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声闷雷在天边乍响,抬头望去,却只有黑裹挟着灰色的云无声翻涌着。
他呼了口气。明天是他的死期吗?
现在已于事无补,只能祈求江不系能突然宽宏大量放自己一马了。
疾步走出宫门,萧观阙坐进自家马车。
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叫父亲准备了两辆马车,不用在绝望之时承受父亲的威压。
一路上还算平稳,萧观阙用这段时间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而他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内室,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
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桌案前坐下,掏出藏在袖子里的玉佩和匕首。
又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蹭得脖子有些痒,伸手一摸,原来是那时被江不系划断的那缕头发。
他盯着那缕断发,沉默几秒,终是别开了视线。
一名丫鬟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他尚未听清。
“吱——”的一声,萧观阙忽地一颤,抬眼看去,发现竟是那丫鬟没经过自己同意就将门打开了。而那丫鬟就站在门口,眼神颇为平静地看了一眼他的桌案。
再下一秒,那丫鬟就一脸慌张地伏跪在地上,嘴上喊着:“奴婢错了,但求世子宽恕。”可声线平直,如念台词一般。
萧观阙打量几下那丫鬟,垂眼看向桌案,不动声色拿左手微微掩住玉佩和匕首,挥挥右手让她退下了。
那丫鬟退出门外将门关上了,脚步沉稳,裙摆纹丝未乱,丝毫不见话语中带有的害怕惶恐。
萧观阙皱起眉,低头看去,案上正摆着刚刚自己拿出来的那两个东西。
那丫鬟说话举止太过诡异不自然,一套动作水到渠成一般自然,根本不见一般人犯错时的慌乱。
他拿起匕首仔细观察一阵。
府中对待下人也不算放松,绝不会干出这般引人不高兴的事情来。
萧观阙觉得有些蹊跷,索性将东西收起不再看了。
日影西斜,尚未至酉时,萧观阙决定出去一趟。
他走出房门吩咐丫鬟叫马夫备车。
而这丫鬟就是贸然闯进他房间的那个,只是这会儿又是一板一眼地规矩了。
萧观阙皱着眉,仔细打量她离去的背影,却见其右手上留有绿色晕迹。
平时行事沉默老实,甚至因为太老实而显得没有活力的丫鬟,怎会突然不懂规矩闯进世子卧房?
此事实在怪异,他心思沉重地坐上马车,脑中一直出现那在其掌侧晕开的一团绿色,以至于没有听见马夫喊他。
“世子,您要去哪儿?”
他沉默着,眉头拧着,垂眼不知在看哪。
“世子?”
忽地紧紧攥拳,指尖掐入掌心,他这才回神。
“嗯?”
马夫见终于有了回应,又重新问了一遍。
他沉吟一瞬:“去北山酒楼。”
“是。”
市集的路不如官道平稳,一路有些颠簸,萧观阙不得不掀开些窗帘子查看路况。
窗外忽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视线里,身影玄色外袍翻飞。
萧观阙指尖无意识掐进手掌,一瞬以为自己看错。想要看仔细,马车却不等,只好作罢,任其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行了,就在这停。”
随着马车慢慢停稳,萧观阙几步下了马车,转身对马夫说到:“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回去。”停顿思索片刻又道:“会回去的。”
经过一番承诺,马夫终于被说服,赶着马走远了。
萧观阙确认他离开之后,转身走进了酒楼旁边的巷子。
深巷无人,喧嚣慢慢离他远去,只剩留有墨色的天与脚边依旧潮湿的土地与他同行。
当初刚穿越来,为了谨防改变未来,萧观阙不敢不谋反,却又是没有那个胆量到那时单枪匹马杀进皇宫。于是按照自己记忆里萧觐谋反的记录写完计划书之后,就开始着手选拔和培养死士,还得研究杀皇帝用哪门子毒药才能一步到位。每天忙得恨不能分身。
而为了不引人怀疑,训练死士地方的入口他还特地安排在萧觐常去的酒楼后面。
他脚步渐快。
不过说来也奇怪,萧觐身边几乎全是孤儿、家破人亡、身体素质极强之辈,还对萧觐十分忠心,根本不用他特意去找,顺利得像谁事先设计好的一般。
萧观阙难以分辨,这到底是萧觐的前瞻性,还是另有情况。
不过,现在并未发现什么对他有威胁的事情发生,姑且算其有前瞻性吧。
热风裹挟着汗味和混着草木的土腥味扑到萧观阙脸上,训练场到了。
集中训练的并非全部死士,在自己府中的会在府里训练,其他的就会在每月初十、廿日、晦日集中到这里来训练。
这处训练场也是他精挑细选,周围全是空房和早出晚归的谋生人,趁他们不在训练不会有人发现。
枯枝似偷窥的眼。
“主。”
是连蝉。
萧观阙摆摆手,叫她继续去训练,自己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们训练。
看着连蝉对着草人练长剑,几乎刀刀致命。他忽而想起之前,连蝉训练受了伤,萧观阙问她:“疼不疼?”她说:“习惯了。”说话时却是抬起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肋陈伤,指尖发白。
萧观阙垂下眼,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连蝉。”
连蝉走过来:“主,有何吩咐。”
“今日大家练到戌时就回家吧,我先走了。”
“是。”
一路走着回到家中,正好赶上晚膳时间,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但今日父亲却叫错了一位丫鬟的名字。
萧观阙抬眼看去,只见那丫鬟一脸错愕,父亲一脸尴尬,拿着筷子的手明显的颤抖着。
他顺着父亲叫的名字喊了那丫鬟,催促她应着父亲的意思去做事,那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走远了。
又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饭,却听父亲叹了口气:“是记不住些事了…”
“父亲忘了些什么?”
“刚刚那丫头名字,我不就忘了?”
萧观阙故作惊讶:“啊?她名字不是那个吗?”
父亲闻言顿时展开笑脸,嗔怪他。
待再回到卧房,天已黑了。
鞋底在地衣上摩挲几声。
【历史摘录】
景朝庆壹丙戌年,仲夏甘日,帝十二子江悯,字勉晟于朝堂之上指证一臣子擅闯皇宫,且犯下命案一件,并取出一发作为证。臣子被贬,调往岭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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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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