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原本浑浊的目光略微显得有些深沉,像是老者已然沉思许久,原本暗藏在阴影里面的巨龙也开始了他们所谓的计划。
所以,计划也大抵可以开始了。
……
而背后,那个如同鬼魅般的黑袍人离开了五军的所在地之后,蓦然出现在了居古镇的一个巷角旁,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握攘着衣袍的领口,却只是稍微喘息了一下之后,才将衣领扒开。
只见里面的皮肤却是灰白般、那人只是轻轻地用汗巾覆盖上上面的血迹,却仍然还有新的血液流出,直到差不多擦拭完了,那人才在每个伤口上撒下薄薄一层的药粉,终于算是暂时止住了那般。
而后便才吐出了一口浑浊的热气,却感觉到自己的腰间略微发麻,大抵是因为刚才五军的银针刺到的,毕竟他向来是了解五军的银针麻痹毒素的,大抵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只是他身上的伤,可远远比这细微的银针严重的多。
那黑衣人的真实面目被掩盖遮挡、只是垂眸望着衣袍袖口,袖口一翻,灰白如同已死之人的肤体暴露在了月光之中,向上看去,手腕处灰暗而伤痕累累的躯体,上面似乎还有几个青青紫紫的疤痕、暴露的一览无遗。
隐约还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扩散着,光所照之处,黑烟销蚀,嗤嗤所响,如今这般恐怖的他,早已经不是活人了。
那人只是稍微阖眼、神经牵动着肌肉,顺着心中所想的意识下意识的收握了些掌心,然而感官之间只剩那刺痛过后的麻木…
感受着身体蔓延着一阵一阵的刺痛感,有些温炽的灼烧感逐渐强烈起来,又在下一秒蓦然间变成了刺骨的寒冷。
四军微微收紧了些,将手收在衣袍下,以作遮挡,只是仍掩盖不住那股恍若渗入骨髓的冷寒。
他面上仍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只能说是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度,似是似非的冷漠……但实际上身体里的痛却是难以忍受的。
无论是多少次,他也越发深刻的明白了,目前自己所接触的这些东西,怕是好不了了。
于是他的心中开始了倒计时、心中甚至祈祷着、大抵能够撑一段时日便是一段时日吧,但只要能够看到五军和任务能够顺利就好。
他如今所做的,也是为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妄念与价值了。
在身上的疼痛和迷惘之中,好似回到了过去那般,在曾经的那般处境中、眼前却又再次被血红迷惘,他不觉间便抬眸看到了那苍穹,而那清白的苍穹却在早已经不知不觉中已然黑暗了,只余一盘圆月高挂在夜空中,安静的安逸而温暖。
恍惚间他的耳边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晚风卷着氤氲的水雾渗入鼻端,那是一种清新干净的气息,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晃神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似再次进入了曾经的幻境之中。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那些却一直伴随着他,直至死亡、所谓的幻觉、痛楚、与过去。
而他只是浑浑噩噩般低下头颅去,稍微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好了些许,便蹲在地上画了一横,不待多时便从四周围爬出了数只蛊虫。
那些蛊虫围成了一个圈、又排成了一列,见他来了,也便列队欢迎般振动着翅膀,声音尖利地像千万只指甲插刮着墙壁,很是难听。
包括他如今的声音这般,这些蛊虫如同鬼魅般,在他心里就像鬼畜般总是一条条封锁着他所有的道路,让他无路可走、然后瑟缩在自己的阴影里,如同跗骨之蛆。
他的胸膛依然很暖,只是犹如平时那般擂鼓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如今已经明显弱了下来,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有什么感觉了。
毕竟面戴狰狞青獠面具的他,不再是曾经的他,也不再是‘他’。
花瓣的凋零,象征着希望的破灭,树叶的凋零,象征着生命的终结,而跗骨之蛆的蛊虫,却代表着新一轮血月的开始。
而若是想要掌控这些跗骨蛊虫、首先就要经历有万千虫蚁在身上啃食那般钻心的刺痒外,却又恍惚间冷的如那万年冰川的赤身**,却在炎炎烈火中燃烧殆尽。
他还记得啊……曾经自己的过去,还记得自己给自己留了一份信,大抵早已经想到了吧。
如今,这般的境地、也只是为了记得自己的过去,而不会忘记那些情感。
我自幼即孤,无父丧母,无人怜无人爱,饱受世间黑暗,看遍人情冷暖。
幸少时雪地得一少年相救,在龙族几载岁月,却已是我毕生不可得的温暖。
然执念过深,妄图追光却终逝于指尖,而终将成为黑暗。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亡时的感觉。
而他早已经经历过了数不清了次数。
把他丢在那种地方、尸蛊毒虫,蜈蛇蝎蛟,什么样的东西都有,那可真是让人体会到比生不如死更可怖的滋味呀……那时血液在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宛如盛开的血色红莲,妖冶诡异却又美丽的让人无法别开眼,天地间忽然骤然无声,一切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好似没有了生息般。
还记得过去,却仍然记得曾经的美好。
他这,是不是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那也未必,行尸走肉的滋味,若是对那些没有信仰希望的人来说,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可……早回不去了。
早已经,不一样了……
对现在的他而言,他只不过是从地狱深渊边拼死绝望爬了出来,在那,他是靠着对他的念想与那一点微弱渺茫的希望……活着回来的。
他想活着回来,再看看他……
只是一眼,那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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