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身上出现符箓。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遥英“大度”地伸手拍拍那人的肩膀，实则不动声色地把符箓扯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小小的纸团，收进袖子，“没事没事。”
那人虽被拍得古怪，但又不觉得什么，重复道歉两声后，还赶着进楼打开，急匆匆地汇入人流。
遥英退后几步，仰头盯着高耸的大楼，楼上笔直的排布着的漆黑反射玻璃，停顿片刻，扭身离去，绕着大楼走了一圈，暂且远离大楼，钻进对面早餐店旁边的巷子，靠着墙壁，这才打开手里的符，展开。
符文是她并没有见过的。
准确来说，并不在现有的学习体系里的符文。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个符文是为个人全新创造的。
它代表了一种新的用途。
会是什么？
要想知道，或许只能自己亲身实验以后才会知道。
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什么用来试验符箓作用的好时候，遥英又盯着符文看了片刻，重新折好，收了起来。
“这人要是还抓不住——”
“抓不住你能怎么样？还不是就跟之前那些案子一样——”
“别说了，先去现场看了再说怎么办。”
巷子深侧，交谈声和着脚步声一并飘来。
遥英下意识地站直身子，预备避开，但她进来这是个死路，要出去，就是从右侧，也就是巷子路，一出去，准得和几个人撞个严严实实，她索性站住了不动，双臂一抱靠在墙壁上，视线微微斜着打量走出去的几个人。
那三人中有一人无聊地四下探看，见着遥英，明显一愣，但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
总共三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天蓝色制服，胳膊上还带着袖章，胸前别着个不知道写着什么的文字样式的胸针。
抓人？
遥英回想着三人交谈中透露出的内容，若有所思。
她现下是对周遭的一切处处留心。
她不知道那黑影引着她出来后是去了哪里，所以周围一切听着可能会是线索的事情，她是一个都不想放过，更何况，那黑影喊出了她的名字，为什么不是别人的名字，为什么偏偏是她的，为什么明明能出去，偏偏夜里找上了她……
遥英对这一切都很在意。
没有什么生来就很稀奇的东西。
这一切的不寻常里边绝对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那个黑影把她引到这里，如今又消失不见，是想让她在这里发现什么吗？遥英摸不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她找寻的方向不对，那道黑影，或者准确来说，是黑影背后的真正操控者，他们自然会重新出来找上她的。
另一个原因则是——
遥英确实对外边的一切很好奇。
不论是什么，都足够的新奇。
平安路派出所——
遥英回头看着三人出去了，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下，反身顺着三人来的方向，贴着巷子墙壁往里走。巷子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挂在墙壁上的竖牌，连着几块。
铁制的大门。
连接着的墙壁上边有着铁制的尖锐物，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墙壁的上边翻墙进去。
从镂空的栏杆望进去，一个不大的院子，和一栋不高也不算矮的楼，进进出出的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天蓝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还有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不过跟那三个人衣服上又有点不一样，像是少个什么标章什么的。
人来人往的，遥英只在这儿佯装路过的晃了一下，便大步朝着进来的方向冲出去了。
那三人竟然还没走远。
遥英追出来的时候，见着他们天蓝色衣服的一角晃了一下，就折进了邻近的巷子里，从胸口摸出个黑色皮套的本子，低声驱散着人群，“都让一下，都别围在这儿看了，都让开。”
其中一人站在一侧打电话，“…对对对，就是南十字路口的那个巷子。”
架着黑色框架眼镜的干警有点恼火，“大爷！大爷！您往出退一下，您都快踩着死者的衣服了！来来来大哥你别挡在这儿了，我们要拉保护线了，让一下！——”
人头攒动，见着是凶杀案，只是把人们看热闹的距离从隔着十几厘米变成了几十厘米而已。
遥英贴着墙壁擦过去，后背借着墙壁的力量，后脚跟在墙上轻轻一蹭，冒高半个脑袋，才看清楚里边是什么情形。
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并非昨天巷子里死去的那醉汉一般情状。
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出这人身上的伤口，只是眼口鼻都冒出黑血来。
黑眼镜三个人拉了警示线，把周边聚在一起围观的群众驱散开，就没了下文，他们三个人各自站在了一处去，负责维持着周边的秩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遥英混在一群无所事事的人里面，贴着墙壁留在原地等着看。
她才出来这么一天的光景，就连着遇上两人惨死，这实在和她在元华里了解到的外部世界有些不符。
片刻，刺——一声，轮胎在水泥地上打横一转，一辆黑色越野停在马路边，“哐——砰——”，刚一停稳，有个黑短卷毛的青年就从后车座冲出来。
“诶诶，跑什么？”紧接着，有个短发顶着个小揪儿的女警从前座推门下车，右手食指晃着钥匙圈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慌不忙地绕着车走了一圈儿，烦躁地拍了拍车尾灯底下，“要不是赶时间，蹭我的车、又得修车了——”
“算了算了，这段儿忙完再说。”她自言自语，拍了下自己后脑勺，锁好车，帽子戴正，探身从前座翻出双新的白手套戴好，胳膊用巧劲儿一抬把钥匙滑进上衣口袋里，“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几步挤到警戒线前边，黑眼镜上前迎了一步，拽起白线，跟着进去，小声汇报，“周姐，你来了。我们几个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了，现场可能已经有被破坏了，死者我们没有靠近，您看一下——”
巷口外远远的有短脆急促的响声传来。
“哇儿哇儿哇儿~”
遥英微微斜着身子往马路上看，白车上横着黑线，车顶上蓝红光轮换亮起，声音就是从灯光旁边的黑色小喇叭一样的东西发出来的，几乎快要撞上越野车车尾时“刺——”停下。
那短发顶着个小揪儿的女警，也就是被称作周姐的周锦，回头跟来出警的同事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现场应该是已经被破坏了，脚步太杂乱了，可能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得留下几个人检查现场，安排一两个人先把尸体抬回去尸检，我去跟报案人了解一下信息。”
“好的周队。”干警点头应是。
“周旷！”周锦高声喊了下黑短卷毛青年的名字，等他小步跑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两人走到了黑眼镜跟前，交谈几句后，黑眼镜领着两个人弯腰出了警戒线，又走到一个生面孔前边。
遥英不知道那边三个人是在做什么，她收回目光，淡淡一瞥，这边儿受害人尸体已经被抬上了担架，尸体上盖上了一层白布，两位警察抬着担架，人群自发从两侧散开让出道儿来。
担架从遥英身前经过的那一瞬间，她忽地一怔，好熟悉的香味。
…药的味道？
但就那么一瞬间，不待她细想，那气味就已经彻底地散了下去。
或许这个气味，已经是药品最后弥留的一点点残余了。
不会无缘无故地有这样的一个味道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事情和修仙者有关系。
留在原地的警察们各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或是守在警戒线外边防止人靠近，或是戴着白手套勘察现场，或是拍照取证，还有一个人蹲在地上拿根白色粉笔把一些物品在原位沿着外壳占地画下来，尤其是躺在地上的死者。
死者的尸体被抬走后，留在原地的围观人群逐渐散去，人越来越少。等着最后一批警察驾车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两个警察守着原地的警戒线，再没有一个人了。遥英不好继续逗留在这里，她停留在这儿太突兀显眼，犹豫几秒，转身混在人流里出去，跟着最多的流动的人群过了马路。
马路的这一边，就是千岛集团。
喷泉池里还汩汩地流动着清水。
遥英有点想摸出听风扇看一眼消息，或者随便跟陈余月、伏九息说点什么都好。但她深知，不管怎么说，这么大庭广众的凭空变出一把扇子来，实在是个稀奇的不大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她半抬眼看了一眼路边的电子监控，那儿还有那个东西。
写字大楼的这片人造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完全搭不上边儿，就是一堆石头坛子构成的，石头坛子里放着土还种着花儿，每两个石头坛子前边儿有一把长排木椅供人休息。
遥英挑了个没人的坐下，正对着马路对面。
她翘着二郎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
挺烦的，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还没在这个新奇的世界里感受全新的刺激，就有人急哄哄地把这个虚假的世界的真实面目撕开，向她展示得淋漓尽致。
遥英在心里补充道，反正、和书里说的不一样。
——书里没说外边老死人。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法医已经完成了对于死者的检查。
警局因本月第四起同类型死亡案件引起轩然大波。
周锦在白板上贴上第四位死者的照片，写上基本信息。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的情况和前三个人应该是一样的。”周旷的脸色有点泛白，在幽幽的蓝色电脑光的映衬下，甚至有点发青，他的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说不出的厌恶，“这种人——”
“周旷。”周锦的语气干脆利落，打断他，“不管他是哪种人，不管他们是哪种人，都有法律，不是个人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阶段。我们破案，不是为了个人喜好，是为了全社会所有人都要遵守的秩序。”
周旷没回答。
周锦手里的动作不停，回头打量他一眼，“等会儿去死者家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帮着把今天出现在现场的人排查一遍信息。”
她说完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字，扔了笔，从椅子上拿了外套推门出去，“有些犯罪分子会回来查看自己的战利品，前三次没有不代表这次同样没有，仔细找，别落下什么——来！几个人跟我走了！把车钥匙带上！”
遥英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麻烦很快就要找上她了。
好了好了，我终于是在新年老老实实开始日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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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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