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令明看向卫道问：“你也希望他们留下来吗？”
卫道则看着他问：“这么说，你不希望他们留下来吗？”
一青令明收回目光，端着水杯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卫道笑了一声问：“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他们留下来吗？”
一青令明说：“我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卫道皱了皱眉，想起一些不太值得高兴的事情，面上的笑容渐渐冷了，面具又贴在脸上。
“是么？”
卫道随口敷衍了一句。
村上虎步本来和月临武兴致勃勃讨论之后在哪里打群架，听见卫道说话，突然察觉到气氛僵硬冷凝，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小声问：“大人？”
卫道脸上的冷意消散了，他只是微笑。
“没什么。”
卫道回答了村上虎步一句。
一青令明看向卫道。
卫道也看向他，干脆直白地说：“我希望他们在我身边。”
一青令明欲言又止，没有说出话，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热水。
卫道说：“既然他们有这样的意愿，又有那样的理由，我认为，让他们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要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如果你尊重我的意见，你的意思应当是同意，你认为呢？”
一青令明点了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卫道说：“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一青令明点了点头。
月临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村上虎步为什么突然不跟他说话，窗外的阳光漏进来，有一丝金色的阳光落到月临武的唇边，他抿了抿，就像含了一口黏糊糊的拉丝软糖，面色被阳光照得发红，仿佛隐约有些热意的羞涩。
卫道起身道：“那就这样。”
一青令明也跟着起身说：“这件事可以这样定下来，但是，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对你说。”
卫道问：“什么？”
一青令明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是无心之失，也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
卫道冷笑道：“我不认为是无心之失，如果你想指桑骂槐，首先，你们的人有错，其次，我的要求正当合法，最后，我是有心寻求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你们一开始就不是那么想的，你们是后来才转变的，这不代表有错的是我。
无心之失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先生。”
一青令明被卫道说得有点臊得慌，他的脸颊微微地涨红了，像一颗刚刚鼓起来的红色气球，又像一颗渐渐染色的丰盈红苹果。
他张了张口，在卫道的注视中，垂下眼去，低声说：“是的，你说得没错。”
卫道说：“如果需要承担责任，可以直说，当然，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很直白的，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看了边上的月临武一眼。
月临武以为自己已经被翻过去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被揪出来当例子，呆了一下，看向村上虎步，村上虎步感觉自己和卫道同仇敌忾，瞪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
月临武欲哭无泪，心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呢？！
他摇了摇头，周身的情绪氛围低落下去。
卫道说：“你说得也并不委婉。”
他笑了一声，嘲讽似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一青令明看向卫道。
卫道说：“我会对他们道歉，因为他们大晚上因为我出现在房间之外。”
一青令明呆了一下，没想到卫道真的会说道歉的事情。
卫道说：“我记得，你们都说过，晚上不许随便出门，说话太多会在喉咙长瘤子。是不是？”
一青令明点了点头。
月临武点了头。
卫道说：“那他们现在应当正在医疗室等待治疗？”
一青令明回答道：“是的。”
卫道笑道：“好啊，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晚上总结的规矩，我可以在白天为他们提供治疗弥补我的过错，晚上将他们召集起来，对他们道歉。
不过，你们既然都知道晚上不应该随便出门，他们也该知道吧？明明知道这件事，还在晚上往外面跑，难道是因为我揪着他们的衣服领子把他们从房间里面拖了出来吗？并不是吧！
即使你们没有夜间不许出门的规定，但他们也可以算是明知故犯到现在的自作自受啊。
我会道歉。但他们也得道歉。因为他们夜间随意出门。因为他们给基地造成了多余的负担。因为他们针对新人。因为他们不听命令，不服从管教，不尊重他人，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我是新来的，他们不是吧？他们的错误可比我的错误更大。
本来我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你们这么直白，也省了我的力气，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承认我有错，他们也得承认自己有错，否则，你们就是双重标准。我不接受双重标准得到的结果。如果他们不认错不道歉，那我也不会有错不会有道歉。
你们应当明白，村上虎步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过来的。
他们到这里之前，我是这样，他们到这里之后，我也不会更好。
你们要骂我，我不接受，你们要打我，我不接受，你们要排挤我，贬低我，我不接受。
你们可以说这是无稽之谈，可以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都是我的自作自受，没有关系，但我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到我更改自己的那一天之前，我都会是这样。
我还是更希望我们之间的相处和平融洽。
你以为呢？”
一青令明说：“是……这样。”
卫道说：“很好。”
他踢开门问：“还有什么事？”
一青令明说：“没有了。”
卫道看向月临武：“带路。”
村上虎步眨巴着眼睛一直跟到房间门口。
一青令明去医疗室处理病患，月临武无所事事走了出去，卫道准备进入医疗室，手里还提着医药箱，见村上虎步要进门，疑惑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村上虎步摇了摇头，他有点犹豫地说：“我能进去吗？”
卫道说：“如果是污染造成的病患，你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
他笑道：“毕竟，没有哪个医生希望自己在治疗传染病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在病症面前近乎一丝不苟的人。”
村上虎步说：“我可以不进去。”
他问：“我应该去哪里？”
卫道说：“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办，比如，之前你不是刚刚和月临武约好要去打架？又或者，其他人刚刚到新的地方，应该水土不服或者失眠，昨天你们又是晚上才到，你可以去检查他们的身体状态，避免被基地外面的东西感染或寄生。这也是对我的帮助。”
卫道顿了顿，说：“你也可以带着人去接触基地的其他人，他们在这里生活工作居住，比你们更了解当地情况，为了避免以后因为不知道情况被坑，现在去打听会比较合适。你可以选择跟他们搞好关系，也可以选择让他们臣服在武力值下，让他们不要一门心思找茬就可以。”
村上虎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卫道推开门进入了医疗室。
门内很快传来了无法控制的惨叫声。
村上虎步转过身去，离开了这层楼。
等卫道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有人在外面等他。
月临武见他出来，立刻站起来说：“太好了，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也不会出来！”
卫道问：“怎么？”
月临武说：“一青令明昏倒了，他的症状太严重了，今天暂时不能给其他人提供治疗，其他人的治疗能力比不过一青令明，他要求你去给他提供治疗，他说，你应该不会拒绝工作机会。”
卫道提着医药箱，点了点头。
月临武说：“因为平时都是一青令明努力工作，病患数量才会稳定在一个安全范围，他半天就病倒了，病患数量激增，如果没有你参与，其他人可能没法迅速完成今天的工作，他们不好意思过来，让我转达谢意。”
卫道问：“谢什么？”
月临武有点脸红说：“谢谢你帮忙工作给他们减轻负担？”
卫道笑道：“哼，工作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不用他们谢，我本意也不是为了给他们减轻负担才到这里来工作，而且，按照这个逻辑，我应该感谢他们，给我工作的机会，让我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月临武有些好奇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卫道看了他一眼，随口说：“治疗足够多的病患。”
月临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哦，没想到，你的目标这么大个。”
卫道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的目标是什么生长过大的动物。”
月临武笑了笑。
卫道关上医疗室的门，其他人都距离很远，目光中有些敬畏，脸色被昏暗的光线模糊，身边拖着细细长长的黑色影子。
月临武站在门口说：“这次如果可以，还是下手轻一点吧。”
卫道不置可否。
月临武说：“总之我会替他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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