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缩在软乎乎的被窝里,小心的调整姿势,看向身边安睡的亡灵法师。
塞卡纳瑟长了张美化版的标准反派脸:阴郁、苍白、不近人情。再加上他惯有的那种高傲神色——哪怕他心里已经嘻嘻哈哈的把脑洞演成了几百集的乱七八糟连续剧,面上也是一派稳如老狗的阴暗邪性样。
——可能这就是面瘫吧。
人偶担忧的想。
可惜我不会治。
它把真诚的困惑顺着脑内的链接传回主体:为什么你一个光明神连面瘫都不会治?
主体:……
主体“啪叽啪叽”的拍着神殿地砖:“你可以滚回来了。”
“?”人偶脑内拒绝,“我不要。”
“你不要?”主体拔高声音:“我只是想下去看看他,你却像个诱拐犯一样挟持他,扰乱他的生活!”
“所以你是个偷窥狂,”人偶理直气壮,“而我在他被窝里。”
“那是因为你引起了他的警惕——这一路你像个愚蠢的章鱼一样不停暴露身份,连黑暗神那只扑棱蛾子都趴在地砖上看你的热闹。”
“那就正好让它看啊——你不早就想让那只尖嘴怪知道它误入歧途的信徒是你的人了吗。另外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是那丑不拉几章鱼的近亲——你的触手居然比章鱼还丑——你到底是怎么长的?”人偶在床上快乐的摊成一团大饼,嘀嘀咕咕,“反正我在塞卡纳瑟被窝里。”
“别把自己说的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那你倒是让我长得像个能被包养的小白脸啊。”
“……”光明神语塞,它缠绕上神座、缠绕上殿内伫立的长柱,把自己像深渊怪物一样的庞大身躯张开,“但我就是你——”
——我也不想长这样!
“嗯哼,”人偶窝在塞卡纳瑟身边幸福的冒泡泡,大方开口,“你就是我,那现在你也在塞卡纳瑟被窝里。”
光明神:“……回来。”
人偶难以置信:“你想离开塞卡纳瑟的被窝吗?”
光明神:“……”
人偶把自己更深的缩进被窝里:“反正我不想。”
顿了顿,它带着一种恍惚的欣慰,感叹着重复:“是我在他被窝里。”
“——所以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光明神:“………………”
光明神退出了聊天。
没了主体打扰,人偶的木制身躯无声裂开,涂着蜜色涂料的头颅碎在枕头上,绿玛瑙的眼珠液滴似的落在碎片上,像滩融化的蜡一样流淌开,裹着木片蔓延在柔软的床铺上。
木片逐渐消融,变成一滩粘稠的液体。液体翻涌着吐出一个小小的气泡,伸展出数根透明的触手。
触手上细软的绒毛舒展开,小心的攀上塞卡纳瑟的脸侧,又把他完完整整的裹紧自己的触须里,团成一个安静的透明团团。
触手团快乐的吐出一个泡泡。
塞卡纳瑟觉得有点窒息。
有什么湿滑的东西贴在他的脸上,裹在他的身躯上,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蛛网束缚住的猎物,被高高悬挂在空中。
血液聚集在脸上,大脑开始充血。
缠住自己的蛛网细密的蠕动着,带来一股毛骨悚然的猥亵感。
粘稠、潮湿、寂静、窒息。
像是有什么隐秘的生物吸附在猎物上,刺破肌肤,细密又长久的汲取着猎物的生命。
“——”
塞卡纳瑟从梦中惊醒。
他的心脏跳的像是要爆炸,冷汗一层一层涌上来,被风一吹,立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冰凉的手指触上后颈,被塞卡纳瑟一个哆嗦甩了下去。
在回头时,他看到了一只散着柔光的触手。
那是一只没来的急缩回去的触手。它僵在空中,紧张的蜷了起来,就立在人偶空洞的脸庞旁边。
他们心知肚明的进行着试探和被试探的行为——今天晚上塞卡纳瑟的退让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光明神把他的小祭品放回了家,塞卡纳瑟也默许了它的靠近。他们会在漫长的接触中达到一种平衡,得以平和的相处。
谁也没想到会在今天戳破这一张纸。
“你不是灵魂形态。”塞卡纳瑟觉得自己的声音高高飘起来,带着颤和虚浮,“我设了禁制……你是本体下来的?”
“我是分支,”人偶把触手收了回去,它甚至比塞卡纳瑟这个受害者还惊慌,以一种完全契合人偶的僵硬坐在床上,努力放缓声音,试图营造出一种缓和的气氛来努力安慰他,“我的本体还在神殿,它下不来,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跟着你……”
“所以你想杀了我,带着我的灵魂上去?”塞卡纳瑟打断它,带着一股强烈的恶意问道。
“我没有!我发誓我从没想这么做过!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塞卡纳瑟觉得人偶就像是一只被搁浅在岸上的鱼,奋力扑腾四溅着水花,试图离开这个无所适从的困境。
但事实是他差点被这只绝望的鱼憋死——像真正搁浅的鱼那样憋死。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跟着你,我真的没有恶意……”人偶突然一顿,收回了自己前伸的手。
它端正的坐好,微微颔首:“您好,法师先生。”
“您好,光明神冕下。”
“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这位光明神本神语气和缓,就像是圣经里传送的那样仿佛自带神圣高洁的安抚buff,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它是我的一个分支。在您入睡后它变回了原型,我想您之前应该见过它?”
塞卡纳瑟点头。
“它想跟您更亲近一些,”光明神真诚的道歉,“我为它未经允许接触了您的身体,并对您造成了伤害道歉。我愿意为此接受惩罚。”
塞卡纳瑟顿了顿,掠过了这个话题:“我听说您不能下来?您现在……什么声音?”
神殿里的光明神默默松开了被勒断的柱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分出在人偶里的意识在它耳边哔哔赖赖:“你还说你能行,结果这就是你的道歉?你还没我嘴甜……”
“你闭嘴——都是你这个智障闷住了他的呼吸,我只是一会不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剁碎了拿去喂黑暗神——”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
“我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我从来没道过歉——你下去这么久只寄生了那个神经病主教和九星骑士,他们的人际交往能力烂的一批,我根本什么也没学到!”
“是你告诉我少寄生的——”
“光明神冕下?”
“没什么,”光明神端庄儒雅的微笑,“我还在神殿,只是控制着这个分支的行为。我可以称呼您塞卡纳瑟吗?”
“当然。”
“塞卡纳瑟先生,”光明神微笑,“您可以称呼我为戈洛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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