系，也许就是你杀了小女孩，再用刀子捅了她，只是她运气好没死，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按照现在的情况，你是嫌疑最大的。
他们推断说，你是夜里失眠，离开大叔店铺，打伞外出寻找目标，先见到小女孩，利用她和家人闹矛盾，哄骗她信任你，让她跟你走，你杀了她，处理尸体，小女孩父母找出来，你就观察他们，他们没有分散，不好下手，你才走了。
小女孩的父母找到了小女孩的尸体，看见陌生的伞，气愤地丢到了垃圾桶。
你跟着他们到了垃圾桶，看他们离开，再发现了回家的年轻女孩，心生一计，又想害人，尾随年轻女孩，差点被发现，你就蹲在路边，假装无事发生，以为自己骗过了，再次跟上在前面跑动的年轻女孩，年轻女孩因为惊恐摔跤，自己的伞脱手而出，你趁机把她的伞藏了起来。
年轻女孩没有找到自己的伞，不想大雨夜晚在外停留，迫不得已捡了垃圾桶边上的伞，匆匆忙忙回家，慌不择路逃入更加黑暗陌生的近道，你跟了上去，让年轻女孩昏迷，捅了她的腹部，致使她失血过多，你以为万无一失，逃离现场。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远处找东西的老大爷看见了，大爷看见了你，也看见了那个重伤的年轻女孩，被这场凶杀吓出了心脏病，给家里人打了电话，不敢出声，又打给医院，昏了过去。”
卫道问：“你相信？”
上白石响尾说：“我不信。你要是让人昏迷，都是动手，没有用药品的。再说，你虽然有一个医药箱，当晚却没有带走出门，总不可能半路拐回去，拿了东西再去，时间对不上，大叔也不是睡死了。”
卫道说：“如果是我打昏了年轻女孩，其他医生再多再努力，她现在也不可能醒过来。这点足够证明不是我让她昏迷的，不过，自证清白实在困难，如果你愿意帮忙，或许事情会有些转机。”
上白石响尾笑道：“你现在还在这里，就打算我？”
卫道问：“不愿意？”
上白石响尾说：“我要考虑之后再做决定，你一时半会也不会死。”
卫道点头：“好。”
上白石响尾说：“不过，这件事要是闹大了，速度会很快，如果上面有人看着，小把戏不仅没用，一旦被查，罪加一等，他们很有可能想立刻把事情压下去，你这个罪魁祸首，到时候就是首当其冲的，是不是替罪羊，没人关心，就算不是你，他们也有办法让你是。”
卫道笑道：“现在对我说这些，你是想要我担心还是想要我畏罪自杀？”
上白石响尾笑道：“依我看，担心和畏罪自杀差不多。”
卫道摇头：“担心只担心，畏罪自杀省你们的事。”
上白石响尾点头：“也是。”
“再见。”
“下次我还未必过来呢。”
“随便你。”
“再见。”
上白石响尾离开了监狱。
卫道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一时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件事落在他头上，很像某种突然而然的找茬。
卫道困倦地靠着角落，放弃思考，试图入睡，再次不由自主咳嗽起来，直到咳出去一口血，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发现好像是没有睡觉的时候了。
外面有狱卒过来，对他说：“出来，跟我们走，你要上法庭了。”
他们说着，拿起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开了门，门上厚重的柱子仿佛随时可以一脚把人压得稀巴烂的大象腿，压迫感很强。
卫道皱了皱眉，起身出去，跟在众人身后。
这里并不光亮，没有窗户似的，走廊还十分宽阔，他们也不怕卫道转身逃走，因为这里是单行道，越是往后，越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越是往前，越是亮堂的位置，才是这条路唯一的出口。
或许是他们认为卫道没可能越过他们一群人逃出去，所以不设防。
然而卫道已经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却想不出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
他放慢了脚步，意图拖延时间，作为一个嫌疑严重的预备罪犯，不想上法庭接受审判再正常不过。
但前面一群人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略带嘲讽地打量他，仿佛知道他的打算，却并不准备干扰，一种是不耐烦地连声催促，根本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仿佛看见他就会弄脏他们的眼睛。
卫道心里冒出一个问号。
两边的犯人对现状漠不关心，眼睛一闭，动也不动，即使门外就是大摇大摆将要离开的人群。
卫道收回目光，忽然看见一个犯人待在门口，望着外面，盯着他神经兮兮笑了起来，喊道：“你要死了！前面没路！还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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