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亡命之徒的合作

当他们跟随夏楠穿过形形色色的舱道和暗巷时,荒星一号这座庞大空间站的内部结构愈发显得扑朔迷离。各式各样的舱室、临时货场、废弃走廊交织成一张大网,每一个路口都可能藏着黑市势力的眼线或巡逻队。幸好夏楠对这里显然轻车熟路,她带着林小满和江以辰走了几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又在一道废墙后的暗门前输入加密指令。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型机库改造而成的内部基地。

大厅内停放了几艘正在维修或改装的飞船,周围人来人往,摆满工具架与零件箱,看起来乱中有序。偶尔有人抬头看见夏楠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却没显出多大惊讶,似乎对这位女子的行动相当信任。她领着林小满和江以辰穿过机库中央,将他们带进靠墙的一间维修室,里面有药箱、消毒设备和用于生化或机甲修理的小型工作台。

“先在这里处理伤口和机械损坏。”夏楠把门关上,简洁地说,“我会让联盟里懂得修理的人替你们看看。你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这个地方的出入都由我们控制,老乌鸦或阿杰那帮人一时闯不进来。至于黑灰制服,如果不是掌握最高层权限,也找不到这里。”

林小满还想继续提问,但见江以辰一路奔逃后已露出深度疲惫之态,便先扶他坐到工作台旁。江以辰撕开破损的外套,露出肩头那块简单包扎的伤痕和半毁的机械左臂。进来一个矮壮机师模样的人,说是夏楠的熟人,一看那机械骨架就啧啧称奇,问他从哪弄来这种残旧但又高级的“机甲仿生接口”。江以辰只是轻哼,不想多解释。

机师拿出工具拆开外壳,发现内部不少线路烧断,更有血迹渗进去损坏电路。所幸机械臂本身框架还算稳固,只需更换一些零件、重新校准神经脉冲即可。林小满看到他一边拧螺丝,一边往里灌消毒液,江以辰痛得汗水滚滚,却生生忍住不叫一声。她心疼不已,却只能递上纱布与药剂。一个多小时后,机师好歹修补完毕,让江以辰尝试活动关节,效果比在旅馆时好得多,虽然仍需时间康复,但至少再遇追击时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待机师离开,夏楠才折返进房间,让他们掏出部分“晨星计划”的资料给联盟内部验证真伪。林小满与江以辰稍作商议后,同意展示一小段火星基地录像和基因序列片段,这些内容足以证明他们掌握关键,却又不至于把底牌泄露。夏楠看完之后,脸上虽仍保持克制,眼神却明显闪过一丝兴奋,嘱咐身边助手录入数据,随即说:“你们的情报很有价值,联盟高层会认真考虑护送事宜。接下来如果顺利,我们会帮你们安排出港航线,避免老乌鸦或其他人从中作梗。”

林小满趁机追问是否能及时离开荒星一号,夏楠却摆手道:“外面局势复杂,不止你们,还有不少走私团队也被盯上。若要走得稳妥,就要布置假身份、混入指定货运轨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你们暂且留在这机库的休息舱,别随意外出,免得暴露。”她的态度算不上友善,却也中肯,不像老乌鸦那般阴沉冷酷。林小满虽仍心有戒备,但见对方没过度施压,也只好暂时接受。

这一待就是一天一夜。林小满与江以辰先在工作台边做了更完善的清创与修理,补充一些营养物资,身心才稍微恢复。期间夏楠来过几次,说尚在与联盟高层协商合适的航线。林小满心里七上八下,深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江以辰则时刻留意门外动静,机械臂虽能活动,却不敢保证能顶住黑灰制服或老乌鸦一方的攻击。

果然,好日子没过多久,休息舱门被夏楠一把推开,她神色凝重地告诉他们:老乌鸦和阿杰都已在荒星一号上到处搜寻,甚至有人对“自由运输联盟”施压,怀疑联盟藏匿通缉要犯。联盟虽不惧,但不想为了两个陌生人把整张关系网搅得天翻地覆,所以让林小满和江以辰必须立刻撤离到更机密的走私飞船上,趁夜起飞离站。

林小满担忧地问:“我们通行证还没办妥吗?”夏楠叹口气,说现在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只能由联盟的暗线护送他们强行闯关,运气好便能逃离,运气不好也只能死中求生。江以辰表示理解,两人迅速收拾资料和衣物,跟着夏楠来到机库另一侧。那儿停着一艘中型运输船,船体涂着暗色隐匿涂层,舱门开着,有船员在上面挥手示意他们快登船。

机库里的气氛明显紧张,好些联盟成员忙着拆除或转移物资。林小满踏上舷梯时,回头望见远处似有数道身影闯进来,看样子应是老乌鸦或阿杰手下,却被联盟的人拦住。只差那么几十秒,若他们再快一步,一场新的冲突恐怕又要爆发。林小满看得心惊肉跳,急忙加快步伐,和江以辰一起进舱。夏楠最后上来,示意船员立刻起飞。

舱门关闭后,发动机开始预热,飞船缓缓脱离地面。林小满坐在狭窄的乘客椅上,神经高度紧绷。透过舷窗能看到机库外层金属闸门开启,放他们驶入一条专用航道。她问夏楠:“黑灰制服的人会不会在外层拦截?”夏楠简短回答已有侦查小队监控周围,一旦雷达发现异动,会第一时间预警。江以辰则缓缓吐气,盯着窗口外逐渐远去的机库建筑,心想他们总算离那场风暴稍微远一点。

短短几分钟后,飞船抵达荒星一号外环的舱口。林小满从侧窗往外看,见到无边漆黑太空和环形站体的金属轮廓交织在一起,各式集装箱悬浮在真空,机械臂在运送物资。飞船缓速升起,绕过几个大型货仓的阴影,最终向远方展开加速。那片寂静星海中依稀能见到几点闪烁红光,或许就是官方巡逻舰,也可能是苏妍组织的人马。林小满攥紧拳头,生怕对方会突然冲来拦截。可幸好一路畅通无阻,飞船很快穿过外层航道,真正脱离荒星一号的停泊轨道。

她回望那逐渐变小的巨大圆环,想起自己和江以辰在这里躲藏、逃亡、厮杀的一幕幕,心中五味杂陈。自打离开地面学校到现在,命运像是把他们抛到无尽深空中的某条险路上。夏楠站在驾驶舱旁,沉默地注视两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似是同情,也似是对“晨星计划”情报的强烈兴趣。林小满没法猜透她的真实意图,只能在心里反复警惕:“我们确实摆脱了阿杰和老乌鸦,但是否又陷入另一个陷阱?”

飞船发动机的轰鸣伴随震颤,一次短程加速后,他们彻底远离荒星一号的晦暗轮廓。林小满轻轻闭上眼,让自己暂时放松片刻,仍能感觉到耳垂那块胎记有微微滚烫。她暗下决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和江以辰继续走下去,尽力完成母亲遗留的密码与愿望,哪怕前方仍布满腥风血雨。身侧的江以辰仿佛感应到她的心绪,轻轻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但坚定:“我们还没安全,只是刚脱离最危险的地方。别放松,别放弃。”

林小满睁开眼,微微点头。在这广袤星海的黑暗背景下,“自由运输联盟”的掩护舰正渐渐加速,朝着某条秘密航道进发。荒星一号的风暴并未真正平息,而他们的亡命之旅也远没结束,可至少,这一次他们赌对了一个短暂的机会,离开了那把火越烧越烈的黑市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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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合纪元
连载中梅香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