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鬼差愣了一下,“赤玉,怎么了?”
厉信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躁动起来,眼眶又红了。
“他是何时入的冥界?”厉信焦急地问他,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嘶——
青面鬼差吃痛,“天师手下留情,再捏就化了。”
厉信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手,“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青面鬼差不敢责备,只能陪笑,但他是只横死的凶鬼,笑起来也跟哭似的。
“嘿嘿~,没关系。”
厉信又重复了一遍,“他是何时入的冥界?”
青面鬼差看了一眼赤玉消失的方向,“他啊,是个老鬼了,冥界的鬼差就数他资历最老。但具体什么时间来的冥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比我早。”
厉信深吸一口气,“他在冥界属哪一司,任何职?”
“阴曹司,拘鬼使。”青面鬼差又说:“不过一般也用不到他,只有事务繁多时才会劳动他接任务。”
“因为他魂体弱?”厉信问。
“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青面鬼差压低声音说:“他背后有靠山。”
“靠山?”
青面鬼差又哭似的尬笑两声,“我多嘴了,天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厉信嗯了一声,“多谢相告。”
两人相互行了个礼,青面鬼差就走了。
厉信回到房间,久久不能平复,当年赤玉祭天后魂飞魄散,幸好他道法高深,才使得残魂没有马上消失。
他也曾想过,这些魂魄会去冥界,所以千年前,他也曾多次偷偷潜入冥界寻找,但一直一无所获。
后来,他习得禁术使自己得以逃脱轮回,便不敢再轻易去冥界了。
而且,他也不认为赤玉的残魂会在冥界,所以便历经数百年,在人间寻找。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让他找到了赤玉的地魂和两魄。
但这些魂魄都破损严重,又沾染了许多不同的浊气,无法相互融合。厉信只能将他们各自安放在三尊赤玉的白玉雕像内,日日以自身法力供养,助其修复。
今日,见到赤玉的天魂,他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的天魂竟如此完整,还在冥界做了鬼差。
鬼差脱离轮回,不再是鬼魂,而是冥界使者。
难怪他当初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找到。
赤玉的每一个魂魄与本体相貌都有所差异,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赤玉的天魂会不记得他?
当初地魂是自己寻到他的,找到那两魄时,他们虽然孱弱,但记忆尚存,这天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厉信一夜未眠,想的全是如何入冥界找赤玉。
而赤玉回去后,又听同事说了厉信打听自己的事,更是疑惑。
难道自己真和他有什么渊源?
于是,赤玉去了鬼市最大的酒楼,阴泉居。
阴泉居明面上是个酒楼,但实际上做的却是替亡魂了却心愿的生意。
很多亡魂生前留有遗憾,无法释怀便会来这里以重金为酬,让店主帮他们完成心愿。只要不是乱了冥界规矩的,要杀人改命的,都会照单全接,所以店家是赚得盆满钵满,富甲冥界。
而且没人敢抢他的生意,因为冥界谁都知道,店主尤姜是冥帝的小情人,就连去人界给他办事的鬼差,都是冥帝给的。
赤玉原本也是这里的鬼差,但冥帝吃醋尤姜对他太好,又怕尤姜生气,就找了个借口,说是给赤玉安排了一个闲差,让他在冥界轻松养老,这才把赤玉从尤姜身边支走。
阴泉居富丽堂皇,在鬼市中很显眼,赤玉一进门,就直接穿过前面的酒肆,去了后堂找尤姜。
尤姜是只男狐妖,天生媚态且雌雄莫辨。
赤玉来到他门前,轻轻叩了两下,“尤姜,你在吗?”
“在。”屋里传出尤姜懒懒地声音,“进来吧。”
赤玉推门而入,尤姜的房间很大也很华丽,随意摆放的装饰都是六界中令人趋之若鹜的上等法器。他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到尤姜正慵懒地倚在榻上,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手里还拿着根又细又长的金烟斗,一双媚眼无精打采地看着他。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赤玉没有回答,“你这是抽了多少?这屋里全是烟。”
尤姜沉着脸,慢慢坐起来,“老东西不在,我还不能放纵些了?”
赤玉轻笑,“看你这样子,真是离不了他了,非要日日在一处才能安心吗?”
“你懂什么,这叫用情至深。”尤姜嗔怪一声,“那老东西就是个渣男,死性难改,不来找我,肯定又是沉迷在他的后宫里了。”
赤玉不知情爱,自然不明白尤姜的心酸,“历代冥帝不都是三宫六院吗?你要是愿意,说不定都坐到冥后的位置了。”
“才怪,那老东西才没那么好心。”尤姜轻哼一声,“再说冥宫哪有这儿自在,我才不去。”
赤玉摇摇头,回归正题,“我今日来,是想问些事。”
尤姜嗯了一声,“什么事,你问吧。”
赤玉找了把椅子坐下,“我生前是做什么的,为何我只有一魂入冥界?”
尤姜疑惑,“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今日遇到一个天师,他将我误认成了他师兄,后来还跟青面鬼打听我,我觉得……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尤姜顿了一下,“天师?”
“对,一个九钱天师,看着挺年轻的,但道法极高。”
尤姜思来想去,哪冒出来的天师,还打听赤玉的事?
他嘬了一口烟斗,仰头吐了一缕又细又白的轻烟,“之前不是说了嘛,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了,魂体破损严重,我将你带来冥界找老东西帮你修的魂。至于你为何只有一魂,我也不知道。”
赤玉观察着尤姜脸上表情,“真的?”
“当然。”
尤姜表情坚定,认谁也看不出一丝破绽。
赤玉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
“让冥帝给我个手谕,准我去阳间,我想弄明白自己的事。”
尤姜一愣,接着又尬笑着问:“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执着起这个来了?”
赤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之前没人问过他为什么只有一魂,也没有提过他的生前,所以他也忽略了这些事。
但今天他遇到了厉信,他第一眼看到厉信的时候也恍惚了一下,而厉信还将他认成自己的师兄,这让他对自己的生前生出了一丝好奇。
他生前是什么人?
遭遇了什么才会只剩下一魂?
难道自己真的和厉信有什么渊源?
厉信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赤玉叹了口气,“我糊里糊涂地过了这许多年,才突然发现自己过得如此荒诞,所以你帮我这一回,可好?”
尤姜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下了,“那行吧,等老东西过来了,我就和他说。”
“谢谢你,尤姜。”赤玉淡笑。
“就别跟我客气了,陪我喝酒吧。”说着,尤姜把侍从唤了进来,让他去拿酒。
赤玉和尤姜喝着酒,又想到了厉信看他时那奇怪的眼神。
里面有难过,有愧疚,有欣喜,总之复杂到让赤玉难以忘记。
此时,刘家的事已经彻底结束了,厉信一早就回了自己的山顶别墅。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顶玉冠,那是他当年亲手为赤玉所做的。自做好那日起,赤玉就日日佩戴,十分珍爱。
常有见厉信回来,就马上迎了上去,“历爷,您赌对了,里面果真有主子的魂魄。”
“真的?”厉信喜出望外,加快脚步向地下室走去。
“当真。”常有跟上去,“我探过了,只是我法力低微,请不出主子的魂魄,还得您来。”
厉信到了地下室,打开密室的门,那顶玉冠就在中间的莲台上。
这里四面封闭,除了莲台和玉冠,就只有三尊赤玉的白玉雕像。
厉信趴到莲台上,激动地捧起玉冠,喃喃自语:“我终于找到你了,师兄,你等我,我一定将你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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