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了,我这儿出了点事,晚点和你说,你先早点回去。”
“好,那你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发个语音条。”谭奚玥没有追问是什么事,简单叮嘱了一下就结束了通话。
她本就不想大晚上来文化广场,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这下又只剩她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平安夜索然无味,她果断选择回家。
与来时不同,她回去的步伐轻快缓慢了不少。
回到家谭奚玥没换衣物洗漱而是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翻看姚欢给她发的信息。
姚欢是她的发小,现在是一名记者,这职业说危险也不危险,说安全也不安全,况且有时候她还容易犯轴。
在没看见姚欢安全到家的信息之前,她内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可当睡意涌上来的时候它是毫不讲道理的,神经紧绷的谭奚玥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又累又长,直到第二天临近她才被门铃声唤醒。
她从毛毯中拱出头,伸手将掉在抱枕缝隙里的手机拿起点开,听了姚欢平安到家的语音才完全清醒。
姚欢:【安全到家,目前事情比较复杂,奚奚明天我来找你商量一下。】
谭奚玥坐起身穿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点四十,姚欢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凌晨四点。
这说明,姚欢可能只睡了五个小时,或者更少。
“来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一夜未睡?居然怎么能起得这么早?”
谭奚玥一边开门一边说着,可门一拉开她就后悔了,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姚欢。
而是昨天文化广场见到的那两位警察,不同的是他们今天换上了制服,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应该是……一夜未睡。”中年警察手上提着一袋苹果,笑眯眯地说着用手肘捅了捅站在一旁发愣的年轻徒弟。
“我们是江阳市公安局的,我叫盛珣玗,这位是我的队长杨砺。”
盛珣玗不动声色的拍掉杨砺的胳膊,一脸板正地向谭奚玥展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向谭小姐确认。”
“好的,麻烦两位稍等我一下。”谭奚玥扬起一个标准的假笑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怎么会是他?!
不说没洗漱就见外人,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话,刚刚真是尴尬的她都快把门把手扣穿了。
门一合上,杨砺刚刚和煦的笑脸一下就收起来了,“啧,人家谭小姐又不是犯人,问得那么正式干什么?”
盛珣玗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一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警服有哪里没穿好或者脏了的地方,一边抱怨似的说:“我还想问师父为什么非得让我换上警服过来。”
杨砺瞪了他一眼道:“为你树立一个好形象!”
谁叫某人昨天晚上看了一夜关于谭奚玥文化广场的视频监控?在没有特殊情况下,这让他很难不多想。
“这我需要留什么好形象?都说了我昨晚查看监控录像是因为觉得有些蹊跷,不是因为她……”
“让二位久等了。”
盛珣玗话还没说完,谭奚玥正巧打开大门,他立马站直了身体,心虚地清了清嗓音。
谭奚玥奇怪地看了一眼盛珣玗。
刚刚她将客厅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洗漱了一番,把披散的短发半扎成个丸子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随便,再泡了三杯速溶咖啡才重新打开门将盛珣玗和杨砺迎了进来。
盛珣玗一进门就先看了一圈屋内环境,一楼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推拉门将厨房和客厅隔开,最后他目光扫过三杯咖啡,落座在了谭奚玥对面。
察觉到盛珣玗的眼神,谭奚玥解释道:“我看两位双目通红,面色憔悴,我想你们应该需要这个提提神。”
她自己其实也需要。
“谭小姐的观察力不同寻常。”盛珣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描淡写道。
杨砺在桌下用脚踢了一下盛珣玗,面上笑着将手中的那袋苹果放在了桌上,“昨天多亏了谭小姐的帮助,这袋苹果是我的一点心意。”
谭奚玥拿起咖啡的手顿了顿,她觉得盛珣玗是话里有话,但那又如何?她又没做亏心事,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反问道:“两位警官找我是因为昨天文化广场的事吗?”
“不,我们是想问一问谭小姐昨天见过这个人没?”
聊到正事盛珣玗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拿起手机点开一张图片然后放在桌上推向谭奚玥。
谭奚玥原本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但当她看清图片中的人时,她不得不认真对待,“见过,我昨天是乘坐他的车去的文化广场,但在中途下了车,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中的人正是谭奚玥打车时的出租司机,说起来她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他们俩怎么会因为一名司机找上门来?
盛珣玗在和杨砺对视一眼后才开口道:“他叫刘绎,今天早上五点三十分被环卫工在南塘村的老街上发现,死状与10年前江阳市雨夜连环杀人案中的被害人相似。”
十年前、雨夜连环杀人案,这两个关键词,一下将谭奚玥拉回到了灰蒙蒙的过去。
每一例案件的被害者都是一对存在严重家暴行为的夫妻。
男性死者生前会遭受各种虐待,最明显的是背部的鞭笞伤痕,但死因是被掐住脖子窒息而亡,死后被斩去双手。女性死者为利器贯穿心脏,一击毙命,无其他外伤。之后凶手选择在雨夜抛尸。
对方每次作案留下的犯罪签名都十分明显,可过程却又十分谨慎,发现死者的地点也都比较偏僻,即使警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甚至死者被斩去的双手至今都下落不明。
而警方离凶手最近的一次,也是凶手改变作案风格时最后一次行凶,那一次凶手不仅抓走了目标夫妇,甚至准备杀死两人的孩子,却被赶来的警员打断,但凶手却逃之夭夭。
从那以后,凶手与最后一对被害者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所以,相似是指这次作案是和之前有哪里不同的吗?没有选择雨夜抛尸?”
谭奚玥感觉自己仿佛被十年前的那场夜雨浇了个透彻遍体生寒,双手不由得抱紧了手中陶瓷杯以汲取一丝温暖。
杨砺见状阻止了盛珣玗继续往下说,“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想问问谭小姐你在车上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刘绎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反常的人或者事?”
“你们是怀疑他会对我下手?”谭奚玥敏锐地捕捉到杨砺这番弯弯绕绕的话后藏着什么用意。
盛珣玗和杨砺都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但谭奚玥从两人放在桌上的手大概能看出自己猜对了。
一人双手紧握,一人十指紧紧交叉,代表了紧张与不安。
“我最近没遇见什么反常的情况,我妈她最近回我外婆家了不在这儿。至于在车上,刘绎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行为举止很正常,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两人听后明显略微有些放松了。
“是这样的,我们经过初步调查发现,你是刘绎生前搭载的最后一名乘客,之后他就出了事。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与十年前的案件有关,但也无法排除他找你们报复行凶的可能。”盛珣玗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盛珣玗说的报复行凶,原因是十年前打断凶手行凶的人正是谭奚玥的父亲。
谭奚玥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最近我们会注意周围情况,谢谢提醒。”
见事情谈完了,杨砺撑着桌子站起身,“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忙。”
谭奚玥松开手中的陶瓷杯,跟着站起来准备送两人出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装做不经意的问:“杨警官,昨天在那之后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说起来真的十分感谢谭小姐,不然我今天恐怕真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了。”
杨砺停下步伐,对于眼前这位正直善良的女生提出的关心又生几分感激之意,昨天他接电话时完全没注意到那个家伙的小动作。
谭奚玥笑了笑将两人送至门口,“那杨警官以后要多多注意安全。”
“一定,一定。”杨砺笑着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盛珣玗没跟上来,一回头看见盛珣玗还杵在门口,并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他当然没忘记来这儿之前盛珣玗就和自己请示了有些问题想要单独问问谭奚玥,并且再三保证和案子无关,他就当是年轻人之间的秘密了。
“我先去车里,你快点过来。”杨砺留下一句话先走了。
谭奚玥好奇地看着眼前盛珣玗的背影,不难猜出他大概是有什么要单独和自己说。
盛珣玗骤然回过身,面色淡然,目光平视谭奚玥,看得她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谭小姐去文化广场是为了什么?”盛珣玗突然开口。
“和朋友约好去文化广场一起过平安夜。”谭奚玥有些疑惑,这个问题无论是和施暴男还是刘绎都沾不上关系。
但盛珣玗显然不相信谭奚玥的这个理由,他将昨晚关于谭奚玥抵达文化广场的活动轨迹完整的复述了一遍。甚至连从遇见施暴者到丢苹果的动作都仔仔细细分析了。
他可是研究了一晚上的监控录像。
“谭小姐并不是因为朋友前去那里,更像是为了那名施暴者,从进入文化广场开始就奔着目的地前去,到用苹果砸掉小刀,一切就像……”
盛珣玗说到这停了停,注视着谭奚玥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预知到了他的行动!”
谭奚玥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蜷缩起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她是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警察思维能这样跳跃,甚至快要被他拼凑出匪夷所思的真相了。
但如果她说出真的理由,会被当做疯子吧?
她轻笑一声,闭了闭眼平稳了一下刚刚波动的情绪,双手抱胸,面对盛珣玗虽然身高低了些,但气势却不输,“所以盛警官是平白无故调查我的个人行踪?”
这一问让盛珣玗好不容易飞速运转起来的大脑卡了壳,他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面带愧疚地道歉:“冒犯了谭小姐确实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只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指盛警官异想天开的猜测?”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异想天开,但对我来说不是,”盛珣玗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因为我本就可以看见即将死去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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