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银钉和误会

周六的清晨,深圳的地铁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屿安斜倚在闸机旁的立柱上,银白色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像被镀上了一层浅金。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已经比约定晚了十五分钟,陈迹夏的头像依然安静地躺在聊天列表里,没有任何新消息。

许忱和韩叙倒是准时到了。许忱像只精力过剩的幼犬,兴奋地东张西望,对周末的出行充满期待;

韩叙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着不知是新闻还是代码的页面。

“奇怪,陈迹夏怎么还没来?”许忱凑到宋屿安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

“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我看他这几天在宿舍都不怎么跟你说话了。”

宋屿安锁上手机屏幕,抬眼看着地铁站川流不息的人群,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没吵。”

他确实注意到了陈迹夏这几日若有似无的疏离——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凑近,不再有事没事地找话题,甚至连目光都刻意避开。但这种变化并未让他不适,反而带来了一种难得的清静。

不用时刻应对那双冰绿色眼眸里过于直白的注视,不用费心揣摩那些暧昧举动背后的含义,挺好。

又等了十分钟,站台上的电子屏显示下一班地铁即将进站。宋屿安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肩上双肩包的带子,声音清晰却不容置疑:“走吧,不等了。”

许忱“啊”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意外和犹豫,但瞥见宋屿安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和微抿的唇角,把到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只小声嘟囔:“好吧……”

三人乘上地铁,在拥挤的车厢里摇摇晃晃地到了目的地。商场刚刚开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洁后的淡淡香氛。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一楼中庭闲逛,许忱一路叽叽喳喳,对什么都充满好奇,韩叙偶尔应和两句,声音平静。

宋屿安则全程沉默,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掠过一个个橱窗,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路过一家装修风格前卫的纹身穿刺工作室,巨大的玻璃窗上贴满了各种酷炫的耳钉、唇环、鼻环的特写照片,许忱才猛地想起今天的首要任务。

“就这家吧!”他指着黑底白字的招牌,语气兴奋,“看起来挺专业的!”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室内灯光偏冷,照在光洁的器械和墙面挂着的资格证书上,显得格外肃穆。

宋屿安环顾四周,找了个靠墙的黑色皮质沙发坐下,长腿交叠,看着许忱像即将奔赴刑场一样,哆哆嗦嗦地躺上那张看起来颇具威慑力的操作椅。

“叙叙宝宝……我、我有点怕……”许忱紧紧抓着韩叙的袖子,声音都带了颤音。

韩叙面无表情地任他抓着,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客观事实:“自己选的,受着呗。”

许忱又把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宋屿安,拖长了调子:“屿安宝宝~”

宋屿安挑眉,银灰色的眸子带着点戏谑:“许少爷又想干什么?”

“我怕疼……”

“我打的时候都没吭声,你怕什么。”

“这能一样吗!”许忱几乎要哀嚎起来,“你上次打耳骨钉的时候面无表情,跟没事人一样!你这人痛觉神经是不是异于常人?”

最终,在许忱的软磨硬泡下,韩叙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用手固定住他乱动的脑袋,宋屿安则配合地拿出手机,调出录像模式,准备记录下这“珍贵”的时刻。

穿刺师熟练地消毒、定位,细长的针尖在冷光下闪着寒芒。

当针尖刺穿耳垂的瞬间,许忱的惨叫声毫无意外地响彻了整个工作室,引得外面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张望。

轮到宋屿安时,他平静地躺上操作椅,在穿刺师递来的款式图册上指了指,选择了舌钉。

穿刺师进行消毒准备时,许忱在一旁龇牙咧嘴,仿佛感同身受:“不是,舌头哎!你不疼吗?”

宋屿安淡淡瞥他一眼,张开嘴配合着穿刺师的动作,声音因为张嘴有些模糊:“一般,能忍。”

整个穿刺过程干净利落,宋屿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理反应。

许忱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你绝对开了痛觉屏蔽吧……这不符合科学……”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风铃清脆的响声。

陈迹夏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金发有些凌乱:

“对不起……家里临时有点事,来晚了……”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室内,最终定格在刚坐起身、舌尖还带着一点微小银珠反光的宋屿安身上。

宋屿安只是淡淡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用舌尖轻轻顶了顶那颗新加入的小东西,感受着异物感和细微的刺痛,然后拿起一瓶矿泉水漱口。

陈迹夏看着他那截若隐若现的粉色舌尖和其上闪烁的银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冰绿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多说,默默躺上了空出来的操作椅。他选择了一个基础的耳垂钉和一个位置较高的耳骨钉。

在整个穿刺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坐在沙发上的宋屿安,那眼神里带着歉疚、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当针刺穿耳骨的瞬间,陈迹夏轻轻地抽了一口气,眉头蹙起,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绿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雾,声音低哑:“……有点疼。”

宋屿安假装没看见,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

“对不起,”陈迹夏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做错事的大型犬,

“我……我就是想着,看着你,可能就没那么疼了……我知道,我没有许忱、韩叙他们跟你认识得久,是我打扰你们了……”

这话说得太过委屈可怜,连一旁正在收拾工具的穿刺师都忍不住投来略带谴责的目光,仿佛宋屿安是个冷酷无情、欺负同学的“渣男”。

在周围无声的谴责和许忱、韩叙好奇的注视下,宋屿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挪到操作椅旁边。

他刚坐下,陈迹夏就立刻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柔软的卫衣面料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好疼……”

宋屿安的身体瞬间僵住,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力度和隔着布料传来的温热呼吸。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抬起,有些僵硬地、轻轻地拍着陈迹夏的后背,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好了好了,不哭了,忍一下就好了。”

陈迹夏得寸进尺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腹部,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卫衣清晰地传来。

宋屿安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从工作室出来,许忱兴奋地不停摸着耳朵上的新耳钉,对着商场光亮的墙壁照来照去。

陈迹夏则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大型犬,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屿安身后,目光几乎黏在他身上。

一行人逛到三楼的儿童玩具区,色彩斑斓的玩具和卡通气球营造出欢快的氛围。

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伸出小手指着宋屿安,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白色的头发好漂亮呀!耳朵还亮晶晶的!”

她妈妈尴尬地赶紧捂住孩子的嘴,低声教育道:“嘘!头发是染的,不是好学生该做的。宝宝要乖乖的,等长大了才能打扮。”

许忱和韩叙立刻别过脸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拼命憋着笑。陈迹夏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冰绿色的眼眸里漾开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许忱终于憋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指着宋屿安,

“姐姐!哈哈哈哈,大姐姐!我不行了!屿安你也有今天!”

宋屿安银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掠过一丝危险的光,唇角却勾起一个堪称迷人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

“哦?那这位许少爷,今天怎么有空陪‘大姐姐’出来玩呢?嗯?”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说不清的暧昧,眼神故意在许忱脸上流转。

许忱的笑声戛然而止,脸“唰”地红了,连连摆手后退:“别!屿安!哥!我错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宋屿安向前逼近一步,继续用那种带着戏谑和慵懒的语调问:

“许少爷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样……我好伤心啊。”他甚至还配合地做了一个微微蹙眉的表情,演技逼真。

许忱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冒烟,语无伦次地求饶:“别,别说了!我错了!我真错了!你是安哥!永远的安哥!”

看着许忱这副窘迫的样子,宋屿安这才满意地收起那副故作姿态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银白色的发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

只是转身的刹那,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意。

陈迹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和许忱的互动,又看看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冰绿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情绪悄然沉淀,变得更加深邃。

他快步跟上,与宋屿安并肩而行,肩膀偶尔轻轻相碰,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貂珰

虐文受死遁后他们都疯了

狩心游戏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光隙
连载中Spiat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