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为什么不愿意见那些朋友？我记得之前你明明也进去过。
你在梦里见过他们，他们现在也是梦里的样子，即使有污染也隔着基地，你也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污染而变异，你说你担心污染，可你又不是没有被污染过。
你要说担心没有话题，你也不像是害怕自己会夸夸其谈的样子。”
卫道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
月临武没有回答。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好像在路上，也害怕见到那些朋友。
他说没有做亏心事，可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像了。
卫道摇了摇头说：“算了。”
前几句月临武走了一路好像没听见一样。
说到这一句，月临武一下子就转过头来问：“真的吗？”
卫道挑了挑眉看着他，只是发出了笑声。
他没有得到回答，意识到自己不该反应这么快的。
不过已经问出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并试图和卫道拉开距离。
卫道在他身后慢悠悠的，散步似的走，只是笑了笑。
世泽鹿就放慢了速度走到卫道身边。
现在走在最前面的是月临武。
世泽鹿和卫道闲谈。
他们约好回去之后，可以在宿舍再见一面。
说点别的。
至于月临武，他不见也没什么要紧，那就顺他的意好了。
他们回到了基地，一青令明似乎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回来。
世泽鹿在基地外面停下没有进去，对卫道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卫道点了头，然后看向一青令明。
一青令明问他：“路上还好吗？”
卫道笑着回答说：“很好。”
一青令明放心地点了点头。
月临武正试图从他们身边悄悄溜走。
远处的苗地秀石子一下子看见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也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苗地秀石子喊了一声月临武的名字。
月临武偷偷从卫道和一青令明身边离开的计划暂时失败了。
他有些尴尬，咳了几声。
苗地秀石子跑过来，关心他问：“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在外面的污染发作了？”
月临武摇了摇头。
卫道看了他一眼说：“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卫道和一青令明告别，回到了宿舍。
一青令明跟他走了半路，问他要不要去食堂吃饭，他拒绝了。
一青令明又回去开会，在会议的休息时间里吃了一顿饭，月临武跟他汇报情况。
一青令明听完问月临武，知不知道卫道的药是哪儿来的，月临武愣了一下，想了想，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摇了摇头。
一青令明对他的回答有所预料，点头起身将垃圾丢出去，洗了手去找卫道。
月临武知道一青令明要去哪，但是不想跟着去，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他不想去见世泽鹿的朋友，除了说出来的那些原因，大概是担心自己还会做那些梦。
他并不是不喜欢，除了最后一段，那个梦简直美妙极了，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里面待更久的时间。
要是可以不出来就好了，他对自己的抵抗力很有自知之明，但没有信心。
如果让他再有机会接触到那个梦，也许他会迫不及待，再次进去，然后永远也不出来，但是他又不想死，所以他得选择一个方向。
究竟是进入梦中，还是留在梦外，他没想好，所以暂时还是别去见朋友，对自己对其他人都好。
这种事说出来有点丢脸。
一个梦而已。
再好的梦难道能比得过现实吗？
在梦里过一辈子，难道现实里就不会一事无成了吗？
梦都是假的，但外面是真的。
梦可以什么都好，但那些好只能看，要是想拿出来，一场空罢了。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但是事情大多不讲道理，就好像倒数第一可以给倒数第二讲题，单身可以给情侣出主意。
死人没落在自己头上，谁都笑得出来，事情砸在自己手里，哭得比别人更响亮。
大多数人都这样。
他大概不会是例外。
现在事情在他的手里，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就像定了一个早上五点的闹铃，说要起床，结果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又或者希望自己当世界首富，小时候说完，长大忘了，再想起来只觉得可笑，但并不会真的想去做，因为做不到。
以后再说这件事好了。
月临武回到宿舍，准备休息之前突然想起来两件事。
卫道就在他宿舍不远的地方。
不出意外他们随时可能见面。
他今天出去搜集那些东西，是为了把东西送到食堂，等待它们变成食物。
但他既没有去食堂，也没有把东西变成食物。
或许他应该庆幸，至少他做了一件事，他把那些东西都收好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保证污染不会轻易泄露，他现在可以睡觉，因为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头上不会开一朵花。
但后天会不会就不知道了。
或许大后天会有人发现那些东西所在的位置，有些不对，于是开始检查，发现污染有点严重，查到他头上，打得他满头开花。
月临武不想满头开花，但是时间很晚，他又不想起来，挣扎之后，他睡着了。
一青令明想起来去找卫道，他在路上没有找到，在宿舍没有找到，有些疑惑。
他想卫道可能出去了。
但是卫道刚来的时候，他分明特意对卫道嘱咐过夜晚不能随意出门。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晚上十二点，天色也没有黑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步，可是，晚上吃完晚餐，工作完毕，就该休息了，别人大多都躺在床上。
一青令明想，或许我需要时不时，抽空去检查一下他的宿舍，他要是按时睡觉我就走，他要是不按时睡觉，我就看着他睡。
卫道可能失眠这件事，他在梦里知道。
如果卫道睡不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盖着被子就可以。
他不会强求。
他总不能扒拉着卫道的眼睛问你究竟睡觉没睡觉？
那也太奇怪了。
不出意外对方会生气。
一青令明并不认为需要那样。
如果卫道不愿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青令明表示理解，如果意识清醒还要一动不动，实在是为难人，身体如果僵硬，行动都会受到影响而迟缓。
卫道可以在宿舍走来走去，随便做什么，只要不大声吵闹，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或者引来怪物的污染，又或者造成某些人的变异。
一青令明知道卫道讨厌多管闲事的。
所以他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他渐渐走到基地的外围，心想，如果卫道不是去找月临武，大概是在基地外面和世泽鹿待在一起。
看今天的样子，月临武不太想见到卫道。
卫道应该在世泽鹿的住处。
他知道是住处，因为卫道不喜欢空旷，有可能随时被人看见的地方。
有时候看见卫道，一青令明会想，这个人的兽化是不是兔子？
毕竟兔子总是十分警惕。
在草丛里，在天敌面前，在战斗和逃跑的时候。
虽然卫道既不显得脆弱，也不显得渺小。
但这只是感觉。
一青令明又不会对其他人说。
怎么想是无所谓的。
卫道也不会关心别人在想什么。
他总是对别人管闲事深恶痛绝，所以要求自己也通常如此。
正因如此，一青令明才不觉得容易被卫道发现。
他在基地的外围找到了正在说话的卫道，卫道对面是世泽鹿，世泽鹿面对着卫道，看见一青令明走过来，挑了挑眉，卫道立刻有所察觉。
卫道转过身来看见一青令明正站在不远处对他打招呼，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一青令明问：“我可以知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吗？”
世泽鹿笑着问：“我们刚才在谈论一些关于礼物的事情。”
一青令明并不知道什么礼物。
他看向卫道。
卫道眨了眨眼似乎正在思考应当怎么对他说。
一青令明就对世泽鹿笑道：“那么请问二位介意之后的谈话里带上我一个吗？”
世泽鹿看向了卫道，卫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知道他们是在等待自己的决定，但是又不想做决定。
一青令明笑问：“大人不愿意吗？”
卫道蹙了蹙眉，含笑道：“并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不会被污染影响……”
一青令明说：“这个不用担心。”
他给卫道看了一颗药丸，吞下去，对卫道说：“这个是医生最近连夜赶制出来的东西，可以有效抵抗污染，虽然不能完全去除，但大致上可以保证我不会在跟你们交谈的过程中出现变异问题。”
卫道点了点头说：“那好。”
一青令明请二人去自己住处附近坐一坐，他们都同意了。
天色渐晚，周围的光线越来越黑了。
晚上基地虽然不许随意外出，但路上还是有些灯光，只要能看见路就行，如果眼睛不太好，看不见也没办法，灯光几乎不会特意调亮，因为需要更多的电力资源。
不过，如果一定要晚上出门，可以自己拿上充满电的安全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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