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站在洋楼前面色冷得吓人,他站了这么久也没想通这群人为什么总能找到死得最快的方法。
大抵是活太久了。
张心是在半夜才到家的,洋楼是她租的,已经住了三个月,便宜且占地空间巨大,但同时也意味着便宜没好货。
洋楼的木质地板早已腐朽,只要人走上去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最后一点点消失重回令人窒息的安静,待得久得会出现幻听,总感觉身后又跟了另一个脚步声音如影随形。
一楼的客厅有一扇小得可怜的窗户,光线只能从缝隙里抠抠缩缩透下来一点,除此之外只有漆黑幽深的走廊通向一间没有窗户的空房间。
洋楼只要不开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气氛尤其感人。
自从她的书房搬到了儿童房这种情况又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窥探感,时时刻刻令她如芒在背,深粉色墙纸在岁月的冲洗下变成了脏兮行的黄褐色看起来像是什么不明液体侵泡过,上面画着的圆圈变成一只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来客。
唯一勉强称得上是光源的就是阳台,但平时却被对面的大楼挡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她的卧室就在那里,但她毫无办法,想要根除这种情况只有搬家,但张心穷的响叮当。
严重的窥视感让她怀疑是不是有摄像头,可当她将墙纸都扒开后只有一块鼓着的墙皮印出了一大块深黄色的印子,她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开着小台灯睡觉去了。
——
谢墨在房子周围贴符纸,一道晃晃悠悠披头散发的影子在他后面慢慢显形,看身形像个女人,发间隐约露出的皮肤却发白泡皱面目全非。谢墨却恍若未绝,看着手上的罗盘开始疯狂转动最终落在一个“土”字,他皱了皱眉“在墙里吗?”
影子晃晃悠悠快被吹散了,谢墨转过头露出一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睛“稍安勿躁。”他持着一口冷淡的嗓音安抚了一句继续仰望这栋房子,影子慢慢退后了两步消逝在了风里。
张心卧室的门是老式的带小玻璃窗的木头门,格外厚重,只要将它关上,便是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她后悔在睡觉前把那扇门给关上了,她半梦半醒之间只觉的热炸了,发丝粘糊糊的粘在枕头上,她想拨弄一下头发整个人却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不得已她张开了眼睛,茫然的眨了两下在黑暗中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大口喘息着像条濒死的鱼,想用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来证明自己存在,可很快她就发现这种办法不管用。
她竭力张大嘴巴想要发出尖叫却听到了很有规律的声音,像是用指甲敲着门上的玻璃,一下又一下,直到敲到第四下后才终于停顿一会儿,然后又是整齐的......
叫不出来,动不了,她所做的一切挣扎都成了徒劳。
咚。
咚。
咚。
咚。
木板的吱呀声在门口响起,随后她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突兀听到奋力扭动门把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直到生涩的把手声音连接成片,犹如黑暗中的惨叫最后演变成疯狂扭动,不耐感溢了出来。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她不受控制缓缓看向那扇小小的玻璃窗,看见一个打着悠的鞋子,恐惧犹如潮水般疯狂涌来,她吓得狠了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不成调的惨叫。
谢墨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愣了下,将眼镜摘了下来,原地活动了下然后退后两步,长腿蹬在树上,整个人凌空飞起,竟是直接飞到了足有三尺高的阳台,手臂一借力跳进了阳台中。
以前地府的冥王总是说他长了副丧像。遇不见什么好人。
可不,谢墨这个倒霉蛋总算是找到同道中人了。
张心长的比谢是还招鬼。
谢墨默了默,一脚踹碎阳台门,给那倒蛋吓的一激灵,却终于能动了,连滚带爬的滚下床,惊慌未定盯着闯进来的人,嘴唇颤抖“你,你是谁啊?”
谢墨没答话,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一圈还没来得及重新贴上墙纸的黄色痕迹上,面色一沉。
他懒得解释,捞了把吓软在地上的人“去朝西的房,锁好门。”然后将人扔出了门外。
张心怔愣片刻,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刚才,玻璃后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双鞋?
手指在抖,整个人都在抖,她至今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头皮一阵发痒,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蹭着自己的头发。
张心缓缓张大眼睛,咽喉一阵发紧,她不受控的向上望去,都已经准备好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的时候发现空无一物。
视线缓缓下移然后对上一张毫无血色眼珠爆凸出来整张都有些浮肿的脸,她的脸直对张心,头是转过来了,眼球却慢了半拍,最后四目相对。
那张浮肿的脸张开了自己的嘴,露出一个空洞洞的嘴巴。
她没有舌头。
张心眼前一黑,只记得那张脸很快就被一只细长有力的手抓住头发从那扇玻璃上拉了下来,随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谢墨蹲下平视着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鬼,面无表情“疯了吗?”
“辛辛苦苦把你带出来就是让你吃人作死的?”
不知是不是作死这俩个字刺激到了女鬼,她征愣片刻从嗓子里发出气音,那双全黑的眼睛里慢慢浮现了几丝迷茫。
谢墨与那双眼睛对视了半天,然后放开抓着女鬼头发的手,摸遍全身上下才搜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符。
“想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他捏着那张符道。
女鬼的嘴巴动了动却因为没有舌头而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她见说不出来什么便颤颤巍巍指着一面墙,干枯瘦削的指头穿过了墙面。
谢墨蹲在她面前看了半天口型,随后无波无澜的嗯了一声“回家么,我知道了。”
他伸了个懒腰,随后从随身带的蛇皮袋里拎出了把锤头 ,然后抬手就是一锤。
房子本就年久失修,几乎快到一碰就掉渣的碰瓷程度,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哗啦哗啦掉了一地掀起了一片土尘,随着废土一同掉下来的是一根白花花的东西。
碎骨。
人的。
见墙壁被砸开了,谢墨也没再继续用锤头反而用手在墙里摸了半天又摸出了几节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放在地板上。
女鬼站在旁边看着,浮肿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无波无澜,她费劲的张大了嘴巴,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脑袋掰成了个被抛开的瓜瓤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她被碎尸埋进了墙壁里,随后这间屋子就被不知情的人租了去。
所以罗盘才指向土。
有人害怕她下来告状剪去她的舌头,逼迫她把自己对她做的那些遭烂事烂在肚子里,明明多恶心的事都做了,却偏偏信这些。
谢墨冷笑了声。
他自觉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却在那一天蹲在墙前一节一节的找被害人的断骨,拼拼凑凑两个小时才勉强凑出一个人形。
张心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情景,看到入侵他家的陌生人蹲在自己卧室墙前一根一根往外挑骨头。
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亦或者是脑子给打坏出现幻觉了。
她原本好好的墙壁被凿出来一个大洞,目测了一下开洞的位置,正是自己把墙纸扒掉的那一块。
她感觉到的那种诡异的窥视感不是错觉,是死者在求救。
救救我。
我想回家。
“你醒了。”
张心将目光移回不速之客身上突然抓起床边的手机,像是握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好的房子变成了凶宅,墙上的大洞狰狞的露出没挑干净的骨头,边缘还泛着微微的黄。
谢墨从今天晚上踏进这栋房子开始面色就一直难看到像是要讨债,他将骨头放进蛇皮袋里轻声道。“我来帮帮她。”
“你……”
谢墨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墙钱我会赔,但别报警了。”
他垂眸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蛇皮袋子。
“犯人都放出来了。”
凌晨的A市看起来鬼气森森,一阵又一阵的凉风掠过树梢,枝桠相互碰撞着从街的这头响到了末尾,天空中没点缀着星星,甚至连月光都看不见几分。
谢墨将房子周围的符扯下来,墨绿色的眼睛突然看向隔壁,定了两秒才收回目光。
对面和洋房不一样,是一座几乎称得上金碧辉煌的房子,这样的建筑在a城不多见。
刚才的谢墨久违的感受到了一束目光,有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大概是被人骂神经病久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现在人怎么都这么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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